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发烧昏迷了!
肖桐点头,“你醒了就好,我命人去熬了中药,等会儿端来喝。”
“他还没回来?”云紫洛低声问。
肖桐淡挑柳眉,摇了摇头,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心中一叹。
天知道她一醒来,红唇中吐出那三个字时他有多忌妒!
赫连真是命好,得此佳人相伴。
“我爹还在前头吧,我没事了,他好久不见我也会急的。”云紫洛说着要下榻。
“不要起来。”肖桐阻止住她,脸上有着担忧,“身子还没好,先躺着,等服了药休息一阵再走,外面凉。”
“谢谢你肖桐。”见他关心真切,云紫洛轻轻一笑。
肖桐也笑了,“你在这休息,我去跟云将军说。”
“那好。”云紫洛重新躺下。
肖桐为她掖了掖被角,掩起所有复杂的心情走出殿。
云建树听说云紫洛身子不适,在后殿休息,当即就跟炸了毛的公鸡似的,直接让云恒和几个家将将他的轮椅抬到后殿去。
肖桐站了会儿,见云建树去了,心里落了一半,折身出殿,却去看云轻屏了。
等到了偏殿,看到临时筑起的雨棚站满了人,他召来自己的随从,问了些云轻屏的情况。
“四王妃小产了!”
第一句就让肖桐吃了一惊,“小产了?”
“是啊,四王妃估计自己都不知道有身孕,淋了一场大雨,又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久,不小产也怪事!”
“四王府的下人们找到四王妃时,四王妃就晕倒在乾清宫去御花园的那条小径上,趴在一个大水沟里,那水沟里的水都是红的。”
肖桐听罢,脸上闪现过一缕同情,接着冷冷一笑,“自作孽不可活!她那么弱的身子,能怀上已经不错了,居然被自己给折腾掉了。”
说完回去看云紫洛了。
偏殿内,太后沉着脸坐在一边,楚寒霖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了。
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才三个多月,就没了!
一阵忙忙碌碌后,云轻屏的身体总算被稳了下来。
太医们纷纷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悄悄松气。
珠香带着几个婢女进进出出,倒血水,换热水,端汤送药,十分殷勤。
云轻屏缓缓醒来,因下体的刺痛一阵皱眉,入眼便是楚寒霖一张憔悴的脸。
“寒霖,好痛……”
在冷水中,她是痛得晕了过去,后面就不记得了。
楚寒霖抱住她,忍不住哽咽,“屏儿,我们的孩子没了。”
“孩子?”云轻屏十分茫然。
待看到一屋子太医和宫女都以同情的眼光看向自己,那种刺痛感再一次传上来时,云轻屏猛地捂住了嘴,“孩子!我有孩子了?”
“孩子,没了!”楚寒霖的声音从喉咙中挤了出来。
云轻屏听到自己的孩子没有了之后,一阵晕眩。
“四王妃!”
一个太医怕她又晕过去,赶紧过来先掐住她的人中。
云轻屏的手死死抓着床板,耳边楚寒霖的声音在说,“屏儿,没事,没事,我们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
“为什么?”
云轻屏痛苦地问出这三个字。
她有孩子了!她有了楚寒霖的嫡长子了!那她的正妃之位不是千牢百固的了吗?就算以后云紫洛进门,她也永远比自己矮一截了!
还有,她有孩子了啊,那她不就可以用孩子的血来给自己治脸了吗?
可是,孩子,怎么会没了?
脑海中不时划过昏迷前的记忆……闪电,雷鸣,倾盆大雨,冰冷的水沟,逐渐僵硬的身体……
她不由惊叫起来,“寒霖,我好冷!”
“屏儿不冷不冷。”楚寒霖将她抱进怀里。
“好冷的水,好冷,好痛!好痛好痛!”云轻屏有些语无伦次了。
“小姐……”珠香在一旁哭成个泪人。
看到她,云轻屏立刻推开了楚寒霖,指着她骂道:“珠香,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的孩子会掉吗?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珠香停止了哭泣,脸色顿时煞白。
“寒霖,给我杀了她,替我们孩儿报仇!”
