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臭小子,摆明了是要占本姑娘的便宜吗,若是真的与他同房,被秋白知道了,他会不会很生气啊,想到他对我的一往情深,我心中就如吃了蜜般的甜,可是再看看身边这位,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样,心里就堵得慌。罢了,不就是将就一晚吗,再说昔日在山上时,我不也是轮流睡过他们的房间的吗。只要不发生什么,想来秋白是不会生气的。
在小二的指引下,我们到了后院的一排平房中。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哦,你给我打盆热水来吧。”我打量着这件屋舍,顺口道。
这房子除了桌椅,便是一张大床,虽说是简陋了些,倒也干净,还马虎了。那掌柜的果然是没有说谎,那床榻却是够宽广的,睡上三个人也是绰绰有余,我一个纵身,仰躺在床榻上,伸开双臂,大声道,
“师兄,这床榻可是先说好了,归我睡啊。”
师兄打刚进来就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对与我的说话也不知道是听到了没有,只是虚应了一声。
我好奇地走进他身旁,顺着他的眸光望去,只是满天的星辰,并没有什么啊,可是他却看的如痴如醉。难得他也懂得欣赏。
这客栈中的小二办事效率还真是没得说,不一会儿便端来了一盆热水。
看着师兄的背影,也没有什么好回避的,我径自脱去了鞋袜把两只饱受旅途劳累的玉足亲泡在水中,一丝热意迅速顺着血液流窜全身,周身都说不尽的舒服。
“喂,师兄,洗脚了。”
看来那人若是在不喊他,就要石化在那里了,我只得好心地喊道。
回头,看到我已经钻到了被窝中,师兄那幽深的黑眸一个闪动,似笑非笑地道,
“呀,师妹都不等我就上床了。”
怎么说的这般的暖昧的,我怒瞪他一眼,然后嫣然一笑,手快地抓过一旁的枕头向着他猛丢过去,然后一鼓作气,又抓起一床被子也丢了过去,
“今晚床榻本姑娘用了,你睡地上吧。”
看着师兄抱着枕头和被子一脸的无奈的滑稽样,我不由躲在被子中偷着笑。
我们这里是其乐融融,而南玥城的云萝宫中却是被一片愁云笼罩,萧云萝刚接到讯息,自己的父王在途中遇袭,现在命悬一线,而对方却是连底细都不知道。碍着自己现在的身份,她不便出宫,却是心急如焚,身边的几个得力的护卫已是接二连三的派了出去,却是依然未见父王到达。
暗暗握了握拳,若是在没有父王的消息,也只得如此了。
“郡主。”她的陪嫁贴身宫女碧儿慌慌张张地跑进内室来。
“如何?”她一脸冷凝地道。
“郡主,奴婢刚接到影卫传来的消息,郡王他身负重伤,怕是………”
“为本宫更衣。”这已是早就可以预料的到的,那些人没有得手,又怎会轻易的放弃,看来是不得不兵行险招了。
看到郡主如此严肃的表情,碧儿吞了吞口水,把要出口的话硬生地咽了回去,匆匆地按照郡主的意思为她更换上了朝服。
自己的父王作为东郡郡王无故来南玥不免惹人非议,可是却是因牵扯的是郡王府的私事,也不便大张旗鼓,本想是不声张的,可是眼下那些杀手却是穷追不舍,非要置父王与死地,那也不得不求助于南玥王了。
“陛下可在。”
“娘娘请止步,陛下正在议事。”宫门外守候的两名金甲侍卫拦住她的去路。
“劳烦两位带本宫通知一声,本宫有要事禀报陛下。”
“娘娘还是请回去等候,陛下议完事,奴才自会禀报。”那侍卫彬彬有礼地回话却是并不让步。
“你们让开,本宫的事迫在眉睫,一刻也耽误不得。”心中焦急万分,本不想生事,父王危在旦夕,多等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今日宁拼的得罪了陛下也要请得他派兵去营救父王。
“大胆,何人在殿外喧哗。”门内传出隐忍的愠怒的声音。
那侍卫瞟了一眼萧妃,然后战战兢兢地回道,
“回陛下,是萧妃有要事要面君,奴才等不敢擅作主张。”
“哼,让她进来。”
“臣妾见过吾皇万岁万万岁。”
冷冷地看着殿下跪着那身穿朝服的女子,却是一句也不说,这萧妃难道是依仗着自己前日才宠幸了她就无法无天了吗。
无意顾及殿中众大臣打量的眸光,抬起头来,对上陛下晦暗的眸光,沉声道,
“臣妾自知擅闯朝堂犯了大罪,但情非得已,请陛下先派兵营救臣妾的父王,晚了便来不及了。”
声音已是凝噎,说罢,连连地磕头。
“爱妃的父王好好的在东郡,何用朕来营救的。”慕容睿冷冷地道。
一咬牙,两行清泪低落尘间,“陛下恕罪,都是臣妾的错,因想念父王的紧,便传了书信望父王可以来探望。没想到父王会在南玥范围内连连遇袭。”
“南玥范围内?爱妃确定?”眉头一蹙,虽然这次东郡郡王来南玥绝非萧妃说的这般简单,但是若这东郡郡王真的在南玥出了事,那也是说不过去的,况且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正面的向东郡开战。
“来人,传朕旨意,要****尉带三千精兵前去营救东郡郡王。”
