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霖的大脑一阵晕眩,该死!他竟然又中了这女人的诡计了!
气得找不到理由来辨驳。
云轻屏已是冷得直发抖,想到刚才她傻乎乎地被云紫洛一掌推翻到水里,身子如堕冰窖!
“我说了不是你,洛儿你又何需如此证明,难道我在二妹心里,竟然只是个证明清白的工具吗?”
“姐姐大仁大量,能甘愿牺牲自己为洛儿辨白真相,洛儿感激不尽!难怪别人都说姐姐禀性温良,果然如此。”
云紫洛扭曲了她的话,低眉垂睫,最后一句话却难掩讽刺。
云轻屏的怒火腾腾冲起,偏偏她这样的话还真是自己无法在明面上反驳回去的!
无缘无故地遭了两次罪,她哪里能吞得下去!
所有的愤恨都化为了悲愤的咳嗽声!
悲剧的,好像还着凉了!
楚寒霖一阵担忧,叫道:“云紫洛,你还不找一件衣服给你姐姐换上!”
“我这里没有,这毕竟是庙里头。我看王爷还是尽快带着姐姐回王府,看这样子,怕是要感冒——怕是要发热生病啊!”云紫洛笑盈盈的说道。
让她找衣服给陷害栽赃自己的女人换?
做梦吧!
她云紫洛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云二小姐,你太过分了!”一个小沙弥从后头冲了出来,指着她道,“阿弥托佛,就算不是你推的,你怎么能有良心看着你姐姐去送死呢?”
“送死?”云紫洛仰天冷笑了三声,才悠悠问道,“小师父,你弄错了吧?这是你们镇国寺的湖,这湖水有多深,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
“这……”小沙弥果然愣住了。
包括楚寒霖在内的这些人,也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湖水不深啊!云紫洛淌水过去才及膝。
云轻屏的脸瞬间就红了,刚才只顾着演戏,却忘了,她根本就能轻松地从水里爬出来……
“洛儿,四哥?”楚子渊的声音恰这时传了过来,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看到头发衣衫都挂着水的云轻屏,他明显一怔。
而后皱了下眉头,终是开口:“怎么掉水里了吗?”
见他对自己说话,云轻屏也是一怔。
瞄了眼楚寒霖的神色,她软软说道:“子渊,你有没有我能穿的衣服?我好冷……我怕是发热了。”
她的声音柔弱无骨,可怜楚楚的眼神不住瞄向楚子渊。
楚子渊避开她的眼光,瞧了眼云紫洛,踌躇了下,道:“丫环的衣服倒是有,展兴,你去拿一件过来。”
“让云家大小姐穿着丫环的衣服,委实不像吧?”云紫洛轻笑。
“云紫洛你刚不是说没有吗?怎么子渊这就有?”楚寒霖咄咄逼人。
楚子渊也吃了一惊地望向云紫洛,一时有些尴尬。
云紫洛斜斜白了他一眼,不再回答楚寒霖,转身提篮离开。
“洛儿!”楚子渊转身跟上,“我不知道你刚才说了……”
云紫洛轻叹口气,心想,依现在的情形,就算此时告诉楚子渊刚才云轻屏的行为,他也不一定会信。
便也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摇头道:“去晒桃花吧,桃儿想她娘做的桃花茶了!”
当夜,一袭白色中衣的云紫洛再次来到镇国寺的小林练剑。
练的仍旧是昨晚信手拈来的一套剑法,潇洒自如,境随心生,她给其命名为“紫洛剑法”。
小林外的一座钟楼上站立两人,久久望着云紫洛灵活转动的身影。
圆空大师凝视着她脸上的黑斑,那双清亮的杏眸,那样熟悉的身形,一行老泪,再也禁不住地从脸上滚下。
一旁的男子,高大的身躯倚栏而立,崭新的黑色长袍绵延向无边的黑暗,月光从前洒下,淡淡勾勒出他深邃的五官,覆上一层淡淡的柔和。
摄政王并没有侧头看身旁的动静,而是低声一笑:“圆空大师是想起了故人吗?”
圆空大师抬袖擦去眼泪,哽咽了一下,没有回答,目光仍然眷恋地追随着云紫洛。
摄政王冷冷道:“那种女子,死都死了,还值得你们一个个如此吗?”
“她是个极美好的。”圆空大师涨红着脸辨驳。
摄政王眼眸中划过深深的厌恶,“休要在本王面前提那个狐媚子!死了都十几年了,还让你们一个个惦记至今,若不是她,我父王……哼,该死!”
圆空大师毕竟是得道高僧了,激动片刻,很快恢复容常容,低声道:“王爷是因为老王爷才会有偏见。”
摄政王眯起凤眸,冷冷望着远方的夜空,眸中,一线杀气划过!
“本王只恨她早死了十六年,而不能亲手结果她的性命!”
声音掷地有声,冷傲孤绝的气质让人不敢轻视他吐出的每个字。
圆空大师的脸色瞬变,他敢相信,摄政王这句话说得不仅仅是假设……若真的回到十六年前,谁也阻拦不了他的脚步!
他是南川数百年来唯一的一位天才世子,自小便跟着南川王爷南征北战,三岁会吟诗,四岁会骑马,六岁会射箭,九岁便能统率全军。
战场上一杆缨枪所向披靡,阵营中更是文韬武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颇有大将之风,君王之姿,被视为南川的骄傲。
只可惜,那一年,十二岁的他被选中成了祁夏的质子,被送进了祁夏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
谁也不知道那些年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本是南川的世子,南川的未来之主——赫连懿;然而现在,却是控制了祁夏整国朝政、冰冷无情的摄政王……
钟楼上的动静,被正舞剑中的云紫洛捕捉到了!
玉腕一翻,银色小剑当胸而立,她仰起脸,望向钟楼的楼顶,离地不过几十米的高度,借着月光,夜视极好的云紫洛瞧得分明。
瞬间沉下了一张小脸,没再说话,转身出林。
摄政王吃了一惊,刚才正与云紫洛的视现对上,心头有如被钟鼓狠狠敲了一下,猛然颤栗。
“她,她发现我了?”摄政王的脸色微微白了下,手足无措地说了句废话,极像个迷罔的孩子。
圆空大师看到摄政王的神情突然改变,心里也是暗暗一惊,再仔细一瞧他那带着点灼热的眼神,更加愣住了。
“我要不要跟上她向她解释解释?她会不会不听我的解释冷着一张脸赶人呢……”摄政王不知道,他这会儿一紧张,本能地去寻求圆空大师的建议,便将心里想的这些话部说了出来。
圆空大师震惊良久,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忍不住侧过了脸,嘴角浮起一缕诡异的笑容。
“你笑什么?”冰冷彻骨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一如先前的寒冷。
圆空大师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他不应该失态的,应该铭记住,眼前这人是摄政王赫连懿,不是别人。
他正如一只潜伏在暗处的优雅黑豹,在你毫无准备之时,随时给你致命一击!
圆空大师只得转过脸,对上摄政王阴晴不定的脸色,摇头道:“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