云轻屏的额头越来越烫,两颊也烧得通红。
“小姐!”珠香吓得赶紧跪了下来。
楚寒霖气得脸色发紫,已经听出来一些门道了,走过来一脚重重揣倒珠香,一脚踩在她小肚子上。
“贱丫头!有你这么挑唆主子的吗?罪大恶极!来人,给我送到宗人府处死!
珠香的大脑一阵轰隆隆,赶紧叫道:“小姐,救我啊!救我!小姐,我可是跟您一块长大的!”
云轻屏心里一咯噔,想到自己很多秘密都被这小丫头掌着,赶紧叫道:“寒霖,住手!我只是一时来气,珠香她服侍我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太后却着怒了,“可她害死了哀家的孙儿,你能饶,哀家不能饶!”
云轻屏吓得爬下床,扑通给太后跪倒,“母后,念在珠香服侍臣妾一场,就给她几鞭子,只几鞭子教训几下!”
她可知道,兔子逼急了还会跳墙,珠香要是把她的过往都抖露出来,她云轻屏就是真真正正的死期了!
楚寒霖赶紧将她从地上抱起,望着太后道:“母后,就按屏儿的意思!”
冲身旁几个嬷嬷喝道:“带下去打,留着命!”
正吵吵闹闹间,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诡异的安静。
一袭宝蓝色的长袍,摄政王高大的身躯顶着夜风而来,右手握着一柄黑漆漆如墨的大伞,凤眸冷凝。
他刚刚从外面回来,就见这里搭了个棚子,不知道在搞什么。
这些人纷纷朝一旁退开,给摄政王留了条路。
“四王妃小产了!”
打听到消息的鬼形过来低语了几句。
摄政王拧了拧眉头,沉声道:“库里还有些补药,拿过去给四王爷。”
鬼形“嗯”了一声领命而去。
摄政王大步回了乾清宫,宫内也还有不少人在等雨停,然而大雨似乎没有收势的意思。
锐利的凤眸四处一扫,没有看到云紫洛的身影,他心底不由微微一空。
此时,却见几个小太监手里提着几线药包往后殿跑。
他眉头一蹙,鬼魂已开口叫道:“你们拿这去做什么?四王妃在偏殿,不在后头!”
那小太监见到问话的是摄政王,赶紧答道:“不是给四王妃的,是云家二小姐。”
摄政王的心有如被一记猛拳击中般,攸一下站了起来,面色冷沉,“你说什么?”
“云家二小姐怎么了?”鬼魂直接问重点。
小太监被摄政王的突然起身惊住了,后退一步,说道:“晕,晕过去了。”
摄政王的心猛然悬了起来,一把推开他,身影如根箭吧,刷刷就消失了。
鬼魂从小太监手上接过药包,“我去吧。”
后殿的门被重重推开,男人如岳的身躯夹带着暴风雨般的冷风袭卷而进,摄政王整张脸都变了个色,几步就赶到了榻前。
“洛儿,你有没有事?”他不顾有外人在场,推开肖桐坐到床头,将睁着眼的云紫洛猛地揽进怀里。
云紫洛轻咳了几声,环住他精壮的腰肢,眼中已有了水雾。
从来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那么需要他,需要他在身边。
“懿……”云紫洛的声线带着感冒时特有的瓷,叫得摄政王的心都快碎了。
他死死抓着她热乎乎的小手,声线嘶哑低沉,“没事了,懿在身边,没事了。”
说着,他颤抖着手指搭上她的脉线,稳住心神听了会脉相。
深遂的凤眸中满含心疼,望着女人病得红通通的双颊,杏眸中暗淡迷蒙的光茫,他的心全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