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把日子摆上地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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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女人

刘亚红

幽谷拾光

水做的女人,永远是男人眼中亮丽的风景但相爱不一定能长相守,长相守的不一定能长相爱。惟有一句话说得好——爱是给予。

蛟龙出海

女人四十岁那年丈夫因患肝癌而撒手尘寰,留下一笔沉重的债务和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大的十七,老二十三,最小的十岁。

两千元的债务在现在看来并不算多,可在那时候像山一样压得女人喘不过气来。债务是丈夫治病住院期间欠下的,钱没能挽回丈夫的命,丈夫仍绝情地走了。

女人虽已四十,并不见老,据说年轻时曾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有人张罗着要给她当红娘,女人固执地拒绝了,理由是丈夫刚走不想谈这事,又说谁愿意娶她这个一身债务加一群孩子的女人呀。

那以后女人摆了一个烟摊聊以度日,还帮人洗衣裳,抽空还帮人糊纸盒。女人睡眠时间明显不足,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努力地工作着。整整五年,女人终于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女人看起来已不像是四十五岁,倒像是五十五岁般苍老。好在女人并不在乎,女儿们相继长大,大女儿在一家不错的单位上班,省掉女人不少的心事。

仍有人要给女人介绍对象,女人还是摇摇头拒绝了。她说等小女儿长大一些再考虑这事儿。热心人心有不甘,劝女人说你怎么也不为自己想想,再过几年女儿们各自成家,还有谁来照顾你,还是趁现在不老找个伴儿吧!女人仍笑说过几年吧,再过几年吧!

就这样等到最小的女儿都已结婚生子时,女人仍孑然一身,这时的女人已六十岁了。又有人要给她介绍老伴儿,女人听了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年纪这么大了再结婚怕惹人笑话。那人说没事儿,那孤老头也已六十五岁,跟她正般配,再说还不就是找个伴儿嘛,谁会笑你?女人又笑了,说反正都六十岁了,也差不多要进土的人了,还找什么老伴儿呀,这么些年我一个人还不是过来了?真是,唉!那人终于摇摇头走了。

几年之后,女人更显苍老,身体状况一年不如一年,女儿们提出要她搬去同住,女人死活不肯;女儿们说要回来陪她,女人还是不同意。

等女儿们走后,女人走进里屋,吃力地从床下拖出一个箱子,翻出一件绣着蝴蝶的大红色旗袍。女人对着旗袍发了一会儿呆,慢慢地把旗袍穿在了身上,已近风烛残年的女人已不比往日玲珑凸现的身段,旗袍穿在身上有些空空荡荡。

女人悄无声息地去了。下葬那天,大女儿家里来了一位满面风霜的老者,他说想要回女人的骨灰。女儿们不同意。

老者万般无奈之下,说出了一段故事:

原来,老者便是女人的第一任丈夫,****中被打成“反革命”,下放到偏僻的农村,跟女人逐渐失去了联系。造反派们告诉女人他已死了,女人痛不欲生跳了河,却被她的第二任丈夫救起,后来便顺理成章地嫁给了老实憨厚的他,那时的女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第二任丈夫温柔体贴,对前任丈夫的小孩视如己出。

****过去几年后,他辗转找到了女人,这时的女人已安于天命,她坚决告诉他她不能离开这个疼爱她的丈夫。又过几年,他经人介绍结了婚,结婚那天听人说女人的丈夫得了绝症与世长辞,于是他又找到女人。女人仍然不从,女人说等吧,说不定哪一天我们还能走在一起,但现在不行,现在你有老婆,我不能破坏你的家庭幸福。女人就这样等啊等啊,从四十岁等到六十岁,她拒绝了好心人的热心撮合,直到那一天她感觉到自己已走到生命的尽头时,才写了封信给他。

而当他赶来时,她已经永远地合上了眼睛,穿着结婚时他送她的大红旗袍。

女儿们的眼睛湿润了,顿悟母亲始终不找老伴儿的原因。老人最终带走了女人的骨灰。

相爱不一定能长相守,长相守的不一定能长相爱。有一句话说得好——爱是给予。

诗文并茂

因为爱,所以我掉下了眼泪

因为爱,所以我掉下眼泪

所以我接近黑暗

不想触摸高处的灯盏

因为爱,所以我掉下眼泪

所以我不再做依枝而上的藤蔓

只愿成为一枝野蒿

孤独地挺立在自己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