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和姜亚梅到滨州站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姜亚梅非要文山请她吃饭,但她选择的地点却是大排档,人很多,等他们吃完都七点半了。
“你急什么,这才七点半,还有一个多小时呢。”站在候车厅外面,姜亚梅说,话语里有些埋怨,从吃饭前文山就开始急,一直急到现在。
“她们多久能来?”文山不理会姜亚梅的抱怨,问道。
姜亚梅眨了眨眼睛,看着文山反问:“你问我?”
文山搓了搓手,他的手心里都是汗,他也知道问姜亚梅没用,只不过是解自己的心焦罢了。
“大厅里没有吧?”姜亚梅问。
“没有。”文山答,刚才他去里面转了一圈,没发现穆丹或者穆长青夫妇。
“应该快了,你先躲起来。”姜亚梅说,俩人就站在门口,要是穆丹她们来一眼就能发现他们。
文山没吱声,但挪动了脚步,走几步一回头,直到认为是安全距离又在视线之内的地方他停住了脚,然后侧过身去。
姜亚梅很满意,对文山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向车站广场的方向张望着,她希望一眼就能看到穆丹她们过来。
十多分钟过去,穆丹没来,姜亚梅朝文山躲的地方看去,却发现文山没了。
姜亚梅有些急,就在她不知道是继续在原地等还是去找文山的时候文山跑回来了,气喘吁吁的,他张口就问:“你没记错时间吧?”
“什么时间?”姜亚梅一边问一边继续张望着,她怕这个时候穆丹她们出现,那就前功尽弃了。
“火车的时间。”文山说。
“没有,八点十分,穆丹说的,你快躲起来!”姜亚梅有些不耐烦,急匆匆地说道。
文山并没有走,而是说:“八点十分根本没有到BJ的火车。”
刚才躲起来的时候文山突然想,这么匆匆的见面还不如他也坐这趟火车,说不定机会更多,哪怕是陪穆丹坐到WLMQ又如何,他被自己的主意鼓舞着,于是他跑到售票厅去买票,等排到了售票员告诉他八点十分没有去BJ的火车,下午三点有一班,凌晨一点二十还有一班,滨州到BJ的每天两班,都是这个点。
叙述完文山问姜亚梅:“你不会是听错了吧,是不是凌晨的那班?”
姜亚梅仔细回忆着,穆丹告诉她时间后她又问了一遍,肯定是八点十分,她没听错也没记错,然而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看没看列车时刻表?”姜亚梅问文山。
“看了,和售票员说的一样。”文山有些无奈,他期盼穆丹坐的是凌晨的这班,那么他还没有错过。
“这就怪了。”姜亚梅嘟囔了一句,想了一会儿之后她说:“我打个电话问问,看她家里有没有人。”
文山跟着姜亚梅到了公共电话亭,在姜亚梅拿起话筒拨完号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心一凉,猜到了什么。
果然,蔡芝雅在电话那头说,火车是下午三点的,穆丹已经走了,她还纳闷怎么姜亚梅没来送,现在才知道是穆丹把时间弄错了。
不是穆丹把时间弄错了,是她故意的,她猜到姜亚梅有可能告诉文山自己去XJ的消息,所以把开车时间延后了五个小时,为了增加可信性,她还加了个零头,说是八点十分。
放下电话的姜亚梅也似乎明白了,她有些愧疚,但同时心里也有几分欣慰。
穆丹的所为更加明确地说明了,她对文山没有一丝留恋,从那个夜晚开始,大哭过后她与他从此形同陌路,不会再有一丝瓜葛。
姜亚梅明白,文山更明白,此时此刻,他的心也彻底死了。
他不是一个死皮赖脸的男人,何况是他有错在先,她不原谅他很正常,她本就是一个爱情至上的女人。
但愿她能在XJ在那个遥远的地方把自己的创伤医好,然后找一个爱她,起码比自己要爱她,更加珍惜她的男人嫁了,这是她应该得到的,她会很幸福,一定会的。
这是文山的默念,也是他的愿望。
一路无话,直到进了宾馆的房间文山才发现姜亚梅一直跟着,他问她:“你怎么没回家?”
“今晚不回去了,我有事和你说。”姜亚梅说完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坐到了床边。
文山定的是两人一间的标准房,小王和他一起住,见此情景跟在后面进屋的小王跟文山请示:“文总,要不我再开一间吧?”
文山会错了意,以为是给姜亚梅开的,既然她不回家开一间也行,于是点点头,而小王的意思是自己再开一间,所以他出去的时候还特意把门带上了。
文山的心情说不上是好是坏,就是觉得压抑,如果说知道自己和墨湘竹不太可能时的心情是解脱中带着郁闷的话,那么此时就是解脱中带着压抑,郁闷让他打不起精神,压抑却让他很想释放。
天气还很热,姜亚梅的裙子很短,黑色丝袜在灯光的照射下发散着诱惑的气息,文山很想把那层黑**惑撕下来,看看它里面包裹着怎样的肢体。
姜亚梅对文山的眼神瞟了一眼,之后把双腿夹紧,指着不足两米远的另一个床铺说:“你坐下来,我有事和你说。”
文山好了一点,他为自己刚才那一刹那间的邪念感到羞愧,他问自己怎么了,难道自己真是一个龌蹉的男人,还是空虚之后需要填补,亦或是有过一次之后更加渴望,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了自那个夜晚之后自己不再纯洁,或许如姜亚梅所愿,自己已经从一介书生蜕变成一个商人,而现今,自己又向前迈了一步,蜕变成一个市侩之人。
他不知道这叫不叫成熟,他也不知道是这个社会改变了自己,还是自己随着社会的改变而改变,两者哪个叫成熟,哪个叫堕落。
不止他自己,身边的很多人这些年都发生了改变,文水、四愣子、张六子是,墨湘竹、康馨是,文青亦是,她第一次拒绝了自己送她。
穆丹呢,她终于也学会了欺骗,或许是因为她不再相信一见钟情,不再相信男人的诺言,事实告诉她,这些都是传说,都是童话。
姜亚梅也变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穿黑色的丝袜,第一次如此慎言,一路上保持了这么久的沉默。
即使什么都没变,岁月也在变,你还是你,却已经不再是昨天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