书城文学接受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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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朦胧的花季(2)

莹很特别,她有一头自然的金黄色的头发,虽然引来了班上不少同学的羡慕,却也给她招来了不少麻烦。少数几个男生给她取了一个绰号——金丝雀。莹非常苦恼,也很难过,从那以后,她便对那三个字特别敏感了。

那是一天中午,英语老师叫科代表登记要英语资料的同学。喜欢英语的莹自然举了手。快上课时,波嘻皮笑脸地跑过来,对莹说:“科代表把你的名字写成’金丝雀‘了。”说完又转过身去偷笑。莹哭了,还哭得很伤心:波吓得不敢再笑了。想安慰安慰莹吧,可是老鼠啃南瓜——不知从何处下手。最终还是上课的铃声结束了他们的尴尬。从那以后,波不再和莹开那种玩笑。但他们却时常打打闹闹,说说笑笑。

这样直到初三下半期,莹发现自己对波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每当看见波时她便会脸红,心跳还会加快。慢慢的,他们之间多了一份无奈的沉默,少了昔日欢欣的笑脸。

没过多久,初中生涯就结束了。莹和波也都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学校。开学不久莹便给波写了一封信,没几天就有了回音,波在信中首先恭喜了莹,莹满心欢喜,看着看着。她的手颤抖了,脸色也变了。她害怕别人看出她的窘迫,赶紧收了信,稳了稳情绪。可是波的话还不断在她脑中盘旋。“我把你当成好朋友,和其它朋友一样的好朋友……”莹的心里好难过。

她把这些告诉了她的室友们,室友们告诉她现在喜欢一个人没必要,更何况他只把你当朋友。莹也觉得这样做对不起父母,毕竟她是很艰难才能来到这个学校的。渐渐的,她打开了心结。这天她告诉我:“做普通朋友真的要比做男女朋友要轻松,要自在。”看着她这样说,我也为她高兴。

是啊,毕竟我们这一代是处在竞争的楼梯里,两人牵着手走一定会难以前进,如果放开手,让各自单独走,就可以了无牵绊地前进了。

那个故事,不关风与月

又起风了。听不见风吹过松林时呼啸的巨响,也看不到那一地的松枝落叶,还有那条走了几千次几万次逶迤而下的白水泥路,更不会见到他——那个常穿着一身蓝色的男生——大山。

小学时我和他同桌,他总是欺负我。一条凳子他总是自己占去一大半,让我只能坐极小极小的一部分。下课时,也不许我出去玩,否则上课不许再进去。我的手臂上也常常能找到他圆珠笔的痕迹。那时的我很爱哭,每次受了委屈只会哭着去找老师,他总是在我冲出教室前一步,在离办公室不到一米的走廊上用脚撑在另一堵墙上,非常傲慢又得意地说:“不许告诉老师,否则下次我又会打你的。”每次总是我含着泪恳求他:“只要你不打我,我就不告诉老师。”于是一前一后回到教室,但也有时他欺负我过了火,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他就往办公室跑。结果又是老师在讲台上说:“大山,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你以后可不能再欺负女生。”他一脸老实地一边点头一边用只有我才听得见的声音嘀咕:“看我不打你才怪。”

他骄傲得要命,却也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奚落我的机会,每当老师在班干部上讲评我的作文时,他总是很不屑地大声加一句:“这篇文章我在作文书上看过的。”天知道他有多少作文书,又有那么好的记忆。明明是写学校老师在“学雷锋”日打扫厕所,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加上同一句。倘若班主任再说我什么什么句子写得好时,他就会在底下说:“这种水平我三年级就写得出了,我怕我写出来,老刘(班主任)太感动了,我受不了。”

永远难忘那张经他用直尺多次测量,最后确定了“三八线”的桌子,还有我衬衣的右衣袖上的斑斑墨迹;或者我从不参加旱冰比赛,而他总会轻易地拿个第一回来;或者他看我与别人打羽毛球,每当我输一球时,他比我的对手还高兴。

小学生活终于在那“咔嚓”一声中成了永恒的记忆。毕业照上,几乎找不到我。矮矮的个子,只照有半张脸,而且那仅有的半张脸也被我用什么东西划成模糊的一片,唯一清晰的就是站在我旁边的他那张因“阴谋”得逞而得意万分的笑脸。谁也不会知道,我缩在一旁,只因为本该我站的地方被他的拳头霸占着。

上初中后他似乎乖张了许多,我只留心我与女生的关系越来越好。许多小学老师太偏爱我而不和我玩的女生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有些甚至还成了我的至交好友,如兰子、娟、薇、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没有再故意找我的麻烦。

