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歌早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了暗室,此时她重新弄好机关,重新带了面纱缓缓的走到门口。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沈倾歌目光清冽的扫在沈老爷子身上,最终失望的冷哼一身,蓦然盯上赵睿辕,语气冷瑟的令人惊诧。
“五皇子是要以身份闯我沈倾歌的闺房?沈倾歌来玉江城一年多,却不知我北辕风气何时如此开放,陌生男子半夜三更可随意出入女子闺房?”
沈倾歌缓缓走近一步,赵睿辕下意识的往后一退,他从不知道一个女子还能有这般冷冽的足以杀死人的目光。沈倾歌在他面前站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就算今日我沈倾歌在闺房门前杀了你也不怕面见圣上。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沈倾歌为了保住女子的闺誉被逼出手难道错了?难道圣上会说,就算五皇子擅闯闺房,也是应该你去上吊自杀,而不是杀了皇子?”
“你……你……沈倾歌,你好大的胆子!”
“当然不会!”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众人转身,见一位清癯的先生打扮的中年人和一位胡子花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白衣老者徐徐而来。
沈老爷子连忙上前一步行拜:“沈某拜见寒溪先生。”
五皇子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处小庄子会见到父皇的老师,寒崇山太傅——如今梧桐学院的院长,寒溪先生。他再怎么嚣张狂傲,见了寒崇山还是双腿发软,连忙皮笑肉不笑的迎了上去。
恭敬的行了拜师礼。
寒溪先生虽已过花甲,却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他居高临下望着五皇子教导的口吻道:“我北辕是礼仪之邦,最注重一个‘礼’字,当今皇上尤其以礼治国,以礼自制,就算今日五皇子身首异处,皇上绝不会迁怒,甚至还会以五皇子行为为反面教材警告后人!”
老匹夫!待皇兄上位,本皇子要手刃与你!
五皇子被训得不敢反驳,若惹怒了寒崇山,他一份弹劾的奏章,就怕连皇兄也保不住自己。
“先生说得是,的确是我逾矩了。”赵睿辕说完又起身走到沈倾歌面前作揖:“沈小姐,今日之事是我赵睿辕错了,还请沈小姐原谅!”
沈倾歌收起内心的惊讶,回礼道:“大错并未铸成,五皇子不用自责,只是希望五皇子莫要以今日之事记恨与民女!”
“呵呵呵,自然不会,自然不会!”
赵睿辕笑着起身,对着寒溪先生拜了拜走了。
沈倾歌,今日之辱,我赵睿辕必将连本带利讨回来。
沈倾歌注视着赵睿辕的背影,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心中冷哼道:“赵睿辕,我沈倾歌不会给你报复的机会!”
祁疆来的使者见五皇子瞪了一眼,连忙悄悄的跟了出去,这个节骨眼上再提什么二皇子,岂不是给二皇子抹黑。
沈倾歌见到寒崇山,带了两世的感激,匍匐在地行了大礼。
“快起来,你膝盖受伤不宜跪。”
寒崇山打量着沈倾歌,满意的点点头。
适才她凌然不畏权贵,步步逼问赵睿辕的英豪让寒崇山第一次佩服一个女子,还是个未及笄的女孩子。之前听说沈家三小姐在杏花村办私塾之事略有耳闻,但他以为是世家小姐们博名声的虚事,却不想今日‘惊鸿’跪求到门上,求他走一遭沈家庄替沈倾歌挽回名声。而今日相见,他对沈倾歌另眼相看,赏识她的聪明英气。
“不知你师从何人?”
寒崇山慈祥的问道。
沈倾歌垂下头苦笑一声道:“请先生莫要笑话,沈倾歌自小是跟着兄长识了几个字,在医术上略同一二,并没有正式拜过师。”
真正是天生奇骨!
试问谁不爱天才?
沈倾歌在寒崇山眼里,已经是个天才了。他出道五十年,桃李遍天下,却从未碰上沈倾歌这般小小年纪却自学成才的奇骨,除了她。
“呵呵呵,既如此,你可愿拜我为师?”
啊!
寒崇山这一句话犹如一道霹雳雷焦了所有人,包括惊鸿先生。
谁不知寒溪先生早年做太傅时宁愿抗旨不尊也不愿给公主们授课,当年的大长公主唯一敬重害怕的人也只有寒溪先生一人,来到梧桐书院后,亲授的学生只有五人。他收学生也是有规矩,当年大长公主和靖国公求到门上他都没答应教慕容景铄,可是后来慕容景铄在梧桐书院跑到寒溪先生院子里捣乱,几次三番一老一少交手后,寒溪先生却突然收了慕容景铄。至于女学生,公元814年,也是‘宁安之乱’那一年收了一名孤儿,后来那名孤儿十五岁冒充男儿身参加科考夺得状元头衔,后来因为赐婚现出女儿身,仅仅五年时间官拜左丞相出使各国,谈成了历史上有名的‘安邦’合约,致使中原平息了几十年的战乱,塞外西域小国与中原和平相处,并广开商路,使北辕一下从排名第四的小国生到第一大国。可惜,新皇登基后,她被卷入后宫倾轧杀害皇子之案。那一夜,血流成河,而一代名相夜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为历史上的悬案!也是那时候起,寒溪先生再也不收女学生。
这些沈倾歌上世便知,可是当年的她鬼迷心窍任何人的劝都听不进去。上世,为了赵睿轩,她曾备厚礼相求,寒溪先生只跟她说了句:“你本是可造之材,偏偏入了魔怔。”
她回宫的第二天,寒溪先生仙逝……
沈老爷子先是震惊,很快喜颜于色,拽着愣怔的沈倾歌又要跪下:“你这孩子还不行拜师礼!”
“沈倾歌,多谢先生!”
那一句话,饱含太过感情,沈倾歌哽咽着泪流满面,不顾膝盖疼痛重重跪在地上,行了拜师礼!
梅凌峰眉心跳了下。
别说是个被赶出家没人疼的小女孩,就是当年的他,倘若得这般机遇,定然喜形于色,可是沈倾歌太沉静了,她虽然充满感激之情,却丝毫没有欣喜若狂的神色。
如果不是沈倾歌这一年的经历学聪明而是之前故意装傻充愣,那么,她太可怕了!
寒溪先生还没有搀扶起沈倾歌,梅疏影咚的跪在地上:“梅疏影自小与三姐感情甚好,还请先生看在三姐的面上收下疏影,让疏影以姐姐为榜样勤奋好学,绝不负先生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