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黑毛带着王心怡来到秀水,直接搬进了万大嫂家。
和黑毛的被逼无奈不同,王心怡知道后乐得不行,乐的原因很多,有黑毛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有她能说的,也有不能说的。
一是暂时可以摆脱原先那种被无视,被侮辱的日子,二是秀水的青山绿水能让她的心情放松,三是那日文山的逃走她认为是他害怕或者是害羞,不是嫌弃她,这是一个没经历过女人的男人的正常反应。
她有这个自信,首先自己不丑,比毛英梅要俊,既然他能看上毛英梅也应该能看上自己;其次是她与毛英梅不同,她别无所求,不会想着和他怎么怎么样,自己不会离婚,他也不会和自己结婚,彼此都心知肚明,没有压力;三是不管是出于报复还是自己看上了文山,她都想寻找一下趣味的所在,是自己本身就不具有趣味还是和黑毛没有趣味,如果是后者那就是黑毛的问题,不是自己的问题。
所以从搬进秀水的第一天起,她就期盼这样的事发生,但苦于没有机会。
文山也在等待机会,只不过他等的是一击致命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他必须等。
一晃半月有余,黑毛也不上山,每天除了和村民喝酒打牌他唯一的一项工作就是盯住采得越来越多的青石板,眼看半个山挖完了,他打算先卖出去一部分,把钱弄到手再说。
这活他不打算让别人插手,顾宪生也不行,他已经改变主意,既然自己已经到了这个穷山沟还当了支部书记,那自己肯定是拿大头,给顾宪生点零头就不错了,否则岂不亏了自己,所以他让工业所的人替他雇了车,明天一早就去县城,卖多卖少自己说了算,有四愣子那十块钱打底,还怕每平不赚它个十块八块的。
一共雇了十辆车,每台车能拉三十吨左右,一共三百吨,换成平米是一千平,这一趟要是不赚个万八千块钱的那就枉费他在这遭这罪了。
嘱咐完顾宪生明天看好家黑毛彻底放心了,和几个村民喝起了大酒,一直喝到半夜才回到万大嫂家,王心怡和他说话也没听见,倒在炕上呼呼大睡。
迷迷糊糊中黑毛感觉有人推自己,他迷楞着问是谁,干什么,王心怡说有人敲窗户,告诉他有电话,是他爹打来的。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黑毛知道天已经黑了,说了句这么晚还打电话来干什么,王心怡说肯定是有急事,让他快去。
听媳妇这么一说黑毛也认为肯定有急事,酒略微醒了点,他坐起来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能走,于是下地穿鞋。
“我陪你去吧。”王心怡说。
“你去干嘛,在家待着。”黑毛说,爹一定是急事并且还是秘密事,否则不会晚上打电话,他想。
还好有月光,黑毛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村部,见屋里没人电话已经摘了下来,想也没想拿起话筒就问:“爸,啥事啊?”
“你那边顺利么?”电话那边的人问。
“顺利,全他奶奶的被我镇住了,谁也不敢炸屁,明天我就开始卖了。”黑毛回答,还打了个酒嗝。
“你喝酒了?”
“喝了。”
“我也喝了,喝得嗓子都哑了,睡不着,还担心你,就给你打了电话。”
一听父亲没事,黑毛又放松下来,说道:“怪不得你的声音变了,有啥好担心的,一群猪,你看我怎么玩死他们,还有那个文山,我让他一分钱也得不着,这个傻@比。”
“我就是担心你喝醉了把以前的事说出来。”
“以前啥事?”
“那个事,着火的那个事。”
“那个事你就放心吧,都问我好几遍了,没人看见。”
“你没去山上看看?”
“没去,我怕看见就想起那天的事来。”
“害怕了?”
“怕个几把,要是他家的果园还在我还会拿一瓶汽油给它点着,烧他个一干二净,爸,你说是不是该着我发财,如果不把那片松树也烧了还得费劲办砍伐证,这回好了,随便挖,整座山我都给它挖了。”
“你说的是丹青山?”
“可不就是丹什么山嘛,还有什么。”
“没什么了,你说的够清楚的了。”电话那头的嗓音突变,声音也清晰了很多。
黑毛酒醒了一半,一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以及明显带着冷笑的话语,二是那人的声音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时刻都想置于死地而后快的人。
“你是文山?”黑毛叫道,他还是不敢相信,想确定一下。
“不错,我是文山。”
电话那头的人回答,之后他就放下了电话,黑毛的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酒完全醒了,黑毛像木桩子一样杵在那,他知道自己掉进了陷阱,一个深不见底能置他于死地的陷阱,他将万劫不复,风光不再,即使是他的乡长老爹这回也救不了他了。
看着黑洞洞的听筒以及催命似的“嘟嘟”声黑毛缓过神来之后突然看见了一丝希望,这一丝希望让他欣喜若狂,他对着听筒狂喊:“文山,你别太得意了,你治不了我,我就不承认,我把你家的山烧了又怎样,就你妈的烧了,你没有证据!”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他没有,我有!”在黑毛的笑声中一个声音从墙角传来,随后从破旧的木头柜后面走出来一人,手里领着一个录音机,他“咔吧”一声把录音机的卡带打开,从里面把录音带取了出来,然后拿在手里一晃,说道:“这就是证据,你的所有话都在里面,包括最后那句话。”
“还有人证。”又一个声音响起,比较粗重,四愣子也从木头柜后面走了出来。
这像变戏法似的一连走出来俩人,黑毛有些发懵,他侧过身子往里边看,想看清这是什么机关,里面还有没有人,文水告诉他:“别看了,就俩人,一个是人证,一个是物证,已经够了。”
虽然不知道哥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文水已经知道了顾宪生和四愣子演戏的事,他心里痒痒,哀求哥哥也给他个角色,文山说这个角色他早就想好了,也最关键,不容有半点闪失。
“那是什么?”文水一听这么关键,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蔡夫人。”
“什么蔡夫人,那不是女的么?”文水不解。
“是女的,但也是三国里的人物。”文山说,没做过多解释。
管他男的女的,是个人物就行,于是文水欣然接受。
文山又给四愣子布置了一个任务,除了充当老赵头,还要保护文水手中的磁带。
所以四愣子没给黑毛任何机会,文水还没说完他已经挡在了黑毛面前,瞪起眼睛看着他。
那一瞬间黑毛是有这个心的,但现在他知道一切都在别人的算计当中,他败了,败得彻底,败得没有一丝扳回的机会。
文水知道自己扮演蔡夫人时曾经问过哥哥他在这出戏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文山不自谦地回答:“诸葛孔明。”
智激周瑜、逼走华容道、草船借箭,这三计对付的是周瑜和曹***毛不算什么,充其量算个马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