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我,眼里的是爱、是怨、是喜、是怒;我愣愣地站着,心里的是情、是仇、是乐、是悲。
终于他来到我面前,深深地凝视着我,我只觉得心里一阵发酸,眼前迷蒙一片,满满的全是水光,看不清一点儿东西。
“怎么了?分开了两年,竟不认识朕了吗?”他戏谑的笑语,我听在耳里,只觉得满腹酸涩。
盈盈下跪,我颤声说道:“奴婢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边的月梅也“扑通”一声跪下来,康熙却连瞄也没瞄她一眼,径自在我前面的凳子上坐下了,冷声说道:“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上吗?”
我心里重重一跳,“皇上”的身份跳进我的脑海里,不由暗怨自己刚才的表现莽撞。战战兢兢地,我小心翼翼地说:“皇上时刻都在奴婢心中,顷刻不敢稍忘。”
康熙仍是怒气未消,说道:“那你说,两年前朕四处寻你,你为何不肯露面?”这话说起来倒少了三分威严,多了五分抱怨。
我愣了一下,忙道:“禀皇上,那时奴婢刚刚出宫,正为生计忙碌,并不知此事,请皇上明察。”这话我并没有说谎,但之后我却很快就得到了他找我的消息,继续销声匿迹确实是为了躲避跟他的再见。
他默然半晌,然后走到我身边,轻轻扶起我,幽幽一叹道:“曦敏,朕知道你不喜欢皇宫,但朕发出皇命不过是你离开后几天的事情,你一个弱女子,这么点时间能够忙碌到哪里去?更何况朕给你的钱物足够你用一阵子,又怎会如此急着安身立命?你当朕连这些都想不到吗?”
我心头巨震,他是越来越厉害了。同时也是心下惶然,先是故意藐视皇令,如今又来个欺君罔上,若他真要治我的罪,我就是有十颗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我低着头不说话,两年不见,他变得厉害多了,喜怒更是难测,我们之间却又仿佛更加生疏了,这样的他,我不知道该怎样应付。
他却轻轻抬起我的头,幽深的眼神投射进我眼中,默默地看着我半晌,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轻柔地将我抱进怀中,苦涩地说:“知道么,几乎是你一出宫,朕就后悔了。当初朕怎么可能会以为,放得下心里最牵挂的那一个?”
又是一阵酸涩涌上心头,我又想哭了,口中却只能逸出细若蚊讷的一声低呼如同呻吟:“皇上……”
他扶住我的双肩轻轻推开我,定定地看着我,然后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温热的双唇已经印在我的上,我的脑中“轰”地一声,糊成一团。
蜻蜓点水般的浅吻很快结束,他脸上绽出欣喜而宽心的笑容,我眼前仿佛又见到以前那个可爱的阳光男孩。
“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真好。”他说。
等我乱成一团的脑中终于迟钝地吸收了这番说话,绝望般的领悟如醍醐灌顶——我,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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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簇新的宫装,我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穿上它了,呆呆望着镜子里的人,有些愣怔。
从驿馆出来,我原以为要直接回宫,康熙却带着我直奔行宫。刚到门口那小六子就凑了上来,嬉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可算把曦敏姑娘找回来了。”
康熙哈哈笑道:“你这奴才倒是会说话。朕出来这些功夫,没什么事吧?”
小六子忙笑道:“就这么一顿饭的功夫,能出什么事?皇上洪福齐天,天下安宁乐逸……”说这一伙子人便走了进去。
我拉着月梅,行宫也是宫,算是皇上身边儿的地方,规矩多、凶险大,不是她一个从未见过此等阵仗的小姑娘应付得来的。月梅也是乖巧听话,紧紧地跟着我,我怎么做她便也怎么做,倒也没处什么岔子。
进得屋来,康熙看了看我,说道:“你车马劳顿,也乏了,且去休息一下,换身衣服,晚点的时候再来伺候吧。若是饿了,想吃什么只管让他们做去。”
我自从见到他以后就神经紧张,没法想清楚一点事情,正好需要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思绪,闻言便跪下谢了恩,让小六子带着我转过回廊走进偏殿。
一路走来我趁机探听为什么康熙会在这里,小六子嘻嘻笑道:“曦敏姑娘难道还不知道皇上的心意么?那日裕亲王用八百里加急文书送来姑娘的行踪,皇上当晚就兴奋得不行,第二天就下令出游京畿,明着说是探视民情,我却估量着,皇上八成是想早些见着姑娘,特意出宫来等你的。”
我心头一滞,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否则他怎么会专程在那驿馆等我?
