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门熟路，梁正道的床底下。
竖着耳朵听了听，没什么淫词滥调了，只有一阵打呼噜的声音，而与此同时的，范无病还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一股浓浓的酒气。
拿出一张黄表纸，用舌头舔了舔，啪的一声贴在自己的脑门上，范无病跟范小龟一起，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一看，梁正道像头死猪一样趴在床上，鼾声如雷，裤子脱了一半，内裤在外面露着，地上一堆肮脏的呕吐物正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儿。
范无病轻轻地拍了拍梁正道的脸。
梁正道吧唧吧唧嘴，眼睛都没睁开，含含糊糊地说道：“滚，别打扰老子睡觉！”
说完这句话，他又不动了，继续打呼噜。
范无病也不客气，直接过去，揪住梁正道的衣领，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啪！
“操！”
梁正道立刻就醒了。范无病这一巴掌扇得太狠，他脸上又红又肿，槽牙都快被扇掉了，一阵剧痛传来，就算他喝了再多的酒，也肯定睡不着了。
睁眼一看，梁正道就看见自己床头站着一个穿着清代官服，红嘴獠牙，脑门上贴着一张黄表纸的家伙，那模样就跟电影上演的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没什么两样。
低头一看，自己床上还有一个小的，也是同样的打扮……话说以范小龟的身材，本来穿上那身挺老大的官服之后连脸都露不出来，但是范无病用妖力将官服缩小之后，范小龟穿上就非常合身了。
条件反射似的，梁正道一下子就尿了。
内裤瞬间湿的一塌糊涂。
他不想尿的，可是，控制不住。
这时，就见范无病双手平端，两只脚绷得笔直，开始在屋子里乱蹦。
一边蹦一边在嘴里发出“嗷嗷”的声音。
范小龟也蹦，绕着梁正道转圈。
窗外一片漆黑，屋子里阴风四起，两只僵尸蹦来蹦去，这他妈要多渗人就有多渗人。
范无病晃晃肩膀，又有几团绿幽幽的鬼火在他周围漂浮起来。
梁正道张大嘴巴，口水流出来多长，他眼睛都快瞪裂了，呆呆的坐在那里发愣。
突然，他伸出巴掌，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还以为自己在做噩梦呢。
结果，他这耳光白打了，明亮亮的口水在半空中甩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却根本没有见到什么梦中醒来窗外阳光明媚的桥段。两只僵尸依然在屋子里到处乱跳，放在柜子上的盘子碗被碰倒了一大堆，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突然，范无病一下子跳到梁正道面前，几乎跟他脸对着脸，呲牙一笑，然后……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轻轻地，舔了一口。
噗嗤一声，梁正道直接就拉了。
“还能再恶心点不？这厮肯定消化不良……”
忍着那股难闻的骚臭气，范无病压低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抻长了，用一种怎么听怎么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说道：“孔－啸－森……孔－啸－森……”
这是老孔的大名。
“我不是孔啸森，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梁正道已经开始流眼泪了。
“孔－啸－森……孔－啸－森……”范无病才不管他呢。
范小龟也凑过来，一把抱住梁正道的腿，也叨叨咕咕的：“孔－啸－森……孔－啸－森……”
梁正道条件反射似的，想蹬腿把范小龟蹬掉，可一阵刺骨的凉意传来，他两条腿完全不听使唤了。
哆嗦，往死了哆嗦，梁正道猛地一伸手，从床头摸出一把枪：“滚，滚……我我我，我开开开枪了……”
“孔－啸－森……孔－啸－森……”
范无病一边说一边蹦，根本没拿梁正道那把手枪当回事。
梁正道已经被吓毛了，很艰难的把枪拿稳，歇斯底里地一边哭一边骂：“妈比的，我让你装神弄鬼，我让你蹦跶，我我我……我他妈崩了你！”
说着，他就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子弹正中范无病的脑袋。
啪擦，好像烂西瓜被砸碎的声音。
刹那间，血光四溅，碎肉横飞，臭味儿飘散。
范无病的脑袋被子弹近距离击中，半边脸都碎了，好大一个洞，白花花的脑浆子汩汩的往外流。
如果换做一个普通人，脑袋被轰成这样，再怎么牛逼也死了。
可范无病只是身体歪了歪，彷佛随风杨柳一般晃几下，却没倒。他还伸手蘸了一点自己的脑浆子，然后放在嘴里舔了舔。
“啊，新鲜的脑子……”范无病已经歪掉的嘴里，竟是发出一种很陶醉的声音。
“救命啊！”这下子，梁正道的精神一下子就崩溃了。
刚才他还以为这是谁故意装成这个样子来吓唬自己，可是……谁的脑袋被轰掉一半还能若无其事地舔自己脑浆子玩儿？
这这这……这分明就不是人啊！
僵尸！
真的是僵尸！
梁正道被吓得魂飞魄散，噗地一声又拉了，也不知道他刚才到底吃了多少，肚子里的存货还真挺多，说拉就拉，一点都不含糊。
范无病的半片脑袋垂下来，脑浆子和血沫子稀里哗啦往下淌，一只眼珠子也从眼眶里面当啷下来，在脸上耷拉着，一点一点的往前蹦，嘴里两根雪白尖利的獠牙也缓缓的显露出来。
“孔－啸－森……孔－啸－森……”
梁正道这回是真的崩溃了，挺老大的一个老爷们儿哭的像个海绵宝宝，瘫倒在床上哆嗦道：“我不是孔啸森，我真不是孔啸森啊，你们认错人了，要不这样……对对对，孔啸森现在被我抓起来了，我这就把他放出去，然后你去找他，你有什么冤仇，都去找他……爷爷，祖宗，老祖宗，我求求你了，我真不是孔啸森啊！”
“嗷！”
范无病彷佛刚刚听懂了似的，竟是一下子站住了。
他两只手还是平平的端着，脸上蜡黄蜡黄的，也没什么表情，一只还算完好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梁正道。
梁正道一看有门儿，就好像一个垂死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也顾不得多想了。他怕范无病不信，马上手忙脚乱地扑腾着，在枕头边上摸出自己的手机：“你你你，你看啊，我，我现在就打电话，我现在就让他们把孔啸森给放出来。”
范无病也不吭声，还是不动弹，就那么看着。梁正道低头去按号码，他没有看到，范无病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