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多钟,当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郎战出现在一个距离辛菲楼波尔大约二十千米名叫渥第讷波的小镇外。郎战身上的衣服早就干了,被他的体热生生焐干的。
“卑鄙刺客”给出的情报非常的详细,详细到尼瓦西科斯身高多少、体重多少、什么血型、家里几口人、宗教信仰是什么以及住宅的门牌号码都一清二楚。
也许是距离辛菲楼波尔稍远的缘故,渥第衲波还算平静,镇口的一处空地上,甚至还有一些少年在踢足球。将车驶入空地南边与公路平行的一条水泥路,熄火,郎战下车斜靠在摩托车上,掏出一颗烟点燃,吸了两口之后扔在地上,踏上一脚,然后上车往镇子里驶去。
镇口同样设有关卡,不过看里面的五个民兵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很显然,他们并没有被辛菲楼波尔发生的骚~乱给影响到。
独立前的克雷米牙毫无秩序可言,临时政府对地方的约束力非常微弱,由此可见一斑。
几个民兵远远的看了郎战一眼,看到他身上的枪,便没了再看第二眼的兴趣。郎战不想浪费时间,所以才会选择“横冲直撞”的方式进入。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又经历过明关试练和猫头鹰的恶战,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是,他的心正变得越发坚硬而冰冷。进入镇子,在一家小店买了包烟,顺便打听了一下尼瓦西科斯家所住街道的位置,花了六分钟左右,郎战出现在了尼瓦西科斯的家门口。
宽敞的院子里,一男一女两个少年正在打网球,看他们打得满头是汗,郎战嘴角轻轻的抿了抿,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请问您找谁?”少女正对着他,她一把抓~住网球,问。
郎战面无表情的问:“尼瓦西科斯先生在家吗?”
少女怔了一下,然后转身朝楼上喊:“爸爸,有人找!”然后她迎向郎战,问:“先生,以前没见过您,您不是我们镇上的人吧?”
“不是,”郎战脚下不停,走到大门口站好,说。
“您是自卫队的吗?”少男看到他背上的枪,兴趣浓厚,问。
郎战抿抿嘴没有出声。
“瓦西娅,谁啊?”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然后是噔噔的脚步声。
郎战右手握住腰间的M9枪柄,微微侧身看了少男和少女一眼说:“你们继续打球,不要管我。”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少男有点固执,说。
郎战看向他,说:“不是每个有枪的人都是自卫队的——”
就在这个时候,尼瓦西科斯已经下到楼梯口,他看见郎战背上的枪,身形微微一滞。而他两只眼睛才微微眯起想要看个真切,郎战转过了身子。四道目光在大厅中相撞,郎战的眼神里立刻带上了一丝攻击性的危险气息,他问:“尼瓦西科斯,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目光相撞的那一刻,尼瓦西科斯就悚然心惊,然后听到郎战的话,他马上醒悟过来,一边喊:“瓦西娅、德卡,快逃!”一边拿起身边的一张椅子就冲向了郎战。
就在瓦西娅和德卡惊悚的目光注视下,郎战拔枪,淡淡的说:“我给过你机会!”然后扣下了扳机。
一声清脆的枪响伴随着一声惨叫,尼瓦西科斯额头中弹重重摔倒在地。
德卡吓得尖叫着瘫倒在地,瓦西娅则恨恨的瞪了郎战一眼,然后厉声尖叫着“爸爸”,冲向了尼瓦西科斯。
闻到一股臊气,郎战看了看德卡的裆~部,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枪声惊动了尼瓦西科斯的不少邻居,不过,刚刚冲出家门的他们只是接触到郎战锋利的眼神便吓得退了回去。而等镇子上的自卫队民兵赶过来,郎战已经绝尘而去。
轻轻松松的解决掉了尼瓦西科斯,郎战心中却没有一丝快意。那个叫瓦西娅的少女愤怒的眼神在他脑海中不停刷着屏,甚至让他好几次差点冲出路面。“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我给过他机会了!”嘴里不停的念着这句话,郎战朝着辛菲楼波尔方向狂飙而去。
夜幕降临,辛菲楼波尔本来就沉寂的街面上除了定时走过的武装巡逻队,几乎看不到其他零星的人员。
宵禁,是的,仅仅以为郎战,杰米加里科夫不顾康格里夫斯基等人的反对颁布了宵禁令。
鞑靼宫东边一千米开外的一座临时军营内,伊凡和鱼人相对而坐,伊凡脸庞通红,鱼人则脸色白削。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罐头还有两瓶伏特加以及两把匕首。鱼人右手捏着一只酒杯,他猛的往嘴里灌了一口,然后用匕首叉起一条鱼塞进嘴里,一边大口咀嚼着一边语调不清的说:“这个混蛋肯定会来的,伊凡,你根本不知道天使是怎样的存在,那些混蛋,那些混蛋,他们顶着大天使之名,实际上却是一群被放逐到人间的恶魔。”
伊凡右手同样捏着一只酒杯,相比鱼人眼神已经显得混浊,他的眼神却由内而外的透着精明。同样往嘴里倒了一口,然后砸吧砸吧嘴巴,双眸开阖间,他说:“天使的大名谁没听说过?米国佬最忠诚的鹰犬!听说任意一个大天使拉出来都是以一当百的大角色,见识了,现在算是见识了。猫头鹰,那可是在总统那里挂了名的狠角色,居然,居然——鱼人,我们没有退路,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鱼人忽然大声吼道,“当初,当初选择投诚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会有今天,只是,只是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碧池!****!我,我也是被逼的啊!谢缪沙,谢缪沙这个混蛋——”
“鱼人,你喝多了!”
