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彩丽被她这粗鲁的语言骂得一边儿脸红一边儿脸紫,却是不甘示弱:“你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
“耶,小贱人,你居然还敢还嘴!”
那女子顿时被惹怒了。
一拍手,她身后几个腰宽背阔的老婆子立刻围了上来。
“快走小姐!”
荷花推了云彩丽一把,自己挡了上去。
云彩丽也顾不得许多了,她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于是撒开脚丫子往外跑。
荷花缠住了几个老婆子,扭打到了一起。
而云彩丽却跑出了院子,胡乱沿着小路瞎跑,也不知到了哪,就见迎面过来一位靛蓝色长衫的男子。
身形颀长,面容如玉,狭长的柳眉略带些阴柔,却不是江大人是谁?
“江四郎!”
云彩丽见了他,有如见到救星般惊喜地奔跑过去。
看到衣衫发丝凌乱不堪的云彩丽,江四郎先是一怔,而后认了出来,脸色大变,“是你,你怎么——”
云彩丽想要说什么,后头的脚步声已经追了出来,“快抓住她!”
女子尖厉的声音有如一把刀子划在云彩丽的心头,她“嗖”地一声就扑进了江四郎的怀抱。
听他的口气,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来了江府。
相比于那个一脸俗土的女人,她自信,自己肯定比她更得江四郎的欢心。
她就赌了这一把!
却没料到,没等那女人靠近呢,江四郎一把掀开了怀中的云彩丽,冷冷地看着她,对那女人道:“夫人,我不认识她。”
“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的云彩丽,脑子一蒙。
女子冷笑一声:“不认识倒好,交由妾身处理了便是!”
云彩丽看着江四郎,半晌才反应过来,她不由大怒,叫道:“姓江的,你不认识我?我在你床上睡了几个月,你说你不认识我?”
此言一出,那女子暴怒起来。
“贱人,不得好死!”
她举拳头就朝云彩丽砸了过去。
云彩丽惊叫着朝江四郎的方向逃去,还不忘声音放软,说出最重要的信息来,“四郎,你怎么能这样?我可是怀了你的骨肉!”
江四郎的脸迅速惨白。
“你说什么?”
他连忙隔开了那女子的身手,抬高了声音问道。
“我怀了你的孩子,三个月了。”
云彩丽的眼角扬起一抹喜悦的笑,深情地看向他,却意外发现,男人竟没半点的喜色,相反,竟是一脸的恐惧!
女子怔了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怀得好!”
云彩丽倒呆了,刚才她还穷凶极恶的,怎么听到她怀了江四郎的孩子后居然是这个反应?
难道她是反应过了头?
那女子笑够了,对江四郎冷冷道:“我看你怎么向公主交待!”
说完,她竟扬长而去。
“四郎——”云彩丽满头雾水。
江四郎却狠狠一个眼刀子挖了过去,“别叫我!”
“四郎——”云彩丽的声音染上了一丝苦楚。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就这样爱上一个人。
“姓云的,你真以为我喜欢你吗?”江四郎忍不住出言讥讽,“你不过是个有夫之妇,还是个被傻子碰过的,身子早就脏了,我会喜欢你?”
云彩丽的脸白得有如一张纸,眼前金星乱冒。
“是你自己勾、引我,我去何府时,你就对我不安分起来,念在你还有点姿色,我勉为其难地与你玩玩,反正旅途在外身体也需要女人。”
江四郎说起这些话来面不改心不跳,云彩丽却给气得半死。
“你,江四郎,你居然是这么想的?”
她气愤地指着江四郎问。
“那你以为我怎么想?”江侍郎不屑地看了眼她,“娶你回来?”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不—可—能!”
江四郎攸然变冷的脸容与冷厉的音调有如地狱中上来的魔鬼。
他盯着云彩丽肚子的眼光更不似孩子的父亲应该有的目光。
“你想做什么?”
云彩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想做什么?来人!”
江四郎叫道。
“大人!”
远处跑来两名侍卫。
“江四郎,我肚里怀的是你的骨肉!你的亲骨肉!”
云彩丽慌乱了,大声叫道。
“给我闭嘴!”
江四郎一个健步冲上来捂住了她的嘴,云彩丽“吱吱唔唔”挣扎着,耳边听得那曾经在她耳边情话绵绵的声音不耐烦地说道:“把她送到醉芳楼,出点钱让老鸨把她的孩子给办了!”
“是,大人。”
两个都是近身侍卫,虽然头一次听到这处事,却也临危不乱。
一直待女子被拖走,江四郎才缓出一口气,低骂:“真是个麻烦!”
这种事,不能在府里做,但又不能随意糊过去,他可没忘,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女子,至少她还是祁夏国太后的侄女,出了人命的话,若查到他这里,他可承担不起!
而老鸨们经常给楼里姑娘打孩子,经验丰富得很。
所以,交给青楼老鸨,是最安全的做法。
不说云彩丽这么多天究竟如何,却说十九这天,另有人马在抵达林安的路上奔驰。
“云紫洛……”
宽阔的马车里,传出了一声低喃。
这辆马车不同于过往的其他马车,因为,它没有顶。
四面华帐较低,暖而不透风,可顶层,却是空的。
这是辆敞蓬马车,车的软榻上,仰卧着一名年轻的男子,他以弯曲的双臂衬住后脑勺,眯起眼,闲适地朝车外望去。
阳光洒下,映在他三千墨发上流光溢彩,一袭如火的红衫层层叠叠散开,做了他的背景。
肖桐那本就如玉的脸颊越发显得通透清亮,甚而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血管。
肖桐慵懒地一动也不想动,眸中,满是懒散之情。
“云紫洛……”
他又轻吟了一句。
赶车的车夫都快受不了了,这么些天,光是这个名字,他就不知道从公子嘴里听过多少遍了。
却不知道他根本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肖桐正享受着,突然,这样闲适的日头被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主子,前头快到林安城了,江大人在百米外的岔路口等着您。”
“好,我知道了。”
肖桐弯了弯好看的薄唇。
马车滚动着轴轮,不一会儿便“吱呀”一声停了下来。
“肖公子,您到啦?”
路边站着的江大人正是江四郎,他身材颀长,系着一袭白袍,面容阴柔若女人。
看见肖桐,江四郎连忙上前哈腰,十分恭敬。
“进城谈。”
肖桐只用眼角扫了他一眼,简洁地吩咐。
“好好。”
两人带着从属一路进了林安城,江四郎忽然低声道:“府上谈不方便,我们改到茶楼吧?”
肖桐看了他一眼,轻笑:“那不如改到青楼。”
江四郎怔了一下,肖桐已命人打马朝街的另一头赶去。
一条胭脂味浓烈的花巷,白天生意惨淡,只有个别精妆细描过的女人站在门前打闹。
“哟,来客了呢!”
“爷,来我们楼吧!”
她们对着马车呼喊,却并不知马车内躺着的是如何一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
停在巷口一家较大的楼阁前,江四郎喊了停。
“肖公子,就这家吧,醉芳楼,在东林做得最好的,私人空间多。”
江四郎笑眯眯地推荐。
“你倒是很熟悉啊。”
肖桐微讽地看了他一眼,单手撑上马车沿,优雅地翻身下来,理了理发袍,先一步走了进去。
江四郎小步跟上。
“爷,你们几位——”
老鸨从后院出来问,看到两位时,她的脸色明显一震,一向玲珑的她连话也没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