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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钱

郭建贤

幽谷拾光

为什么要换回那张钱呢?莫非是太吝啬,莫非是太珍惜,莫非是你的心中有满腹惆怅?……贫穷应该是一笔财富,你一定要好好享用!

蛟龙出海

吴奇把钱一借给李洋就后悔了,倒不是他后悔帮了同学李洋的忙,而是突然想起钱上的两个字:“吴善”。吴善是吴奇的爹,那张五十元上的吴善两个字自然是他自己写的。吴奇的爹有一个爱好,就是爱在自己挣的钱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这习惯就像吴奇的娘喜欢把鸡下的蛋放进笼子里,然后一个一个地摸。那天吴奇的爹把编的十个竹笼子挑到二十多里地的集上,卖了五十元钱,回来后心悬悬的,反复地找了几个人核对钱是真的,一颗心才落了地。然后他找来笔在钱上写下“吴善”两个字。刚扒了两口饭,忽听村路上一阵蹦蹦车响,心说该不是吴奇回来了?吴奇果然回来了。吴奇的娘忙给儿子端了一盆水让儿子洗脸,又忙乎着给儿子舀饭去了。

吴奇的爹把儿子打量了五分钟,闷闷地说:“是不是又没钱了?”吴奇低头说是。吴奇的爹停顿了半天,问:“得多少?”吴奇低了声说得一百。说了脸红到脖根儿,仿佛偷了人家的东西。吴奇又补充说:“我每天吃饭花三元,只吃面片,一个月也得90元。我没有多要。”爹的眼睛从吴奇脸上移开,叹了口气,忙放下没吃完的半碗面条匆匆往外走。吴奇的娘说他爹吃了饭再出去借,吴奇的爹没理,佝着背一拱一拱地走了。吴奇望着爹的背影眼睛有点酸,呆呆地不理会娘端的饭……

这张写着爹名字的钱他真有点舍不得用,就先把爹借的另50元慢慢花。那另50元是一张10元8张5元的。吴奇每天三顿面片一顿一元,一天三元,节省着花,有时也奢侈买两个馒头,但绝不敢买菜。这样已经花了20元了。李洋要借钱时,吴奇有点迟疑,李洋说:“又啬了是不是?我又不是不还,明天早上就给你!”吴奇知道李洋是城里人,他父亲好像是某个局的领导,家里很有钱,就狠了心问借多少?李洋伸出五个手指头。吴奇说:“五块?”就在口袋里摸。李洋大声说:“五十!”吴奇一惊:“这么多啊!”李洋说:“明天早上就给你!”又鄙夷地看着吴奇。吴奇被李洋看不起的表情激起来了,摸了半天摸出50元来,李洋一把抢走了。

吴奇是借给李洋钱后第二节晚自习时开始后悔的,那时他正做数学作业,突然想起那50元钱上面有爹吴善的名字。

吴奇打了一个激灵,忙站起来用手拍前排李洋的脊背。李洋一回头,吴奇红脸说:“那50元钱……”李洋不耐烦了,说:“吴奇你把李洋看扁了,不就是50元钱吗?明天早上就给你!”吴奇又红脸嗫嚅着说:“那钱不能借给你。”李洋笑了,说早给二班孙伟了。吴奇心猛一沉,又一想反正要不回来了,明天早上李洋一还钱我就去跟孙伟换。第二天早上李洋不食言地把钱给还了。李洋一脸看不起地对吴奇说:“怎么样?比你那张新吧?”吴奇顾不得李洋,急忙跑到二班教室喊孙伟。吴奇拿出李洋还的50元对孙伟说:“把李洋昨天给你的那张50元拿出来换。”孙伟说:“你有毛病啊,你这张该不是假的吧?”并夺了吴奇手中的50元上下看了,说这张新,我跟你换。忙摸口袋里的铁夹,但掏出钱来后孙伟脑子转了个弯,说:“吴奇,为什么跟我换?”吴奇心一急,说:“那张钱上有我爸的名字。”孙伟眼一亮,掏钱一看,果真有“吴善”两字。孙伟说:“吴善是你爸啊?”孙伟边说边动脑筋,突然又对吴奇说:“我不换,除非你拿70元换我这50元。”吴奇一听愤怒得涨红了脸,说:“你这是敲诈!”吴奇的拳头攥成一团,恨不得揍孙伟一顿。孙伟说打架凭你这瘦猴能打过我?吴奇就蔫了。孙伟吹着口哨想进教室,吴奇一把拉住孙伟,哀求说:“能不*oT藏襲能少点?”孙伟说不能,一分也不能。吴奇想了想,说:“好吧,你宽限我几天时间。”

吴奇身上还有20元钱,这一给孙伟身上就光了。再说这也是父亲的血汗钱,父亲借的钱总得还。吴奇又不想向同学借,借了怎么办?吴奇想干脆不和孙伟换了,但他又想起父亲给他钱时让他看手上的血泡和竹篾划过的痕迹。一想起那血泡吴奇就坚定了信心,一定要换回那钱。但怎么换呢?总不能偷,吴奇就想到了挣钱。吴奇想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砖厂,就匆匆给老师请了假,说病了,要休息一天。吴奇是个好学生,老师没想就同意了。吴奇找到砖厂老板,老板开始不收他,吴奇说:“穷学生没饭吃了才来你这儿的。”老板看吴奇穿的布鞋破了一个洞,就可怜他,同意了。

吴奇在砖厂拉了四天砖,挣了二十四元钱,就匆匆赶回学校找孙伟。这时正逢学校放学,孙伟背着书包往回走,吴奇拦住孙伟,孙伟看着灰头灰脸疲塌塌的吴奇,说:“吴奇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吴奇掏出70元钱说:“孙伟,把那张钱拿出来换。”孙伟一摸头,猛然想起了似的,说:“钱啊,打麻将输了,不知现在在哪个孙子手上。”吴奇一听眼泪籁簌地流出来。孙伟一愣,说:“你神经啊你,要那钱干什么?再说70元多还是50元多?不就是有你父亲的名字么?你父亲的名字值几个钱?”说着头一摇一晃地走了。

吴奇呆在了路上,他的心像父亲的竹篾子划过样的疼痛。吴奇听孙伟边走边说:“我把吴奇他爸给输了。”吴奇想冲上去和孙伟打一架,但挪不动脚步,脚像灌了铅似的沉。

第二天孙伟见了同学时就说一班的吴奇是个神经病,要拿70元钱换50元钱。又说:“我把吴奇他爸给输了。”有学生问吴奇他爸叫什么名字,孙伟说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张50元破钞票。吴奇听了没有说话,只是更加闷成木头了。同学们都知道一班出了个木头加神经病,他是农村来的,名字叫吴奇。

诗文并茂

呐喊

朴实的炊烟孱弱地升起

高楼大厦里

灯红酒绿

我听见一个声音

在遥远的家园

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