“是”
“臣妾谢陛下大恩大德。”
“爱妃没事了吧,你便会你的云萝宫吧。”
看来自己的这一险招是用对了,虽然陛下不一定相信自己说的理由,对自己起了疑心,可是只要父王没事就好。
在南玥的一进城的交通要道上,两对人马正在打得不可开交,突然一道厉喝从一对人马的软轿中传来,“住手。”
那浑然的王者之气,令混乱的打斗的双方倏然分开。
强行压制住不断的咳嗽,深沉地眸光扫过那群黑衣劲装黑巾蒙面的女子,然后沉声道,
“把你们的主子叫来,若是想要本王的命,也不必如此的大动干戈。”
被他的犀利地眸光扫过的,身上都是一冷,那黑衣女子中闪开两旁,亦是走出一头上斜插一支金钗的女子,冷声道,
“我宫主岂是你想见就见得吗,今日你已是死到临头,少要废话,拿命来吧。”
“且慢,哈…..哈…..非是本王贪生怕死,在本王的印象中好像并没有得罪过什么非要置本王与死地的仇家,姑娘这般一路苦苦相逼,总要本王死的明白吧,”
“哼,枉我宫主还把郡王当成不可多得的对手,东郡郡王竟然连我飘渺派的大名都没有听过的吗。”那女子嘲讽道。
飘渺派,倒是也有所耳闻,它不受任何一个国家管束,独来独往,派中的都是女子,可是这飘渺派虽然行事狠辣,却是从不滥杀无辜,难道是自己所闻有误。
“久仰,久仰,原来姑娘是飘渺派中人,只是本王还是不明白何时得罪了贵派,非要杀了本王不可。”
“你少要装糊涂,我飘渺派向来只杀该杀之人,郡王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连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旧事也忘的一干二净了吗。”
听到那二十多年前,不由地身子一晃,一口鲜血再也遏制不住,喷洒而出,难道真是陆倩还活着吗。
“她在哪?”扶住一旁的护卫,着急地问道。
“郡王想起了什么吗,只是不知郡王口中的她又是谁。”冷笑着看着他苍白的脸,不为所动。对付这种负心绝情的男人就不能有一丝心慈手软。
“陆倩还活着,她果真还活着。”仿佛眼前的一切都看不到,他狂笑着看着天空大叫,直到笑得眼泪流出,嘴角的鲜血溢出,也毫无所知般。
或许真的是报应,年少轻狂的他自认见到那个清雅脱尘的女子就是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只要有她就可以幸福一生,为此他赶走了那占着正妃的位置,曾经相濡以沫的糟糠之妻陆倩,毕竟当时娶她也是为了政治需要,她始终都不是自己期盼的那个女子。
可是所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他自认此生找到了值得自已可以用尽一生呵护的女子,得来的却是除了育有一女而再无子嗣,虽然后来在他的正妃的劝说下也先后娶了几个侍妾,可是也是皆无所出。
年少有你侬我侬的爱情的滋润还觉不出什么,可是到了知天命之年,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遗憾的,就在这时在无意中得知当年的陆倩是怀着自己的孩子离去的,又听闻有人看到她身边常常跟着一个乖巧的小男孩,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即不忍伤害身边深爱的女子,又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昔日被自已弃之如鄙夷的女子,更何况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骨血,他每日都要承受无法想象的煎熬。
这般迟疑下去,终有一日被萧云萝的母妃发现了端倪,于是她大方的劝他去接回她们母子,即使不爱了,但是也可以给他们衣食无忧的生活不是吗,也好过使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
带着满满的期望他赶去陆家,得到的却是陆倩母子已经死去的消息,他不信,多此拜访,陆家不堪其扰后来竟然偷偷地搬了家,任他如何寻找,终是无果。
没想到的是二十年了,会再次得到儿子的消息,尽管不一定是,但是据女儿搜集的信息,他隐隐感觉到那就是他的儿子,不仅仅是样貌的相似,还有他的身世,自小在深山求学,没人见过他的家人,姓陆,名若离。
“想要本王的命也不是不可,请姑娘叫陆倩出来,只要她肯见上本王一面,本王的项上人头立马双手奉上,决不食言。”淡定地看着眼前的黑衣女子,仿佛说的生死不关乎自己。
“王爷,不可啊”身边的护卫不由暗暗心焦,也不知道郡王是怎么了,怎会做出这种草率的决定。
挥手止住他们要说的话,嘶哑着声音道,
“影卫听着,若是本王今日死了,不得为本王报仇,回去告诉王妃,本王此生欠倩儿太多,遗体就留在这方土地,陪着倩儿了,望她多保重身子。府中一切事宜日后由她做主。若是小王爷肯回去,便交给他,若是不肯,那便罢了。”
“王爷…….”
