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首批果汁饮料封装完毕，在试验消耗了一大半的原液后仍然装了一万一千瓶，其中苹果汁七千瓶，梨汁四千瓶，梨的出汁率比苹果高。
文山算了一下，单论体积来说，并没有损失太多，出汁率占比大约是68%，单论成本的话，每瓶卖两角即可回收全部本钱，与汽水的价钱相当，甚至低于一斤苹果的价格。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如果销路良好的话这无疑是个暴利行业，经过几道工序后身价低廉的常见水果完成了从乌鸦到凤凰的转变，而且还是个金凤凰。
金凤凰的意思是这个暴利有可持续性，水果遍地都是，秀水不够可以去朝光买，朝光不够还可以去万山，总之原材料不缺，水就更不缺了，其余的辅料价格不高用量也少，只要有销路，供应不是问题。
除了原材料不愁外这里还有很多地方可以节约成本，比如改进熬煮的大锅，就算密闭好点出汁率也会提高，还有这瓶子，自己买的是装汽水的玻璃瓶，三分钱一个，如果批量定制的话价格还会降下来，如此种种，真要是开办工厂的话利润还会提高。
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销路问题。
做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文山不担心自己的东西不是好东西，因为这两样饮料不止村里的很多人喝过，爸妈、文水、康馨都喝过，特别是康馨，喝完一瓶还想喝第二瓶，她曾经一口气喝了六瓶，说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汽水，让她不吃饭都干。
果汁饮料是新鲜玩意，她说成是汽水也不足为怪，而且这些饮料看不见一点果肉或杂质，这是土方取汁的功劳，但有一点，在没有认识和信誉度之前想打开市场，被人们接受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所以文山这次采取的销售方法与卖“秀水青”时不同，他打算免费品尝，全部试喝。
文水的腿已经好了，也帮文山干了不少活，但他第一个提出不同意见，他说：“哥，这可是两千多块，翻倍的话就是四千多，你就这么撒出去了？”
“就是四万多，也不够你输一把的。”文山一句话把文水噎了回去，这时候知道心疼了，眼都不眨地把那七万的存折甩出去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心疼一点？
文水弄了个烧鸡大窝脖，脸一红不说话了，但四愣子也有同感，说：“哥，我们不就是输了钱才想着挣点么，你这一分不挣那我们图什么？”
“图以后”，文山重重地说，这东西与“秀水青”不同，它有以后，而且这个以后也许会延续很长时间，只要销路打开，人们认可，以后赚钱会让你赚得手软。
但自己可以噎文水，他毕竟是自己亲弟弟，对四愣子和其他人还是要说明白的，于是文山继续说：“我们现在是一无厂房二无商标，三没有工商执照，人家凭什么相信你，买你的东西，我们自己说好喝，他们是不是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不知道，这一万多瓶就是一万多张嘴，一万多个人，他们说好喝了才是真的好喝，他们口口相传就是二万人，三万人，乃至十万人，想达到这个效果只有免费，而且还要找那些嘴刁的人，连汽水都没喝过的不行。”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大城市试验？”张六子说，在文水、四愣子他们几个当中，张六子是最聪明的，一点就透。
“我准备去省城。”文山的这个打算除了以上理由外当然还有个他始终没说的一面，已经过了新年，穆丹也快放假了，他想去看看她。
“那我也去，给你打下手。”张六子举手报名，他是哪热闹爱往哪去。
“哥，我也想去。”文水说，躺炕上就将近一个月他也实在闷得慌，想出去散散心。
“我也去，把谁拉下不能把我拉下吧，哥不是说我是张飞么，专打先锋的。”四愣子说。
转眼这些人不但同意文山的营销方法而且还踊跃报名，文山想了想，这一万多瓶要装五百个塑料筐，没有人手自己也搬卸不动，于是同意这三个人一起去。
两天后，一切准备停当，货车向滨州进发，文山的心也飞向了那里。
万山到滨州将近二百公里，但由于去年开通了纵贯盛东省内的高速公路倒也便捷，四个小时以后，文山等四人已经达到了省城。
滨州的人口超过了三百万，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是国家的特大型城市，也是临近四省的经济中心。