初一暑假时,老师布置的作业是50篇日记,有的同学一天写十几篇日记,只有我坚持一天一篇,有事没事记下了一些成长的琐事,而且还翻了好多遍字典,给自己起了个笔名,至今还记得那本日记:海蓝色的底色上一只挂着白帆的船。老师说,同学们的El记就放在教室后面的空桌子里吧!于是桌子里一下子就塞满了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日记本,没多久的一个中午,他拿着一本笔记本站在我恰巧望去的地方,一会儿把它卷成一个圆圆,一会儿又把它放在手中拍打几下,正午的阳光照得大地一片明朗,我清楚地看到那本笔记本是海蓝色的,上面有一片白色的像帆一样的东西。

我在日记中写道:他是针尖,我是麦芒,注定我们不能和平相处,的确,我们很少心平气和地说过一句话。那时有一首歌《涛声依旧》,其实我并不太会唱,但那天的阳光暖暖的,自来水冰凉的,我的心情莫名地舒畅起来,于是一边洗碗一边唱:“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笑脸……”第二天,他坐在座位上,自言自语:“昨天我听见有人在唱《涛声依旧》,哈,全唱错了……”我只能扭过头望着窗外独自一人哭。

其实,他并不是个只会捉弄人的“草包”,相反,不得不承认,他在许多方面都是非常优秀的。

打了预备铃之后,大家都在静静等着老师的到来,他就常利用这空档学几段惟妙惟肖的广告词。常引得大家捧腹大笑。有一天,他一本正经地说周慧敏骗了他,乍一听还好像周慧敏是他的至交好友,实质上却是因为周慧敏给海飞丝洗发水做广告,而他说他用了海飞丝头发变黄了。事实上他的头发一直是贼亮贼亮的。上课时我总是活跃的,他也是,我们抢着报出一道难题的答案,结果同时又大声地争执,有时不自觉朝他那边望去却又不小心撞见他往这边张望的目光,于是各自逃开,更大声地争论题目。

那时我们班只二十九个人,轮着出板报,到了最后总是我一个人拿着他们用来“交差”的报纸、资料、漫画书去学校。他会突然带着一大帮人冲进来,拿出他爷爷的万宝路、红塔山分给他的兄弟,而他自己也拿出一支,然后高高地坐在我身后的桌子上,又是那种得意的口气:“我爷爷那儿还有几条,都是我爸和我叔叔送的,他又抽不了……”他看着板报,阴阳怪气地说:“这书上面画的是个老鼠抱个苹果,你把苹果画到哪儿去了?”“只有你家的老鼠才会这么笨,抱个大苹果照相,你看我画的这个,老鼠把苹果吃下去了,肚子就画大点,苹果嘛,就不见了。”我强词夺理。“那这只老鼠,我怎么看它像只猫?”“你神经病!”我转过身对着那个怡然自得的家伙。“孟大少爷,别以为你在省里得过奖就在本大小姐面前嚣张,有本事你下来画,说不定你画只老鼠连猫都不像……”我自觉说漏了嘴,赶紧打住。他却在一旁笑得像只找到了个大粮仓的臭老鼠。他从不夸奖人,当然也包括我。仅仅有一次,语文老师要各个小组出一份手抄报,而后各小组之间还要进行评比,我仗着句子写得还较通顺,没有像其它小组一样都从书上抄,而是自己写。语文老师看了那些五花八门,妙趣横生的栏目,得意得不得了,这份手抄报在学校办公室传闻了许久,最后才贴在教室的墙壁上,他把我们的报纸从墙上撕下来,在座位上看得眼睛亮晶晶的。我一回头,他抬起头破天荒地对我非常友好地笑笑,笑中,有着些许的赞同,些许的钦佩。于是,我自豪,快乐……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我掀开被他折好退回的报纸时,里面躺着一只不知他从何处弄来的死苍蝇。

每到星期天,他总会十点左右下楼来买早点,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就像个闷葫芦,一声不吭,若有两个人,他就活跃起来:“哈,地震,你在看黄色小说吧?!”我就把书扔在柜台上,他看看封面又把书还给我,否则就是说:“这瓶汽水过期了。”

“你们家卖假货。”看着那一边说东西变质了,一边又大吃大喝的男生,真想骂他几句:“变质了你还吃,不怕毒死你……”有时,他又会和几个男生比赛喝汽水,看谁最先一口气把一瓶汽水喝光,结果他总是第一。

每天中午,厂里的广播一响,我就往学校跑,我们总在第一个叉路口相遇,然后要么他在前,要么我在前,默默地穿过一条曲折的树影斑驳的水泥路,到了学校放下书包就跑出去。我们绝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那天,他拿着一支粉笔在走廊的栏杆上,非常认真地画着什么,我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两颗并列的心,真没想到像他这种人也会画心,而且还是两颗,而且还是并列的。我隐隐明白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想明白,我故意戏弄着说:“两颗心有什么好看的。”说完就把旁边的一颗心擦掉,他抬起头,用恼怒的眼睛瞪着我,吓得我赶紧逃开。风,把我的头发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