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眼看着妹妹也到了年纪了,对于宝钗的婚事,您有什么想法?”
听见儿子说这话,薛王氏其实也尴尬,她如今在京中虽偶有交际,但是更多来往的也只是商户人家,那些达官贵人的看在她娘家的份上虽也往来,也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
女儿宝钗的婚事一直就是她的一块心病,高不成低不就的,是以当初姐姐提议宝钗嫁进荣国府,她是欢喜的,以宝钗的才学,能干,那配皇子都成的,可谁让她出身不好呢。
“这,你可有适合的人家?”
“倒是有那么一两户,只是家境有些不好,都是普通人家。”
薛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自己其实清楚,薛王氏是看不上那些寒门的。果然,薛王氏果然炸毛。
“那怎么成?难不成你要将你妹妹嫁过去受苦不成,这万万不成的!”
“那您说,该如何?”
“这……”
薛王氏也被问住了,当下有些恼羞成怒地问道,
“当初你姨妈说是将宝钗嫁进国公府去,你说贾府这不牢靠,那不正常的,如今倒是要怎么着,你自己看着办!”
“……”
薛蟠也有些无奈,摸摸鼻子,他也很无辜好不好?这贾府摆明了就是个火坑,难不成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跳进去了不成?
“唉,还是再看看吧,虽说如今宝钗年纪正合适,可也不大,一二年的功夫还是托的起,明年就是大比之年,到时候有很多的举子上京赴考,说不得我们就能挑一个合适的人选出来。”
薛蟠无奈之下只好将希望寄托在明年二月的大比之后了。这日,在书院,他给孩子们上完课之后,看他愁眉不展的模样,陈进升倒是主动地问起了他的烦心事儿。
薛蟠将自己一肚子的苦水都倒给了自家老师,听了薛蟠的各种抱怨之语,陈进升用扇子敲敲手心,沉吟了片刻,
“唔,我倒是有个人选,只是怕你们瞧不上他。”
“哦?老师说来听听,这嫁女儿,总要仔细寻访寻摸找个合适的才好呢。”
“理国公府的旁支,如今没落了……”
“难不成老师说的是那位唤作柳湘莲的?”
薛蟠皱眉问道,这个柳湘莲,名声实在不怎么的。即便是他,都有几分不愿意,将妹妹嫁给他,成日里也不知道找个正经营生,上台串戏什么的,在现代还会被说句“有艺术细胞”,可如今的社会,戏子那是下九流的玩意儿,薛蟠想想就感觉很不好!
“你若是知道,那最好不好了。看不上的话,那就算了。让你师兄帮你找找吧,这些事儿本来就是内宅妇人该做的,你再搀和,也弄不出来个三五六的。”
“这不是为难师兄么?还是算了。慢慢来吧,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了,总有上进的举子可供挑选一二的。”
“你自己有主意,那就成了。”
陈进升也知道,这是薛蟠的家事,他是懒得管这些的。自己都没有成家的人,哪里弄的懂这些弯弯绕绕的。
这姻缘之事,确实很玄妙,这里薛家母子甚是发愁。那边儿也有人发愁呢。这桂花夏家的小姐,夏金桂自那次意外看了一眼薛蟠之后,便是念念不忘。
不时地打发自家下人去附近打听薛蟠的消息,听闻那些学童甚是敬重薛蟠,她自己就开心不已,且她是个失怙之人,家产里母亲颇为娇惯,要风得雨的,胆子极大,如今有了心上人,却是扭捏起来,比往日腼腆了许多。
她老娘只觉得自家女儿是天下无双的,自是察觉了她的一番心意。这日,便故意地在自家女儿跟前提起了薛家。果然,金桂听的甚是仔细认真。
“这薛家,与我们说起来还是老亲呢,只是如今不走动罢了!”
“那怎么可能?他如今可是人人爱重的先生呢。”
“如何不能了?你们年纪小的时候,还在一起玩过呢。他家那时候也是极为富裕阔绰的,只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妈……”
夏金桂拉长了声音有些不依地道。她家母亲自是不在逗女儿了,思虑了一会子,便说道,
“你若是想去看看,那妈就带你上门儿,认认这门亲戚,只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若果真不成,我就死了这份心,坐产招夫好了!”
夏金桂自是晓得母亲的言下之意,颇有几分不甘地道。
她母亲做事自然不会似女儿这般没头脑,一切事务都打发家中下人打听清楚之后,这才与出门逛街的薛家母女二人来了次偶遇。
这在京中,乍见故人,薛王氏亦甚是高兴,与金桂之母寒暄了半日,又彼此间约好了上门拜访的日子,这才散开,双方都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即便是宝钗,亦觉得这位夏姐姐是个知书达礼之人,颇为投契,自黛玉南下,她们又搬出贾府之后,虽偶然联络,但终究不如在一起的那般畅快,如今又有了这样一位亲戚家的姐姐出现,如何能不让她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