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展鹏虽然让小溪做佣人,但是小溪乖巧伶俐,所以老爷子对她极其疼爱,没让她住佣人房,单独为她准备了一间卧室。
小溪躺在松软的大床上,睁大眼睛,望着黑暗的天花板,想着在姐姐坟前发的誓,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像塞满了一团乱糟糟的东西,窒闷难耐,了无睡意。
想起几天前的事情,心还是如刀绞般疼痛。
“小溪,你姐姐去世了……这里有几件她的遗物,你过来收拾一下吧……”冰冷的电话里传来师傅哽咽的声音。
忘记了怎么去的,也忘记了收拾了什么,但是书本中飘落的一张照片,却深深刻到她脑海中。
照片上的男人高大挺拔,却只有一个背影。照片后面的空白用娟秀的小楷写着一首小诗和一段话:
“见之难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入相思门,知相思苦,此生无意。
只能企求佛祖,来生最美丽的时候还可以遇见你,希望今生的痴情,可以换回来世一段尘缘,哪怕你只是记住我的名字,也不负我一场相思苦……”
小溪抱着照片痛哭出声,她唯一的亲人,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不爱她的冷血男人,竟然结束了她如花的生命。
从那一刻起,她再也不是快乐的叶小溪,她心中充满仇恨与愤怒,她应该为姐姐讨回公道,不是吗?总有一天,她要让那个男人爱上她,然后在弃他如敝履,也要让他尝尝相思苦,然后,她便含笑看着他痛苦……自己潇洒地转身离开……
可是,自己连那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替姐姐出气呢?
想到这里,她叹息一声,闭上眼睛,刚要迷糊入睡,忽然感到有人摸索着、蹑手蹑脚走到她床前,“小溪?”是老爷子试探的呼唤声音。
小溪装做熟睡的样子,没有应声。
又过了片晌,老爷子似乎确定小溪已经入睡。一双温热的大掌轻触了一下她的脸颊,口里喃喃着“像,太像了……”
小溪心中充满疑惑,像?像谁?像姐姐?不可能,她和姐姐不是亲生姐妹,相貌上没有一点相似,更何况老爷子根本就不可能认识姐姐。
后来老爷子似乎又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可是小溪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实在睁不开了,以后有机会再问清楚吧,她这么迷迷糊糊的想着,慢慢坠入梦乡,连老爷子什么时间离开都不知道。睁开眼睛,已经天亮,温暖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撒到床上。
小溪从床上跳下来,对着镜子露出灿烂的笑脸,又恢复天真可爱的模样。下楼给准备去老人俱乐部的老爷子做早饭。
乔展鹏刚练完太极,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看到小溪下楼,他微笑着点点头。
“爷爷,早”小溪甜甜一笑,麻雀般叽喳着给老头道早安,跑过去给他捏捏肩膀。本来她称呼老头老爷,老头却不高兴,非让她称呼爷爷,小溪自然求之不得,老爷老爷的,就跟旧社会的小丫鬟似的,又土又俗。
“爷爷,你稍等一会,我去做早点”
乔展鹏笑着点头,那张被白胡子掩盖下的脸微微抽动一下,发亮的眼睛静静的凝注在小溪的背影上,里面包含了一些新奇的东西--属于感情的东西--柔情与疼爱。
老爷子接过粥,把报纸放在一边,开始低头吃饭。
小溪低头的瞬间,瞥见他雪白的胡子随着嘴巴的动作微微颤动,好奇心让她瞪着老爷子蠕动的嘴巴观察起来,“噗嗤”她忽然笑出声。
老爷子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小溪,“你笑什么?”
“呃?我在笑你--怎么能顺利的把稀饭喝到嘴里……而不弄脏你的胡子”小溪好奇的指着老头浓密雪白的胡子。
小溪的话才说完,身后就有人爆发出一阵大笑。她回过头去,一个英俊帅气的青年正从楼梯上跑下来,他径直走到她的身边,用饶有趣味的眼光望着她。
“是你?”小溪挑挑眉毛。
“你还认识我?”乔洧依然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丝毫不为那晚的赤身裸体感到害臊与不安。今天早上,他没有了那晚的狼狈,穿着整洁而漂亮,下巴光洁,没有一丁点杂乱新生的青色胡髭。头发也很平整,穿着做工精细的、米黄浅底色竖条纹的衬衫,看起来精神饱满。
“恩”小溪咬口三明治,鼓着腮帮,含糊不清地说:“小样,你以为你穿上衣服,我就不认识你了?”
