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豹赶了一阵子车,陡然想起件事,将马鞭扔给了天五禀了声坐到车厢里。
原来,沈倾歌失踪那天官府里有人报案说杏花村出了人命案,府尹派了人往杏花村查案,亏得慕容景铄布了人手,最后将府尹挡回了压住此事。
“报案之人是谁?”
“那人原本是随同府尹一起往杏花村来的,可是一转眼功夫就没了,大家猜测着定是个练家子。”
“梅凌峰父女怎样?”
沈倾歌语气冷了几分。她还用猜吗?定是这父女的杰作,总得要想方设法将此事捅出去,生怕自己名声不受损。
“梅疏影的病好了,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梅凌峰也在自己房间看书,偶尔和老太爷的下下棋,说说如今的政局,沈老太太除了埋汰几句也很安静。”
张豹说完了忽然心想,这都是怎样的家人啊!
“小姐,他们带来的人一个都没出过庄子,会不会是别人所为?”
张豹摸摸头还是一脸纳闷。
“我们有雨燕传书,难道他们不会飞鸽传书?如今想想,我一直被梅凌峰的外表蒙蔽了,真正幕后人,应该是他才对。如今他们一计不成定会再来阴谋诡计,弄出这么大动静,绝不会就此罢休!”
吁——
马车停下,听到天五低沉的声音。
“很多村民围在门前。”
沈倾歌掀开帘子一看,心蓦地一沉。
田富贵一家四口人因着自己命丧黄泉,这笔账,她怎么也赖不掉了。
“田富贵几人你们可安葬了?”
“包括兄兄弟们几人在内都安葬在村西坡的山林里。我们又用树枝覆盖了,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说这句话时,张豹还是心里隐隐不安,不会是有人发现了坟地?
“小姐,咱们还是先避避吧!”
小桃不安的扯着沈倾歌的衣袖小声劝慰。
沈倾歌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她不但不能避,还要“帮帮”梅疏影呢。
“天五,你去找田麻婆……”
后面的话就连小桃也没听到,她一脸好奇的望着沈倾歌。田麻婆是杏花村的神婆子,听说四十岁从山上跌下来瞎了双眼后就能通神,祸福吉凶、面相看八字都很准,杏花村的村民们对她很是敬重。前些日子小姐还派自己去给她送了药膳。
沈倾歌捏了捏小桃的脸笑的莫测高深:“你就等着看好戏!”
沈家庄的门口停放着三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沈老太爷面对村民的愤怒和指责想着沈倾歌的安危一下子背过气来抬了进去,沈老太太更是讳莫如深的躲在里面不出来,梅疏影只好披了斗篷出来,她先是看了三具尸体,这才泪流满面的说道:“众位乡亲们,你们先不要着急,田家的血案我们沈家定会给你们个交代!”
“什么交代?叫沈倾歌出来!叫沈倾歌出来!”
“小姐,咱们进去吧,这件事我们沈家也交代不了啊,谁不知道三小姐命犯煞星,克死母亲,又差点害的沈家家破人亡,如今杏花村出这等事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混账!这话也是能说的?”
梅疏影横眉竖眼,气恼的呵斥多嘴的碧桃,因为身体虚弱摇晃了下,脸色惨白好像马上要晕过去似得。
“村长,我们来这里只是想见沈小姐了解田叔一家人的死因,并不是想要听诋毁沈小姐的话,谁不知道沈小姐给我们杏花村带来了福祉,让我们杏花村的孩子们可以上学,沈小姐就是我们杏花村的福星!”
“难道不是吗?若非是她,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得了猩红热?”
碧桃不服气的瞪着说话的年轻人。
“闭嘴!”
这次开口的是赵冬梅,她冷冽的看了碧桃一眼,对着梅疏影冷冷淡淡道:“表小姐身体不适还是请回吧,小姐马上要回来了!”
“不,赵管家,你快去通知姐姐让她先避避!”
梅疏影伸过手想要抓着赵冬梅的手被她避开了,看着一副为小姐着想的嘴脸心里真正是恶心。
这时村长举起拐杖示意人们安静,自己上前一步对着梅疏影行了礼这才缓缓道:“表小姐不知道吧,村西坡的山林里除了田富贵一家,还有三具尸体,有人认出是沈家庄子的护院!如果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只好去府尹报案!”
“你说什么?护院?”
梅疏影急急的向前一步问道,然后惊恐转过头,指着赵冬梅道:“护院不是跟着姐姐进城了?他们怎么死了?是不是姐姐被人挟持了你们怕受责故意瞒着大家?”
赵冬梅脸色一沉,低声提醒:“表小姐,这挟持之事可是随便能说?”
“不能说,为什么不能说,人都不见了三天两夜,还管什么闺誉,你们真正是愚蠢至极!”
说话的是梅凌峰,声音洪亮,神色严肃,往那儿一站,俨然一副官相。
赵冬梅又气又恨,他们想方设法瞒着,如今被这对父女一搅合,岂不是她们为了小姐闺誉故意隐瞒小姐被挟持了!
“来人,将这欺上瞒下的奴才送往官府!”
梅凌峰一声令下,两个沈府的家丁立刻一左一右架起赵冬梅。
“放开!这里是沈家庄子,不是你们梅家,就算小姐不在还有老太爷,梅姑爷越俎代庖真是可笑!”
赵冬梅也是得过先生启蒙的,义正言辞的一句话说得梅凌峰差点脸上差点挂不住了。
啪-啪-啪!
沈倾歌从众人身后粗壮的杏花树后面走出来,双手鼓掌,声音透着戏谑:“赵管家,你说得翰林院号称‘玉面君子’的大学士哑口无言了,都能进京赶考了!”
梅凌峰第一次被人说得面红耳赤,他微扬着下颌居高临下严厉的望着沈倾歌:“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且不说没有对长辈的尊重,就说现在这弄出人命来的事,你作何解释?”
沈倾歌闻言目光定定的凝视着梅凌峰,一双眼睛犹如被万年寒冰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芒,梅凌峰居然不敢直视,拂袖冷哼一声转过脸。
这时梅疏影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握着沈倾歌的手哭道:“姐姐,你可回来了,到底出了什么是?是哪个挨千刀的居然敢将你挟持了去?对了,姐姐,你是怎么回来的,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看到哭哭凄凄却将自己往火坑里推的梅疏影,沈倾歌似乎又看到了天牢里她笑语嫣然的凌迟自己的心脏,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