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真的做了一回君子,姜亚梅并没有另开房间,但他和她秋毫不犯,只不过他几乎一夜没睡,而姜亚梅睡得很甜。
文山没有睡意不是因为屋里还有一个漂亮女人,而是他在梳理往事的过程中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那就是小王说的,明天墨湘竹和张兴义要回黎阳去,他们结伴而行不会是回家,应该是去做什么。
做什么?大概率和企业的现状有关,和墨湘竹心中的主意有关。
这本不关文山的事,但他隐隐觉得不安,也许墨湘竹的主意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说是明天,其实已经是今天,因为天已经微微发亮。
什么时候睡着的文山不知道,但等他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姜亚梅也走了,小王不敢敲门,始终在房间等着。
车上了高速路的时候文山才对小王说:“到黎阳下。”
“去办事处么?”小王问。
说是办事处其实就是在世纪花园酒店一楼开的一个房间,常年包住而已,文山想了想也没别的去处,于是应了一声:“就去办事处吧。”
一个多小时后车停在了酒店门口,这是那个夜晚以来文山第一次来这,他的事业和爱情在这里终结,他本不想来这,但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必须来这,这里藏着太多的秘密。
办事处的门锁着,看来墨湘竹和张兴义还没到,文山回到前台想定个房间,服务员问他想定什么样的房间时他鬼使神差地道出了一个房间号。
“9999”,他说。
“对不起先生,这个房间有人预定了。”
“预定?什么时间定的?”文山问。
“昨天。”服务员答。
“是一个姓墨的人定的么?”文山几乎是冲口而出。
服务员翻了翻预订簿,之后回道:“是一个姓墨的女士,请问先生需要什么帮助么?”
听完回答文山觉得胸中憋了一口气,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摆了摆手,定了定心神之后说:“不需要,你给我开9989吧。”
拿到门卡之后文山对小王说:“你马上回去,如果墨总或者张总问你,你就说送我回家了,不许说我在黎阳,问你其他的,你就说不知道。”
小王摸不清头脑,他迟疑着问:“那您怎么回去?”
“你不用管了,如果墨总他们不在家,你也回家睡大觉去,不要在厂子里逗留。”
小王虽然现在给墨湘竹开车,但他毕竟是文山招进来和让他开小车的,所以对文山几乎是言听计从,他点了点头之后说:“那我马上走了,看样子快要下了。”
文山望了望外面,一大块乌云已经飘了过来,他不由得想起那个晚上,暴雨如骤,他不知道今天会不会那样,历史不会重演,但总是惊人的相似。
9989房间朝南,从窗户中可以看到进出酒店的人,文山搬了把椅子骑在上面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朝下看着,他希望不错过任何一个人,在风雨来临之前。
雨还是下了起来,文山有些失望,尽管还有人进出但大多是打着伞的,他无法看清身形和面目,等吃完面包又抽了半盒烟之后,突然他注意到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之后应该是停在了酒店的雨搭下面。
文山冲出房间直下一楼,他刚跨出电梯看见俩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办事处,没错,正是墨湘竹和张兴义。
由于下雨走动的人很少,文山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办事处门外,他附耳听着,但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看了看表,接近下午四点,他猜他们一定在等什么人,但从目前的情况看,也许自己的推断是错误的。
但时隔不久文山就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伴随着张兴义的吼声,他这样吼文山还是第一次听到。
随着张兴义的吼叫声越来越低,文山急忙跑到拐角处藏了起来,在他第四次向外张望时看见张兴义摔门而出,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店。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犹如那天的样子,文山不知道是怎样的矛盾让一个男人头也不回地冲进雨中,或许他是想让这雨水冲刷掉自己身上的耻辱,但同时他也无能为力。
墨湘竹并没有出来,文山也不敢再到门前去偷听,他唯恐自己会撞上一个人,这个人,也认识他。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文山几次看表,五点、五点十分、五点二十,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他预感到他就要来了。
他,终于出现,虽然脚步匆匆但他仍然可以认出他来,因为他对他的印象太深、太深,深得无法从记忆中抹去。
五点半,应该是约定好的时间,战江准时出现在办事处门前。
轻敲了两下门,门开了,战江急速地闪了进去,他不想让人看见,但还是被人瞧见了。
既然没有直接去9999文山猜想一定是事还没最后敲定,他和墨湘竹应该能在办事处待一段时间,战江不像张兴义,文山意识到自己不会听见什么,于是他重新上楼,回到9989房间后通过猫眼观察走廊里的动静。
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墨湘竹先到了,她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文山注意到,门虚掩着,没有关严。
看着手中烟灰缸里的一堆烟头,文山想起了墨湘竹的那个吻,他突然有些心痛,就在他把烟灰缸放回原处想走出去的时候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战江随后而来,面对墨湘竹这样的一个女人,恐怕没有几个男人会不动心,或许战江早就窥伺,只不过他是属于轻易不出手,出手必得的那种男人,更重要的,不要有罗乱。
战江很小心,他走到门前还前后看了看,确定无人后他才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进去后又快速把门关上。
已经没有机会了,文山转身走到床前躺下,外面大雨如注,比那晚的雨还大,天也黑得不行,看来今晚战江是不太可能回去了,或许他本就没打算回去。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文山的眼前浮现出初见墨湘竹时的情景,她是那么高冷,让自己汗颜,不知何时她变了样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一样的大雨,一样的夜晚,一样的房间,一样的事情上演,但真的一样吗?
男人是什么,女人是什么,财富是什么,权利是什么,太多的东西让文山无法寻求到答案,在这个每天醒来都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文山也越来越看不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