此时进得屋来,康熙早已命人准备好洗漱用具,我洗了脸,换上宫装,淡淡上了些脂粉。
月梅在身边帮我打理着。她是个巧手的人,也知道我的性情喜好,让她帮我打扮,我放心。
看着镜里清秀端整的恬淡人影,月梅不由赞道:“小姐,你真漂亮。”
我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说道:“我哪里是什么美人?小丫头的嘴越来越甜了。”
月梅嘟起了嘴不满地说:“小姐总是这么没自信,那些光有付皮囊的草包美人有什么好?哪里比得上小姐你满腹才华?何况小姐虽然没有天姿国色,但宁静素雅的气质有谁比得上?在你身边心里不知怎的就是舒服,要不为什么皇上这么迷恋你?”
迷恋吗?我无奈一笑。与其说是迷恋,不如说是一种习惯吧?习惯了我的存在,所以我的骤然离去才让他如此牵挂。
这时小六子挑帘进来了,看见我焕然一新的样子,笑道:“曦敏姑娘还真是端雅出尘,瞧瞧这身打扮,便是宫里的娘娘主子们也不过如此了。只可惜现下穿的是宫女装束,若换身别的衣服,那气派架势可就非同寻常了。”
娘娘么?我一阵窒息,强笑了笑说道:“小崽子动嘴皮子怎么动到我身上来,这番话若是叫别人听了,怕不揭了你的皮去。”
他却只是嘻嘻笑着,并不搭茬,挥手让后面的宫女又递上一套宫女装,说道:“皇上没料到姑娘身边还有个丫头,下人们也没个准备,好在还有备用的衣服,便拿了来了。”
我看着那件宫装,心里一震,强自镇定说道:“小六子,你好大的担子敢乱来!宫女都是记录在案的旗人,月梅可是个汉人。再说,哪有这么随随便便便让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宫的?”
小六子笑了笑说:“跟在姑娘身边的人,哪儿能说什么‘不明不白’呢?再说了,姑娘在宫里面没个人服侍也是不行的,既然这位姑娘能够跟在姑娘身边,那必是个贴心的人,要是分开了,姑娘也不舍不是?”
我觉得浑身发凉,脑袋也像供血不足似的发晕。我知道了,康熙是在试探我!自古以来,哪有宫女服侍宫女的道理?大清的宫廷里只有嫔妃才能有自己的宫女,如今康熙要我把月梅带在身边,其中的深意不想可知。
我神思复杂地看向小六子,看见他探寻的眼光,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没错,不由泛起一丝苦笑,说道:“皇上的好意做奴才的本不该辞,但月梅的出身不符合宫女的要求,外面也有亲人苦苦等候,我又怎么忍心让他们骨肉分离?况且皇上若是真的为我破了宫里规矩,岂不是要我一生负疚难安吗?”
小六子深深看了我半晌,然后笑道:“既然姑娘这么说,我就这么回了皇上吧。姑娘也累了,好生歇歇,皇上正在批阅奏折,一时半会儿看不完的,姑娘不用着急侍候。”
我点了点头,看见他走了出去,这才像被抽去了全身力气一般几乎站立不住。
月梅一把将我扶住,掺到椅子上坐下,又倒了杯水。见我的脸色好些了,这才问道:“姑娘为何不让我进宫陪你呢?我并没有什么亲人了,跟我最亲的就是小姐您啊!”说着她的眼眶有点泛红,想是有些委屈。
我怜惜地看着这个乖巧的姑娘。她虽然聪明伶俐,但毕竟对皇宫大院理解太少。我也曾有过如她这般的纯真,但深深宫苑早已在我心中泼上浓墨重彩,再也会去不愿来的洁白无瑕。我已经毁了,又怎忍心将另一个纯洁的心灵推进染缸?
拉着她的手,我微微笑道:“你我情同姐妹,就如你舍不得我,我又怎舍得你?只是你不知道,在宫里,只有嫔妃才有资格被人服侍,皇上叫人拿衣服给你,是在试探我。”
“试探你?”月梅眨了眨眼睛,“是试探小姐愿不愿意当嫔妃吗?若小姐让我跟着你,不是就表示你愿意成为皇上的妃子了吗?”
我点头笑着看她,小丫头悟性不差。
“可是……”月梅眼中闪动着不解的光芒,“为什么小姐不肯呢?做娘娘不也挺好吗?那身分配得上小姐。”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还记得我在南宫府中对你说过的话吗?皇上你是见过的,且不说他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那个人,摒弃了身份地位,就拿他这个人来说也是天下拔尖的,这样的男人本就不可能只爱一个女人,更何况宫里的三宫六院让他的花心理所当然。而且……”我拿起桌上已经凉掉的茶水抿了一口,直觉得满口的苦涩从舌底蔓延到心中。“在皇宫里,妻子有许多,丈夫却只有一个,为了这唯一的丈夫,女人们使尽手段、用尽心机,卷入这些女人的勾心斗角里,恐怕……尸骨无存啊!”