由于怕结冰，在人工运出秀水装车的时候就给这些宝贝裹上了棉被，一路上也没冻着，但宾馆不让卸到屋里去，说只准住人，不管存货。
看看天色还早，文山说就从今天开始吧，看看情况再说。
他们找的宾馆前面就是市府广场，于是文水他们往路边搬筐，文山则从宾馆借了一张桌子，把它放到了人行道上，然后从车里把在家就写好的纸板拿出来，立在了桌子前面，最后从筐中取出十来瓶果汁，一字排开，这就算齐活，下来就看人们的反应了。
不用喊，因为那张纸板上已经用红色的大字写得很明白：果汁饮料，绝无虚假，产自秀水，味道纯正，推广期间，免费试品，一人一瓶，借您口碑。
谁说写得很明白，路过的行人也很多，但毕竟天气冷，大多数人瞧了两眼后就走开了，十几分钟过去，还没有人愿意品尝这新鲜玩意。
这时溜达过来两人，他们站在桌子前看了看，然后其中一人问文山他们：“卖水的？”
“不是水，是果汁。”文水答。
那人“哦”了一声，好像明白了，又问：“苹果榨的？”
“还有梨。”张六子指着其中一瓶梨汁说道，苹果汁是鹅蛋黄色，梨汁是青色，很好分辨，至于是榨的还是熬的，不用说，也说不清楚。
“多钱一瓶？”那人再问。
感情这人就没看纸板，文山说：“免费，试品，这里写着呢。”边说边指了指纸板。
俩人这才往纸板上看，看完那人嘟囔了一句：原来是免费的，然后第四次问：“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么？”
就看见俩人带着一个红胳膊箍，要不是男的文山他们以为是看自行车的，听他说完几人才仔细地往他的红胳膊箍上瞧，这人也配合地把红箍往前挪了挪，这回文山他们看清了，上面写着：城管。
没听过也没见过城管，连文山也不知道，两年前北京也没有，看几人疑惑的样子这人说：“城市管理者，专管你们这些摆路边摊的。”
“我们这不是摆摊，是推广产品，您抬抬手。”张六子脑袋转得快，一听是专管这个的，一边分辨一边麻利地从桌子上取了两瓶，“砰、砰”两声把盖子打开后递给了俩人一人一瓶。
“不喝，太凉。”那人胳膊一伸，想把果汁还给张六子。
“别，您就尝一口，不好喝您就给摔了，我们立马撤走，凉的话慢点喝，不要紧。”张六子这张小嘴派上了用场，吧吧地说着，说得文山都觉得不喝一口不好意思离开，心想张六子这点比自己强，要真是开个厂子他管销售应该很合适。
两个城管被张六子的这份热情打动了，那个人说：“不好喝你们立马撤走？”
“绝无虚言，不用您撵，我们哪来的回哪去，也犯不着这大冷天的在这里挨冻不是。”张六子说，说得诚恳又是那么回事。
再不喝真的是不好意思，两个城管每人喝了一口，尽管确实凉，但两人喘了一口气后再喝，转眼把这两瓶果汁都喝光了。
“怎么样？”张六子问。
两个城管互相对视了一眼，始终没说话的那个对另外一个说：“张队，真的很好喝，我还想来一瓶。”
“有呀，喝多少都有。”张六子也不管事先定的是每人一瓶，赶忙又从桌子上取出一个，看了眼后又换了一个，原来刚才那个城管喝的是梨汁，现在他给换了一瓶苹果汁。
打开之后那个城管又喝了下去，这才满意，说：“要不是天凉这个我能喝个十瓶八瓶的，比汽水好喝多了。”
“那就不让他们撤了？”被叫做张队的城管问一连喝了两瓶的那个。
“让他们待一会吧，又不是赢利，免费的。”这个城管替文山他们求起情来。
“也是”，张队点点头，又对张六子说：“那就在这待一会吧，不过你们这么好的东西没人喝也可惜了，你看我的。”
这时过往的行人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不少人驻足在看热闹。
说完张队扯开了嗓子对看热闹的人说：“水果做的，比汽水好喝，免费品尝，我刚喝了一瓶，说假话我是孙子！”
一听做为城市管理者的人都这么起誓发愿地说人们开始响应，你一瓶我一瓶的品尝起来，随着人越来越多文山他们也手忙脚乱起来，那边四愣子负责取，张六子负责开，这边文山负责问已经喝完的人，文水做记录，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文山想收集的问题有三个，一个是口感怎么样，二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三是如果购买，你愿意出多少钱？
太阳落山时，果汁已经所剩无几，空筐摞起老高，文山喊停，没喝到的人还有些悻悻的，但没有办法，就这么多，本来是按照三天计划的，结果太踊跃，半天就结束了。
还剩下十几瓶，张六子问文山留这些干什么，文山说自己有用，让他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