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你要去金陵一次,重新地规整一番祭田。我前些日子,隐隐戳戳地听说,府里的有人将贾府的祭田给卖了,还有些祖产铺子之类的,也是低价出售了。你不是那些无知妇孺,自然知道这祭田何等重要,关乎一族的生存。这事儿我也只是听了那么一耳朵,恍惚地有个叫冷子兴还是谁的,大咧咧地酒楼上宣称自己有门路能搭上关系,我也只是在和人应酬之际,听着涉及到金陵贾家,这才听了一耳朵,具体的,则是半点儿不知的。”
贾琏闻言,却已经认为这是真的了,冷子兴只是一个小古董商人罢了,依着林姑父的官职也圈子,只怕是不将这等小人物放在眼里,可是他能清清楚楚地知道冷子兴的名字,可见其事之真。
姑父不知道冷子兴是谁?自己还能不知道了?不就是周瑞的女婿么?看来此事定是二太太所为,就不知道是不是有二叔的手笔在了。
“侄儿知道了,多谢姑父指点。”
贾琏诚心诚意地谢过了林如海,继续地听着他要说的第二件事儿。
“唉,按理来说,这事儿我是不该说的,有挑拨你夫妻情分的意思在,可是玉儿说是琏二哥哥颇为照顾她,就是凤姐姐,也是对自己很是关切,所以我才开这个口。”
“不管是什么事儿,姑父你只管说吧,琏儿能承受的住。”
“唉,说起来,还真是不知道王子腾的女儿这样的胆大包天,府上的琏二奶奶竟然在外面公然地放着印子钱,这是个什么罪责,你只怕心里也清楚的很!”
“什么?印子钱?”
贾琏闻言,若是如遭雷劈一般,呆愣在地!
“是呀,孙姑姑,就是黛玉身边儿的那位老嬷嬷,她私下告诉了玉儿,玉儿才告诉我的,真假,你一查便知的。”
贾琏如丧考妣的样子让人也是唏嘘不已,只是,最大的打击还没到呢,等着吧。
“侄儿知道了。多谢姑父指教。”
贾琏心灰意冷地谢过了林如海,然后颓唐地走了出来。林如海书架后面,走出了一位身长玉立的年轻人,道,
“林大人,你可真是不厚道的很,而且这样爱操心,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我劝着你还是多保养些子,贾府怎么着都逃不过一死,你还是别费着心思挽救一二了。一个小小的贾琏,还真是个不成大气候的!”
林如海闻言一怔,当然,对于别人看透了他的心思也是略微地带着几分不爽,想为女儿或者是林家报仇不假,可想着为贾府众人留一条后路也是真,若不然,到时候,贾家倒霉了,缠上了林家,他是能见死不救还是落井下石啊?
将贾琏摘出来,日后有了什么麻烦事儿,自然有贾琏担待的,关林家什么事儿呢?
别说他凉薄,他还想落井下石呢!
“唉,先生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也实在是不忍心罢了,即便贾府再怎样,对着小女还是尽了一份教导之责的,我如何能撒手不管呢?”
对于林如海这番虚伪之言,那神医也是不管,冷笑一声,手里捧着两本书,出去了。
林如海对于他神出鬼没的模样也不大在意,更何况,知道这个年纪不大的人却是不容小觑的紧,还是别惹着了,自己也不求着他什么。大家都是为皇帝效力罢了。
贾琏失魂落魄地回去之后,这才忘记了自己去林如海的书房是为了什么,这次,终于下定了决心。将自己的行李翻翻捡捡一番,那些信笺之类的放进袖筒里,嘴唇紧抿,似是要去赴死一般,重新地返回了林如海的书房。
他如今就在书房歇着,公务也在这里处理,听着贾琏又来了,林如海也不大放在心上,便让他进来了。
“姑父,请屏退左右,我有要事要讲。”
林如海瞧着贾琏神色郑重,也没多大反应,只是让管家将奴才们带了下去。带着贾琏又往里面儿走了几步,这才坐定,道,
“有事儿说吧,能帮上的,姑父自然不会吝手。”
“此事说来惭愧,我也不敢说些自己是清白之言,姑父只瞧了这个,便明白了。”
贾琏满目地惭愧,将两封书信放在了林如海的小几上。林如海慢慢地也是收了笑容,翻开了贾琏递上来的东西。
打开之后,却是贾母写给甄家的,王夫人写给甄家的!这样满目的荒唐之言,果然是贾府之人才能做的出么?
林如海讽刺地想到,好吧,其实真是差点儿地就让她们得逞了不是吗?
自己果然就是个蠢货,被两个女人耍着玩了,是吧?越是愤怒,越是冷静。就在贾琏忐忑不安之际,听着林如海淡淡地道,
“琏儿,我知道了,此次多谢你了。这份情林家记下了。你先回去吧,我累了。”
贾琏听着他这番不辨喜怒之言,觉得自己就是个猪脑子,冲动之下,竟是办了这样的蠢事儿,这简直就是在作死啊!
贾琏的懊恼林如海也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他还真是没精力去管这个了,贾琏走了之后,林如海嘴角就逸出了几缕血丝,将管家吓了个半死。
立即地,去了客院儿,将神医请了过来,这番动静,在内院儿的黛玉自然也能知道。
带着丫鬟,黛玉步履匆匆,赶到了书房,瞧着父亲面如金纸一般,心下发沉,这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可真是没法儿活了!
“管家,父亲怎么样?神医可是诊脉了?”
“姑娘,且别太过忧心,老爷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罢了,这会儿神医已经去煎药了。”
林管家颇为沉着,将事儿交代了一遍。想到了什么,又说道,
“是贾府的那位琏二爷过来了一次,也不知道和老爷说了什么,老爷就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