“没有,我没有!伊凡,你不要笑我,我怕,我真的很害怕!”
“我也——害怕!我怕死,但是我更怕被送上军事法庭!”
“狼人!郎战!加百列!他必须死!他不死,我们就会死!拼了,拼了!”
“你做好准备了吗?”伊凡问,眼神锋利。
鱼人瞪着他,眼神忽然变得清明起来,冷笑着低吼:“我没有喝醉!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
“总检察长,你们的总检察长!”
“不是我们的总检察长,鄂露斯的总检察长可不会赋予一个女人!”
“我不管,我要她,一次就行!加百列这个混蛋,他差点吓得我尿裤子,糙一下他的女人,给他戴一顶绿油油的头盔!不如此无法泄我心头之恨!”鱼人说,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神炽~热。
伊凡眼珠子转了转,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说:“杰米加里科夫说娜塔莉亚也恨加百列,猜测她当时是被强了,康格里夫斯基也认可了这种说法。不过,我这个人眼神不好,届时我应该什么都看不见……”
“伊凡!谢谢!我这条命,从现在起归你了!”
嘴角一晒,显然根本不以为真,伊凡说:“有一个问题,加百列一定会过来?”
“请康格里夫斯基帮忙吧,他应该比我们还急。只需要让他迫使临时政府放出风声,说娜塔莉亚遭到监视住行就成。伊凡,你没接触过,所以根本无法理解黑暗世界的神奇。那是平行于正常人类社会的另一个世界,很多时候,我们认为很隐秘甚至神秘的东西,在那里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秘密。”
“有一头名叫加百列的魔鬼盘旋在辛菲楼波尔的上空,没有人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因为据说见过他的人都已经去了天堂或者地狱,”这是几年后,当克雷米牙局势完全平静下来的时候,一个传记作家在他的新书《克里米亚战争》里写下的一段文字。
当然带有文学修饰的成分,不过对于当时的亲历者而言,里面的相关描述并不是太夸张。
十一点钟的样子,就在娜塔莉亚东城住处旁边的那幢居民楼内,也就是郎战当初干掉勃契夫和梅尔维尔的那个房间,当伊凡和鱼人在娜塔莉亚家大门口的一辆装甲车上呼呼大睡的时候,郎战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阳台上,先认真侦察了一遍周围的情况,再返回房间内,摸黑吃了一点东西,随即也进入梦乡。
鱼人的毒计很成功。次日,当郎战退出刺客联盟习惯性的点开“五科兰雅虎”,立马被一则有关娜塔莉亚的新闻给吸引住了。新闻标题是“美丽的总检察长被疑私通五科兰”,内容则讲“克雷米牙临时政府总检察长娜塔莉亚被怀疑私通五科兰政府,克雷米牙临时政府决定对她采取保护性监视居住”云云。
“阴谋?想诱我出头?”心头电转闪过这样的念头,郎战想了想,发现自己疏漏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和娜塔莉亚之间缺少紧急情况下的联络通讯方式。“这个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暂时将这个问题抛诸一边,郎战再将新闻内容认真的看一遍,心中明悟。如果这真是针对他的阴谋的话,那程度也太低了。问题来了,他能意识到这一点,那鄂国人和克雷米牙高层显然也会认识到。那么他们这么做真正的用意又是什么呢?有点烧脑,而在苦思无果后,郎战决定还是采取最直接的办法,想法子和娜塔莉亚见上一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