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谢寻亲自动手完成追杀令的人,绝对不会只是个入室窃。
吴大反应也不慢,立刻知道她说的是谁,点头,“他是我师父。”
与云紫洛所猜一模一样,她不禁重复了一遍:“谢伯伯是你师父?”
吴大歪头想了会儿道:“应该算是吧,十多年前,他将我赶出了梨花岛,与我断绝师徒关系,可我心中,一直将他当做我最亲近的师父。”
“梨花岛?”
肖桐插嘴问道。
此时楼梯上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吴大也不顾其他了,赶紧爬到了床底,丝毫不顾地上的脏。
云紫洛额头三道墨线浮了起来,这吴大到底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竟让他师父千里追杀!
“洛儿,你们上来了?有没有可疑人物?”
谢寻进来便问。
云紫洛笑呵呵地上前拉他,顾左右而言他,很快化解了这一场危机。
谢寻却匆匆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云紫洛三人。
“是不是海外那个梨花岛?”
云紫洛饶有兴趣地追问吴大。
肖桐红唇微启,已先答道:“是,那里四季都栽满了梨花,到得梨花盛开时,一片白茫茫,满山满面野都是花香。”
“有这么美?”
云紫洛的心都被说动了。
肖桐看了她一眼,轻“嗯”了声,眸光深沉。
梨花岛——该不该告诉她呢?
想来想去,不告诉她才能更好地保护她。
何况,她从小就被隐藏在云府,她娘,似乎不想让人看到女儿的真容,破识她的身份。
吴大倒是机灵,笑嘻嘻道:“那等我有空的时候再去请教小姐。这次来是有急事的!”
险些任务失败!
“什么急事?”
“摄政王领了旨过来,正在云府候着传旨呢!我腿脚快,便想先来通报您,却没想到,竟撞上了不想看到的人!差一点都回不去了。”
吴大叹息了一声。
“摄政王领旨?”
云紫洛翻了个白眼,她真的不想去见他。
可是,她也知道,必须去,而且还得快。
一连串的吃喝闲聊结束了,在肖桐的强烈要求下,云紫洛坐上了他的专用马车,由他亲自送回云府。
从府门照壁到前厅,路上都是诡异地安静。
一跨进前厅,云紫洛的杏眸“咕溜溜”,已以最快的速度扫过了在场人员。
坐在最上面的是一身黑袍滚金边的长袍,摄政王右手端着一个玉制茶盅,轻抿着香茶,他的左手,卷着一张金黄色的圣旨。
再一看厅下方,除了云建树坐在轮椅上外,其他人则全部跪了下来。
摄政王的目光完全被集中到云紫洛身上了。
而看到肖桐眸带温情,不停转移着云紫洛的注意力,摄政王心中有怒火腾起,却隐忍着没发。
“洛儿,跪下。”
做为一家之主,云建树具有生杀夺予的权利,随意一句话,便极有气势。
云紫洛的红唇冷冷勾了勾,低头跪在云浩身边,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早上所看到的那抹血帕,她咬紧了下唇。
云浩多想跟她说句话,却一点也不敢,只能偷偷伸出手,拉了下云紫洛铺在地上的裙摆。
摄政王放下茶盅,站了起来,左手一刷,便将圣旨挥了开来,另一只手握上另外一端。
他清了清喉咙,正想读。
鬼魂走上来,轻轻地提醒他:“王爷,让我来吧。”
摄政王摇了摇头,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祁夏云家忠心为国,镇国将军云建树多年来尽心尽力,辅朕左右,军中之事,事无大小,必自躬亲,朕感之念之!”
摄政王的声线低沉而富有成熟男人的磁性,一声声,如打在云紫洛心里。
她闭着眼睛,纵然表面冷静,内心,还是忍不住起了一丝波澜。
这个声音,曾多少次在她耳边低声软语,说着令她耳红心跳的话……
一抹淡淡的苦涩,缓缓自心底流过。
她的思绪,一时飘远,怔然间,男子最后一个重重的声音敲落于地。
“臣云建树领云家上下接旨!”
云建树坐在轮椅上倾下上身,以示自己的恭敬。
摄政王淡然应了一声,双手奉上圣旨,声线没有任何起伏:“云将军可接好了,后天勿必准时参加。”
说着,他的目光瞟了瞟云紫洛。
云紫洛攸然睁开杏眸,感觉到周围的视线都朝自己望来。
尤其是跪在自己前头的云轻屏,和从何府赶回来的云彩丽,两个人的表情特别的夸张。
似乎,她做了什么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不过就是在接圣旨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嘛!
云紫洛傲然地扬起下巴,冷冷的眸光射向摄政王。
摄政王的心一紧,心虚地转开凤眸。
鬼魂站在摄政王左后方,心中暗忖,这幸得是自家主子,云二小姐好有个性!接圣旨也能休息睡觉!要是换成别人,怕早就治个大不敬之罪了!
不用等传旨的人下命令,这话传到太后或者摄政王耳里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主子对云二小姐虽然表面冷淡,其实还是舍不得碰她的,甚至还像以前那么纵容。
唉……
摄政王递了圣旨,连茶也没喝一杯,抬起乌黑的官靴就离开了云府。
经过厅门时,站在门角的肖桐微微一笑,低头行礼:“摄政王千岁。”
“哼!”
冷冷的哼声从摄政王鼻腔里溢了出来。
他在肖桐面前顿住脚步,深遂的凤眸幽暗地盯着他俊俏的脸。
肖桐,好一个肖桐!
他劝自己放手给洛儿幸福,他本人却粘上了洛儿!
摄政王即使有想过肖桐的话有理,可是在事实面前,他还是难以接受!
毕竟,这曾是他最好的兄弟!
男人一句话没说,大步离开。
“洛儿。”
肖桐没有在意摄政王质疑痛恨的眼神,笑着迎向云紫洛。
大红色的衣袍是流线型的设计,款款而摆,煞是好看,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莲。
“要不要现在去挑些料子?毕竟这事马虎不得,我上次送你的料子只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却不适合小孩子。”
肖桐关切地询问她的意见。
却把云紫洛说得满头雾水。
正想问肖桐刚才圣旨里说了什么,云建树大步过来。
“洛儿,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他脸上有着怒容,但更多的,是担心。
“爹爹,我不是说了吗,我搬去朋友那住了,不用您操心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云紫洛轻声答道。
“这怎么行?你现在还未嫁出去,怎能随便搬出去住?”
云建树一口回绝。
云紫洛微微一笑,道:“爹爹知道不就行了,别人若要问起,您就说我在镇国寺去灾不就得了?我想,他们对一个灾星也不会这么感兴趣吧?”
听到“灾星”两个字,云建树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有些担忧地看向她。
“洛儿,你是在怪爹爹让你去镇国寺消灾的事吗?”
云紫洛的嘴角轻轻一勾,声线淡然:“没有,爹爹这么做情有可原,只是,洛儿也不想住在家里,招来其他人的闲话。”
云建树迷信,重视继承人,在这个时代有如家常便饭般常见,介意也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当初对他的那股热烈的亲热感现今也消散了不少。
云建树仍旧不相信她只是为了这个理由,还想盘问。
云紫洛已开口道:“爹爹,不用多说了,我先走了,等空下来会回来看您。”
说完,她朝肖桐一点头,快步走了过去。
云建树坐在轮椅上,自然不及她的速度和方便。
眼睁睁看着她离去,他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