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紫洛收了手中的事,侧头却瞧见楚子渊脸色凝重,似乎并没有反军告破的喜悦之色。
楚寒霖脸色也是一片沉重。
联想到摄政王的反常,云紫洛心中有些不祥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终于可以离开了!”姚玲玲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彻底松了下来。
“二姐,娘在叫我。”
云浩很不情愿地朝周氏那边望了望,吞吞吐吐道。
云紫洛点头,“浩儿先回去,路上小心点,跟好四王爷。”
这次是楚寒霖亲自护送云轻屏三人回去,肯定不会有意外发生。
楚子渊朝云紫洛这边看来,大步走了过来,道:“洛儿,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路上慢点知道吗?”
云紫洛“嗯”了一声,拉着姚玲玲走出前殿。
丞相府的马车驶到了近前,车帘一挑,探出鬼魅的头来,“姚小姐,我先护送你回府吧。”
姚玲玲呆了一呆,已被云紫洛推上了车,“有人送还不好,去吧。”
嘴角勾起促狭的笑来。
鬼魅感激地朝她看了一眼,拉了姚玲玲一把,云紫洛只看到她红扑扑的一个侧脸,不由抿嘴而笑。
有鬼魅送她就放心多了。
魏成就算想在路上搔扰玲玲,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云紫洛转身回殿,刚走到大佛边,就听到后面传来楚子渊的声音,一行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反军已退尽,本王护送公主回驿馆,以防这一路还会出现状况。”
云紫洛一蹙眉,不想被人看见她在这里等摄政王,尤其是早就怀疑她与摄政王关系的长乐公主。
一转身,躲到了佛像后的角落里,敛起了呼吸。
脚步声踏进了殿内。
长乐公主长长“嗯”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感激,“子渊,这次你救了本宫,本宫十分感动,从不知道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你竟然也这么男人。”
楚子渊淡淡道,“公主您说笑了,这就走吧,到驿馆就安全了。”
长乐公主发出一声轻浅的笑,“本宫不去驿馆,驿馆里住着也不安心,反军太多了,要不本宫住八王府吧?”
云紫洛听到这,嘴角微抽。
这个长乐公主,才是个真正的自来熟啊。
楚子渊沉默了半晌,道:“那好,只是本王府宅过于寒酸,要委屈委屈公主了。”
长乐公主笑道:“本宫可不信,祁夏八王爷的府第能寒酸到哪去……”声音已经出了殿。
后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都是长乐公主与楚子渊的随行侍卫,好久,才走完。
云紫洛的眸光有一瞬间的恍然。
子渊,他真的是在争取长乐公主了吗?
也是,即使他们之间是两国联姻,没有感情基础,可对子渊来说,江山才最最重要。
记得他当初对自己说,他曾经差点被立为太子,结果,母妃病逝,被现在的太后登了先机,才立了皇长子为储。
而争取到长乐公主,便是争取到一个强援,政治婚姻还是很实惠的。
正感概间,一个低低的男声在殿门处响起,“洛儿?”
听到熟悉的声线,云紫洛的眼睛顿时一亮,快步走了出来。
摄政王正站在殿门之后,试探地唤了一声,幽深的凤眸内难掩深深的期待。
“懿!”云紫洛笑盈盈地走来。
“洛儿。”摄政王的嘴角立刻勾起一抹放松的笑意来,张开双臂迎接住她,揽住她的腰,俯腰抵住她的额头。
“可以走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低沉磁性的声音有着男人特有的气息打在云紫洛脸上。
这股熟悉而浓烈的男人味道,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眉宇间不由浮出一丝倦意来,懒懒歪在他怀里。
“懿,我困。”云紫洛说着闭上了眼。
“那就睡吧,我送你回去,你安心睡,什么都别管。”摄政王心疼地轻抚着她盘起的发髻,横臂将她抱起。
“嗯。”
感到有些头晕,云紫洛不舒服地哼了一声。
摄政王看怀里的云紫洛,将她的面纱拉下,看到女人沉静的脸庞,眸内溢满了宠溺,不禁低头在她红唇上轻啄了一下,才打马下山而去。
天色渐冥,山道越来越黑,夜晚的山间很冷,空气中浮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月牙透过云层中,照在树枝上,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影子。
快马飞奔至山下。
立时有一队人马出来相迎。
为首的却是鬼形,夜色中,他看得不是很清楚,打着疾马上前就要汇报。
“嘘!”摄政王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鬼形一愣间已注意到主子怀中抱着一个女人,腰肢很是窈窕,浅水碧的层层长裙从黑风的背上垂下,被夜风吹得轻轻摇曳。
他认出这是云紫洛的衣服,立刻小声说道:“主子,密报收到了吗?”
“嗯。”摄政王低低地回应了一声。
鬼形立刻道:“周围也有八王爷的探子,看来这段时间八王爷也很不平静,动作很大。”
摄政王冷冷一声笑,“自然了,你没看到他这段时间跑长乐公主那跑得有多殷勤吗?这么说,他也知道点眉目了?”
鬼形点头,“这事确实是太后与云建树策划的。上一次云建……”
瞄了眼摄政王怀中的云紫洛,后面一个字吞了下去,含糊不清地接着道:“他去恒州,处理掉的只是小部分反军,其他的反军,则被他偷运到京城来,和太后做了这笔交易,至于交易内容,还没有问出来,可反军已经全部自缢了!”
摄政王摇关,轻勾唇角,“不消问。今日之势,想必矛头在皇上。”
鬼形点头,“主子英明!太后借反军之手除掉皇上,同时在皇宫中做好万全准备,四王爷登基指日可待!”
“这些年,她倒是为楚寒霖操过不少心,只可惜楚寒霖看似勇武,实则是一扶不上墙的东西。”
摄政王由衷一叹。
看了下怀内睡得香甜的云紫洛,他将声音放得更轻了,“这事,别让洛儿知道了一点风声,退下吧,我们走!”
到得云府门口,驻留再三,摄政王终是不舍送云紫洛进去,心中主意一定,低低吩咐,“我们进宫,今晚本王就住在宫中。”
“是。”
半个时辰后,摄政王已经轻手轻脚地就熟睡的云紫洛放在宝德宫的正房牙床之上,自己敛起步子,走出了宫殿,朝慈宁宫大步走去。
慈宁宫的后殿,燃烧着两枝昏暗的宫烛,殿内灯光略有些阴森单薄。
太后坐在太师椅上,一脸厉色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哀家的话,你都当耳边风吗?”
“说好了长乐公主那一剑,你替她挡下!结果,你不出头,倒把机会给了楚子渊!你可知道,刚收到探报,长乐公主已经住进了八王府!”
太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楚寒霖站在她面前,眸中划过一丝嘲意,瞬间敛去。
“你真是要气死哀家!”太后叹气掴胸,“哀家一得知这战势不利,当即就变换了方针,无法为你争到皇位,至少,也能给你争个强援,结果倒好,这机会白白便宜楚子渊那小子了!”
楚寒霖蹙眉不语。
“哀家跟你舅舅想出这样的办法来,你可知道冒的是多大的危险,为的是谁?”
“这事云将军也参加了?”
楚寒霖皱眉。
“这些反军都是他安排的,他的心思也在你身上。”
太后眉目间微微一松。
楚寒霖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欲言又止。
太后摇摇手,疲倦地道:“你下去吧。”
楚寒霖转身退下,太后刚要起身去主卧,一阵低冷的笑在身后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