她听了这话,激泠泠打了一个冷颤,惊声道:“既然竟是如此可怕,小姐,我们快逃吧!”
“逃?逃到哪里去?我逃了两年,不是仍然被抓回来了吗?你不了解皇上,他的厉害就算十个我也斗不过,如今既然被他找着,想要逃出去难如登天啊!倒是你,还有可能逃出生天,你放心,我决计不会让你也陷进那里面去的。”
月梅听我这么说,真的快要哭出来了,代着哭声说道:“小姐不走,我也不走。”
我不由笑了,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我自然不会去跟她们争宠,况且我服侍皇上六年,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皇上不会拿我怎么样。我在宫里待了六年,什么风浪没经历过?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么?再说了,‘元华饭庄’是我的一番心血,我也不愿它就这么完了,你要帮我看着它,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用它帮我点儿忙也未可知呢。”
见我的话说到这份儿上,月梅即使再不愿,也只能点头答应了。我笑了笑,整了整衣装,便向外走去。
“小姐,你要上哪儿去?”她拉住我。
“自然是去服侍皇上了。”我笑道。
“可是皇上不是说要你休息过后再去么?”
我笑着拍拍她的脸,说道:“皇上是这么说,我们做奴才的可不能这么做。宫里所有的人都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服侍皇上,哪有皇上没休息下人却休息的道理?你在这里好好歇着吧,放心,一切有我。”说完,我悠然转身离去。
我回到主殿,值班的太监告诉我康熙在另一座偏殿中办公,我便循迹走去。转过几道回廊,我迈进房门,转过屏风,只见康熙身穿一身黛绿夹沙褂,只披了一件石青锦袍,正斜靠在榻上专心看着手中的奏章。
我有些愣怔地看着两年不见的帝王,他更加成熟了。十四岁少年的稚气已经消失不见,亲政以后更是积累起了无与伦比的皇威,即便如今身着便服,举止随意,仍然掩不住那一身傲气与尊贵。我在电视电影中见多了各色各样的“皇帝”,如今方知后人无论如何努力、如何模仿都不能表现出真正帝王气势之万一,皆因身在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是绝对体会不到睥睨天下、众生生杀于心的那种感觉。
我愣在屏风旁,直到他察觉屋里多了一份气息,抬头看来。
见到是我,他笑开了颜,坐起身来说道:“曦敏,怎么这会儿就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
我定了定神,拿过一床夹被走到软榻前给他盖上,嗔道:“这会子天冷,皇上怎么不多穿点衣服?要是染上风寒可怎么得了?”
他眉笑眼也笑,拉着我在他旁边坐下道:“方才刚进屋子的时候只觉得闷燥发热,便脱了些衣服,后来看得入神,既不觉得冷,也忘了加衣。”
我皱了皱眉头,道:“虽然国事要紧,皇上也不能轻忽了龙体啊!再说就算皇上忘了,下面那些奴才们是怎么办事的?难道就不知道提醒皇上一声么?”
他笑看着我道:“也不怪他们。朕批阅奏章的时候是不让别人打扰的。况且那些人粗手粗脚,哪里有曦敏你心细如发?”
我心里“咯噔”一声,忙站了起来下跪道:“奴婢不知皇上规矩,擅自闯入,请皇上降罪。”同时不由感叹。皇帝不让人打搅他办公,门外的一干奴才们岂会不知道?却没有人跟我提起,分明是想让我进来送死看我热闹。这还没有回宫呢,便已如此遭人嫉妒,要真回到皇宫又会怎样?
他把我拉了起来,说道:“哎,曦敏你也不用紧张。朕说的‘别人’又不是你,只要你想来,随时来就是了。朕还巴不得你随时随地都待在朕的身边呢。”他又拉着我坐在他身边,看着我只是笑。
我突然觉得有些臊热,看看现在我们两人的位置气氛都有些暧昧,急忙岔开话题道:“皇上,奴婢不在的这两年,皇上可有好生将养?可有准时进膳?还有没有因为那些繁琐的国事忽略了自己的身体?晚上睡得可好?……”
“曦敏!”玄烨无奈而又好笑的打断我,说道,“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就像个唠叨的老婆子哄小孩子似的喋喋不休,不由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见我笑了,这才浅浅地笑道:“这两年朕都很好,只是想你。没你在身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不论是谁来服侍朕,总没有你那么贴心仔细。”
我抬头,望进一双溢满情意的眼睛,觉得承受不住只能又别开眼去,淡淡说道:“那是皇上习惯了,习惯奴婢的服侍,才觉得别人都不如意。”
我听到他似乎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并不真切,仔细去听的时候却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了。他沉默了许久,才又问道:“你呢?这两年,你过得可好?”
我笑了笑,说道:“谢皇上记挂,一切都好。”一个女孩子家,无依无靠独立营生,说不苦那是假的,但说了又如何?
