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不管是慈悲的还是做恶的,悉数地都逃不过她的法眼,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林如海这里刚刚丧妻丧子,自己隐隐地老了十岁的模样让管家心酸不已。可又能如何呢?
林如海想着岳母的书信,将玉儿托付给她,倒也便宜。再者,江南的这个烂摊子越发地让人揪心了,将女儿送进京里,也是个法子,总之,要避开这些乌七八糟的才好呢。
黛玉才五六岁的光景,刚刚失母,如今又要抛父进京,如何能不惶恐忐忑了,可是父亲已经发话了,她还能如何呢?
少不得在林如海哪里哭上一鼻子,然后随着贾府的几房奴才下人们一起进京了。
这里不说林黛玉是如何进京,如何地与外祖母相依为命,如何地众姐妹相处,如何地与宝玉斗气耍闹。
只说如今已经是二十岁的吴元泽今年才过了童生试,名次倒也不低,是苏州的第七名,人人都夸赞士隐的弟子聪慧非凡,士隐自己却是但笑不语地瞧着吴元泽越来越通红的模样。
吴元泽丁点儿也不觉得大家的夸赞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想着他前些年拿大,执拗非常地非要下场的情形,吴元泽只觉得脸烧的慌。
两年前,士隐算是彻底地压制不住弟子一心想要下场的性子,便随着他的性子去了,结果,自然是自己的预料之中,最后一次院试,却是没考过。
吴元泽自觉羞愧,无颜见人,自己也是颇受打击,想他堂堂一个成年人,学习了这许多年,却是连一个童生试都过不了,真是无用的紧。
一时之间,这位倒是钻了牛角尖儿。士隐的性子一向都是随和的很,可是对着弟子没有考过童生试这事儿,怒气冲冲的,将吴元泽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这一顿骂,倒是让吴元泽并不像往日那般托大了,就是隐隐地那些优越感,也是减少了不少。瞧着他日后的行事越发地谦虚谨慎了,士隐心下欢喜,面上却是越发地严厉了。
吴元泽自己觉得丢人羞愧的慌,一连好些日子,都是闷闷不乐的模样,难得的展颜一笑也只是在英莲小丫头跟前,只是如今他们都大了,再不能像过去那般随便了,见面啥的根本就是妄想,听着哥哥名落孙山,英莲自己也是不高兴的很,在她心里,哥哥那是无所不能的,这次的失常,要么是主考官有眼无珠,要么就是哥哥发挥失常了。
打发了自己身边儿伺候的,带了些自己准备的各项吃食之类的,算是安慰。
英莲自打前些年学习厨艺之后,却是实实在在地喜欢了下厨,平日里有事儿没事儿地做上一两道菜,煲上一锅好汤,送给父母兄长,也是讨他们欢心的事儿。
一家子骨肉,虽然不用如此,可是英莲自己却是欢喜的,大家便不勉强了。
士隐更是高兴非常,自家闺女果然能干的很。
吴元泽经受了一次落第的打击之后,倒是沉稳下来了,既然是自己的学问不扎实,那就更加努力便是了,左不过自己年纪还小,也不怕什么。只是,让士隐失望了,这也是让他觉得羞愧的缘由。
士隐瞧着他踏实下来了,便不在搭理了,不过功课上面,却是抓的更紧了,尤其是这馆阁体,每日里非要写上个百篇才好。
吴元泽的字儿虽是不错,可是馆阁体却是一般,还是需要加强练习才好呢。
至于府里的那些琐事儿,吴元泽一早地就撒手不管了,既然自己的身世有问题的,瞧着也是吃穿不愁的,银子要的多了也是罪过,还不如就这样算了,那间铺子,也一早地就低价折给了甄家,因着里面有两份儿是英莲的脂粉钱,是以,士隐与封氏两个一商量,便做主将铺子放到了女儿名下,契纸也是交给了英莲自己保管着,算是替她置办嫁妆了。
内有管事嬷嬷的帮衬,外有掌柜的打理,英莲的小生意做的也是有声有色的,她是女儿家,自然更了解这些玩意儿,除了点子之外,并不比吴元泽差。自然地,那些点子,吴元泽一早儿地就写下来,让人交给英莲了。
英莲虽然不爱这些算计上面的劳什子,可是这是哥哥的一番心血,又到了自己手上,自然地,就要好生地打理了。
封氏瞧着女儿这样,叹气一声,任由她去了。
这一次,吴元泽过了童生试,成了远近闻名的小才子,众人隐隐地追捧也没让他飘着,士隐也算是放心了。
封氏却是觉得更加惋惜了,这要是定下了是女婿人选,该多好啊。吴元泽已经十二了,再过不了几年,也该到议亲的时候了,他又没有亲长,到时候,还不是要求甄士隐做主么。
吴元泽既然是过了童生试,这两年之后的秋闱自然也是想去下场一试的。只是如今时日尚早,也不想说出来,让人以为他轻狂说大话,便埋头苦读罢了。
士隐对着弟子的性子是知道七八分儿的,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对着他的着急,倒是不置可否。可是也不拦着就是了。
京里的情况越发地晦暗不明了,这两年,上皇的身子大不如前,虽然看着胖,可是也虚啊。太医劝着了好几回,让饮食清淡,可是上皇哪里能受到了那些清汤寡水的饭食,太医们没法子,也只好弄些子药物,好生地调养罢了。
就为着这事儿,上皇还找茬训斥了皇帝几次,说是皇帝克扣他的饮食。
瞧着皇帝无奈的模样,大家自然知道是谁人的不是,不过这天家的事儿,大家谁敢开口呢?陪着笑,将这些烂到肚子里就是了。
上皇老了,只怕是有些糊涂了。
这样的传言不免地就在京中上层人家传开了,虽然大家都是斥责的模样,可心下,也是觉得有些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