“好了,你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人,感情早已胜过主仆,但世事无常,曲终人散亦是情理之中的,你们无须难过,回去吧,好好带本王照顾好王妃。”
“呵,说的倒是好听,却还是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东郡郡王,后事交代的差不多了吧,你还不快快受死。”
本来听他的话中似乎对宫主还存着一丝情意的,暗暗还有些不忍就此下手,想要给他一个机会,可是听到后边,原来还是为了那个破坏了宫主一生幸福的女人啊,一个死人要来做什么,他却是把自己的所有包括最得力的下属都给了那个女人,只给宫主一个死人,简直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足泄愤。
“本王说过,没有见到倩儿之前,本王是不会死的。”挺直身板,虽然现在是狼狈不堪,锦袍之上更是血迹斑斑,可是那王者之气却是犹存。
那黑衣女子丝毫不为他的气势所迫,冷笑道,
“怕是郡王舍不得府中的王妃不想死了吧,郡王放心就是,宫主念在郡王伉俪情深的份上,郡王走后,用不了多久王妃就会去阴曹地府相陪郡王的了。”
“你大胆,王妃岂是你们动得的,若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不管你们宫主有何三头六臂,本王发誓必然要血洗你们飘渺派。”
“哈….哈……..好是精彩啊,看来是本宫主错过了什么,言丫头,是何人大言不惭,要血洗我飘渺派啊。”一道清脆悦耳的,如出谷黄鹂的声音冉冉地响起,而说话的人却是还在几百里之外。
“弟子恭迎宫主大驾。”一干本是趾高气扬的黑衣女子闻得此声,顿时脸上一片肃穆之情,躬身跪下迎接。
一炷香的功夫,只见一顶花轿在空中缓缓地降落,那说话之人却是并不露面。
“会宫主,刚才说要血洗我派的是东郡郡王萧律。”
“既然说了,那就要拿出一些本事来不是吗。”声音依然婉转柔媚,让人不由想象着较中之人根本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平常女子,但是轻描淡写中却是透着一股唯我独尊,目视一切如空的凌厉。
“你就是飘渺派的宫主?”蹙眉盯着那花轿,心中却是翻腾不已。
“不错,本宫主正是,东郡郡王可肯赏光,赐教一二吗。”
那被唤作言丫头的黑衣女子上前一步,贴近轿帘,低低地说了几句。
“哦,东郡郡王连后事都交代好了,真是想不到当日不可一世的东郡郡王也有今日啊。不过本宫主突然改变主意了,言丫头,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提东郡王妃的人头来见。”
“是”黑衣女子刚要转身,只见那萧律已是拦在一旁,
“你敢。”咬牙切齿的说出两字,身子巍峨如山石挡住她们的去路不动丝毫。
“哈…哈….郡王应该去打听一下我飘渺宫主有没有不敢做的事。”
“本王愿意一命换一命哪。”
“抱歉,你的命已经给了陆倩,现在在本宫主的眼中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本宫主对死人没兴趣,而那东郡王妃的命才是本宫主的。”
“本王要是不同意哪。”
“没关系,天下间似乎还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到本宫主的事,尤其是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闻听她那一句话,不由像是抓到了一丝希望,急急地出口道,
“飘渺宫不是从来不滥杀无辜的吗,王妃与此事无丝毫关系。”
“是吗,好一个没有丝毫的关系,昔日若不是她贪图荣华富贵,为了王妃之位,赶走了正妃,何至于陆倩母子飘零,受尽世人嘲讽,冷眼。”
“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切与她无干,全是本王的错。”
“看来郡王还是毫无悔意啊。”
“如今一切说了也是枉然,还请宫主请出陆倩,要本王亲自向她致歉,还望她不计前嫌,跟我会府。”
“哈……哈……郡王可是真会开玩笑啊,跟你回府?不知是做你的王妃哪,还是侍妾,又或者是侍婢。”
“若是她在意那王妃之位,我自会满足她。”
“哼,就算是她愿意,但是我飘渺派也有飘渺派的规矩,岂容得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
“宫主有什么规矩,尽管说来就是,本王连死都不怕,还怕你什么规矩。”
“好,我飘渺派的规矩就是你必须要杀死现在的东郡王妃,然后再自挽双目,怎样,你可还要接陆倩离开吗。”
“本王的王妃的命是她自己的,本王无权要她的命,但是本王的双目倒是可以送给宫主,如何?”