他轻轻抬起我的下颚,手指抚摸着我的脸颊,叹道:“真的好吗?你看,皮肤都粗糙了。”
我轻笑,说道:“那是奴婢老了。”
“老?”他摇了摇头,“你不过比朕大了八岁,况且这么些年来,你的容貌一点没有变过,只有肌肤,出宫不过短短两年就大不如前,女孩子家却不能好好打理自己的肌肤,那是累的。”
我心里一动,我确实因为饭庄的生意繁忙而无暇美容,但来了清朝八年容貌却一点没有变化也是事实。我本就是个娃娃脸,如今虽然年已三十看上去却仍然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以前在宫里天天保养,说是驻颜有术倒也说得过去;但出宫以后日夜操劳,却仍不显老就有些费思量了。
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我只好再次岔开话题,问起一个我困惑许久的问题:“皇上,您怎么会突然出宫的?”
他看着我,似笑非笑道:“还不是为了某人!接到裕亲王的急报之后朕就急急忙忙赶来了,只因朕要找的这个人聪明伶俐,怕一步晚了,又让她跑了,这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着她。”
虽然早就听小六子说过他是为我而来,但同样的话从他口中亲自说出来给带给我千百倍的震撼。我自然知道现在正是他跟鳌拜斗法的关键时期,他抛下一切亲自出宫迎我,误了多少大事、担了多少风险啊!我只觉得泪意上涌,来到清朝八年里哭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天来得多啊!
“皇上……您的这番情意,叫曦敏怎么报答才好……”我哽咽着说。
他轻柔地把我抱进怀里,满足地叹了口气,温声说道:“如果真的想要报答我,就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身边好么?”
我偎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一时两人都无语,夕阳的余晕从窗缝沙纸间透射进来,只映照得屋里一片朦胧,而我们身影就在这朦胧的光线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延伸开去。
忽听一阵脚步声响起,小六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上。”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急忙推开他,也推开了那一室的暧昧。转过身寻找灯烛点亮,我背着玄烨拍了拍脸颊:今天是怎么了?老是失态,中邪了不成?
康熙的声音有些恼怒,喝道:“进来。”
小六子躬身走了进来,看见我也在屋里,愣了一下之后泛起恍然大悟而又尴尬的神情,只看得我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康熙见我面色晕红神态羞急,放软了口气问道:“什么事?”
小六子忙恭敬答道:“禀皇上,酉时已到,是否该传晚点了?”
他看了看我,笑道:“让他们拿到这里来吧。曦敏刚回来,想必也没吃什么东西,就跟朕一起吃吧。”
我忙躬身道:“谢皇上赏赐。”
小六子退了下去。我看了看康熙,斟酌着说道:“皇上,奴婢还有一事相求。”
他看了看我,道:“什么事?说吧。”
我鼓起勇气,说道:“奴婢想恳请皇上,放我那小姐妹离去。”
康熙皱起眉头,深邃的眼神看着我,问道:“你真的不愿让她服侍你?”
我偷偷看了看他的神色,发现自己再也看不懂他的内心情绪,不由惴惴道:“奴……奴婢只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有资格让人服侍。”
我低头站着,不敢看向康熙,却感觉到诡异沉重的目光始终凝注在我身上,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许久,方听康熙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就叫她走吧。”
我松了口气,躬身应道:“是。”
吃过了晚点,我本应服侍康熙直到他入睡,但他却坚持我车马劳顿,要我早点休息。正好我也有很多话要嘱咐月梅,当下也没有多做推辞,径自去了。
第二日早上起来送走了眼泪汪汪万般不舍的小丫头,我便急忙赶回去康熙身边伺候。来到昨日的偏殿却发现外面的宫女太监全部换了人,不解之下问起小六子,他才悄悄告诉我康熙昨天晚上把他们全都斩了,原因却是不明。我见他神态语意多有闪烁,哪里还不知道他要不存心隐瞒,要不心有顾忌,当下也留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一整天都战战兢兢,弄得康熙一天不知瞧了我多少次,让我更是提心吊胆。晚膳的时候,我神经紧张了半天弄得手脚僵硬,打翻了康熙面前的杯子,吓得我面色惨白,终是让康熙忍不住了,淡淡说道:“昨天那些奴才但敢欺负你,还妄图陷害,朕才把他们斩了。与你无关,你务需紧张。”
我愣了一下,欺负我?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们存心要我坏了康熙的规矩,借康熙的手除掉我。谁知太低估了我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虽然可怜,我却也知道康熙此番的用意——杀鸡儆猴,让人人都知道我在他的心中非同一般,自然找我麻烦的人便会少了很多,心有歹意的人也不敢不收敛。虽感动于他的用心,我却也有些无奈与感叹——玄烨啊玄烨,你到底要我背负多少条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