“怎么样,对你的佣人生活还习惯吧?”乔洧在小溪身边坐下,对她咧嘴微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眼睛里闪着一抹嘲谑的光芒,浑身都带着玩世不恭的味道。忽然,他在她耳边又补充一句“那晚手感如何?要不要找机会试试?不仅粗长,耐久力也很好。”
“咳……”小溪一听,惊愕之下忘记咀嚼,一块三明治卡在嗓子眼,差点被噎死。
看到乔洧暧昧的笑容,小溪打了个冷战,脑子里忽然想到“披着羊皮的狼”,而且是只超大号色狼。
“怎么,不好意思了?”乔洧捕捉到小溪惊愕尴尬的表情,耸耸肩,挑高眉毛好笑的问道。
乔爷爷狠狠瞪了一眼乔洧,咆哮一声:“臭小子,你给老子坐下!”
“你是我爷爷,不是老子”乔洧颠着脚,斜睨爷爷,一副嬉皮笑脸欠抽的样子。
老头瞪圆眼睛,抓起餐桌上的汤勺就要扔向乔洧,乔洧一看形势不妙,只好乖乖坐下,亮晶晶的眼睛却仍然盯着小溪,嘴角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爷爷,你确定让小溪在这里长住?”乔洧埋头吃了几口面包,又抬头问老头。
“恩”老头应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臭小子,你少打小溪的主意,让我知道你敢碰她一根指头,我打断你的腿!”
“爷爷,为什么?”乔洧抗议的大喊,他对这个小女佣实在好奇无比。话又说回来,只要漂亮女人,他都有兴趣,如今面前就有一个俏佳人,却无法得到,就像是狼嘴边挂着一块肥肉,却不让吃进嘴一样,让他心痒难耐。
“什么为什么?你和霍家那笔生意谈得怎么样了?”老头有意转移话题。
“我转给大哥了”一提到生意,乔洧就如遭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
乔展鹏看到乔洧敷衍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大手一挥,咬了一半的三明治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直奔乔洧,乔洧一个躲闪不及,漂亮的衬衣上留下一片污痕。
“爷爷!”乔洧气恼的嚷嚷。
“你,出去或者上楼,别在这里碍眼!”老头抓起另一块糕点,又做好攻击的准备。
“好好好,爷爷,算你狠”乔洧站起身,掸掉衣服上粘的三明治,忍耐的陪着笑,转身朝楼梯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小溪一眼,“小美人,有机会我们再聊。”说完,抛出一个飞吻。
小溪一阵恶心,差点把吃进肚子的东西吐出来。
“小溪,你最好少理老二,他是我们家的浪子,一个不长进的家伙。不过老大不错,嘿嘿……”
“爷爷,我想回去一趟,收拾一下。”小溪打断老头的话。今天是姐姐的忌日,她必须去陪她说说话。
“可以,正好我今天去老年俱乐部,顺便让司机送你一程。咦,你不是没有什么亲人了么?”老头狐疑的盯着小溪。
“呃。亲人是没有了,但是还有一个朋友,对我很好,我总要给她说一声,不然她还以为我失踪了呢。”师傅是个急脾气,如果不跟她说清楚,或许她会拿个大喇叭沿街寻人。
老头点点头,不再追问。
环宇集团大楼的天台上,有个孤独的身影,他微眯着眼,望着美国的方向。思绪又飘飞到大学时代。
秦如鹏是他当年在学校的化名,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他假装自己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果然,那些想钓金龟婿的势力女郎都对他不屑一顾。
只有一个同桌女孩,同样家境贫寒,但是努力上进,经常向他诉说心事,他是个好的听众。
直到有一天,大学操场上,微风习习,在溶溶月光下,他与她,背靠着背,仰望星空。
“如鹏,我想我爱上了一个人”她微微叹息,轻轻地说。
他内心一颤,一股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是爱上他吗?
“是木晨风”她接下来这句话,打碎了他所有的喜悦。
“哦”心里在流泪,脸上却挂着笑,只是笑容里有几许失落。
木晨风是天木集团的公子,浪荡不羁,风流成性,她怎会爱上他?是因为他有钱吗?那么,如果他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会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他刚要开口,却被她抢先一步。
“我明天就会跟他出国”她坐直身子,回身正视他。
“哦”他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里,沉默地凝视她,想从她闪亮的双眸中找出不情愿的痕迹。但是,她明眸中,只有兴奋与激动。
原来她也是想钓金龟婿的女子。
他捏紧手中的啤酒罐,一仰首,干脆利落地连饮几口,听她诉说心中的喜悦,他心中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