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歌摇摇头颇为惋惜对阿成说道:“黄良先有背主求荣,后有弃主于难,这样的掌柜,哪家还敢聘用!”
王掌柜心中权衡利弊,也拱手请辞了,接着几位掌柜也请辞。
其中一位较年轻的掌柜拱手说道:“东家,范忠遂没有大才,却愿意安守本分,为‘祥鸳阁’兢兢业业不遗余力!”
沈倾歌打量着范忠,三十左右的年纪,浓眉大眼,厚嘴唇,看着是个重情重义的面相,心中有了个大概,曼声说道:“范掌柜想必是冯老带出来的?”
“回东家。正是。”这是赵掌柜却扑通跪下,颤声道:“赵某为了那逆子行错事,若东家既往不咎,赵某愿一生留在东家身边肝脑涂地!”
沈倾歌连忙起身走到赵掌柜面前虚扶了一把欣然道:“赵掌柜何出此言。人生在世,哪里没有个穷途末路,过去的事就算了。如今我要重振‘祥鸳阁’,还得要赵掌柜的鼎力相助!”
“多谢东家!”
等一干人都走了,沈倾歌问阿成是否知道冯老的住所?
阿成说冯老走后他也去看了一趟,后来铺子周转不下去了,老太爷要自己拿着礼物去请,他却连冯老的面儿都没见上,只是听说冯老收了几个小徒弟。
冯詹听说三小姐来了,连忙亲自迎了出来,对着阿成也只是拱手见礼也不寒暄,只是对着沈倾歌百感交集,尤其说道前东家,不觉潸然泪下。
沈倾歌对冯詹的印象不是很深,只知道冯詹之所以被人们尊称为‘冯老’,并非他年纪有多大,而是他十五岁从顾府做当掌柜到今天已是三十八年了。如今见他精神奕奕,又感念旧主,心中亦是感到。不免想到前世,这些忠心耿耿的人因着自己终是没个好下场。
一番寒暄后,沈倾歌细细的说着如今铺子的重新装修、开张等事宜,也不避着阿成,只听得他目瞪口呆。三小姐这见识,这心机,怕是连老爷子都要自叹不如。
冯詹更是听得心服口服。
起初他故意与洪姨娘起争执被解雇全是算计当中,可是他一直以为是小公子的主意,就算后来的安排乃至‘衣品天成’的金掌柜拿着信物找他,他一直以为金掌柜口中的贵人是小公子。如今想来,怕是这面前侃侃而谈的三小姐啊!
快至正午时,沈倾歌一行回到了沈府。
他请了成伯前往碧落轩,请成伯用茶。
成伯抿了一口,惊讶道:“这可是皇室专供的龙雀舌!”
沈倾歌笑着道:“成伯也喜欢此茶?”
成伯尴尬的笑笑点头道:“以前皇上特赐了二斤,老爷赏了老奴一些。结果,一喝就上瘾了,总忘不了这味道。”
“成伯,在倾歌面前不许自称老奴,我母亲生前最是敬重成伯,我心里见着成伯可是比见着我父亲还要暖上三分。”
沈倾歌略带娇嗔的扬着眉不悦道,那神情方像个十四五的小女孩,瞧着让人蛮心疼的。
成伯立刻站起来连连道:“小姐这不是折煞老奴了。”
沈倾歌突然语气萎顿,缓声道:“成伯是看着我长大,我父亲对我的讨厌怕也不是一会半会儿能解,我就是他心中梗着的一根刺,我也不求他对我有多慈爱,只想着莫要再生了杀我之心就好。”
成伯张了张口也不知道如何劝。
三爷的确是对三小姐有了心结。
“三小姐也不必伤心,毕竟是父女,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三爷如今年纪大了,也能想得开了。”
沈倾歌听着心中冷笑,自然是想的开了,否则怎么把一个姨娘宠上天了,还要巴巴的抬了正妻。以前祖父要他续娶,他是怎么说的,那一番痴情的话沈倾歌到现在也忘不了,这才几年的时间!
沈倾歌擦拭了眼泪破涕为笑:“这亲情也讲究个缘分,我也不强求。对了,成伯手下可有靠得住的小厮,这些日子要忙着店铺的事,我这里人手不够,也不敢随意的找人进来。”
成伯想了想道:“嗯,这件事三小姐就交给老奴,明日我让他们过来。”
“有劳成伯费心了。”
成伯走后,沈倾歌吩咐小桃备二斤龙雀舌,让张虎送过去。
小桃看得出小姐是在拉拢成伯,不觉疑惑:“小姐,只送茶叶吗?”
沈倾歌点点头道:“成伯一生无子无女,跟着祖父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府里的人保不准没送过什么好东西,可是成伯私下里从不与任何人交好,一心一意侍奉着祖父。这种人,你得用‘情’,不能用银子,明白?”
小桃挠挠头,表示不明白。
正午刚过,沈老爷子差人来叫沈倾歌,说是宫里来人,要沈倾歌进宫参加晚宴。
沈倾歌懒懒的说道:“去告诉来人,就说我今日乏了,得睡会儿养足精神,否则去了皇宫怕要困得打盹儿。还有,让祖父不必挂心,有先生在,相安无事!”
小桃送走了福寿园的小厮,沈倾歌又对她耳语一番,这才安然睡下。
沈老爷子听了沈倾歌传过来的话,心中不喜,直觉这丫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吩咐成伯道:“你让卓尔到我书房。”
沈倾歌小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后听小桃笑着说福寿园开锅了。
沈倾歌伸伸懒腰道:“那天洪姨娘见到赵睿轩的那副神情你还没见呢,那就像乞丐见到了一桌香喷喷的饭菜,穷人见到了板砖大的金子,眼睛贼亮贼亮。”
小桃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就连外面的天五也忍俊不禁。
果然不出沈倾歌所料,沈倾雅早已穿戴整体的候着自己。
因为被关了几天,她似乎消瘦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配着着一身儿的胭脂色衣裙,显得更加楚楚可人。见到沈倾歌,微笑着唤了声“三妹妹。”
沈倾歌淡淡一声‘三姐’,目光落到了沈倾雅身旁的梅疏影身上,勾唇一笑。
梅疏影目光一缩,身子不由得往沈倾雅身后一靠,稚嫩的娃娃脸上既是委屈又是害怕,好像平日里沈倾歌怎样欺负了她似的。
恶心!
沈倾歌冷漠的一哼收回了目光。
沈老爷子对于沈倾歌毫不掩饰的厌恶心中不喜,但也不好表现出来,抚着胡须慢吞吞道:“你一个人进宫老夫到底不放心,让二丫头和卓儿陪着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