听到那负心人肯自挽双目迎她回去,心中一痛,恨了二十多年,却也想了二十多年,其实心中也不是完全对他没有一丝情意了,可是他对那个女人竟然还是如此的执着,自己跟他回去了又能如何,难道看着他们恩爱吗。
“好,成交,郡王请吧。”
“王爷,不可呀,要卑职替王爷吧。”
轻轻地推开身边的护卫,淡定地看着那花轿,
“在次之前,本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宫主可否要本王亲眼看看倩儿,还有我的孩儿,二十多年了,本王想最后用这双眼睛看看他们,就这一个要求。”
“哼,皇家男子多薄幸,说的果然是在理的,萧律,你还是不舍得这双眼睛吧,本宫主答应你,等你挽去了双目,自然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终是不能亲眼见到那昔日淡雅温柔的容颜了,闭上眼眸,轻轻地回想二十多年前掀开火红的盖头时初相见的那一幕,好像就在昨日,若是没有遇见柔儿,或许会与倩儿厮守终生吧,欠下了终究是欠下了,还是要还的。
暗暗运气与手指,深深的叹息一声,“好,一言为定。”猛然抬起两指插向自己的双眸。
“王爷,不可以啊。”身边一片骚乱,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本是白皙的脸面上,深陷着两个血洞,鲜红的血液汩汩地向外流淌着,仿佛要流尽才甘心。满脸地血污,如同鬼魅般。手中展开却是紧紧握着两个血肉模糊的圆球。
强忍住钻心的疼痛,伸出手去,
“本王的承诺兑现了。”
看到此等恐怖的境况,即便是那些胆大的黑衣女子也是不由地同时向后退去。
坐在轿中的女子心毫无来由的划过一阵剧痛,这种蚀骨的痛只在生养若离时才有过的,为何今日会……。
虽然隔着轿帘看不到外边是怎样的情形,但听到他那一句承诺兑现了,早已平静多年的心还是痛了,两行清泪还是缓缓地不受控制的滑落。
忍住要掀开轿帘一探究竟的冲动,冷哼一声,
“回宫。”
满身的疼痛在听到那两个字时,强忍住要昏晕过去的感觉,虚弱地道,
“宫主留步,陆倩她………”
“郡王放心,本宫主说话算数,她自会去看你的。”
“嗯”放心的答应一声,顿时昏天暗地地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陆倩的事牵扯上了江湖第一杀手组织——飘渺派,或许这是他唯一可以见到她的机会了,命搭进去了,若是没有见到她,亲口对她说他错了,他死也不甘心啊。
“王爷,王爷”身边还剩下的几名贴身侍卫大声的呼唤,却也是毫无用处,郡王好似沉睡般的死寂。
影卫匆匆为郡王包扎好眼睛,然后吩咐道,
“快,飞鸽传书郡主赶快准备,郡王脉搏微弱,怕是挺不了多久的。”
一行人顾不得刚才激战中的衣衫褴褛,急急地翻身上马,向着南玥城方向疾驰而去。
云萝宫中,
萧妃坐立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般的沉重。
“郡主,郡主,不好了,不好了。”碧儿一路小跑地冲进宫来,连应有的礼节都顾不得了。
“什么事,如此慌张,快点儿说。”一把扶住摇摇欲倒的贴身宫女着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