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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独一无二的柠檬

罗西

幽谷拾光

为什么走不进他们的世界?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那种客气的冷漠,那种为了自我保护而保持的若即若离的距离,那种“另类”的感觉……咳,人们到底留住了什么?又丢弃了什么?

蛟龙出海

大学毕业后,我不走“包分配”的老路,直接到一家外企工作。这儿雇员很复杂,有香港人、台湾人,还有新加坡人。

碰面时,他们都很客气地“Hai”一声。领工资时,如果谁掉了一张钞票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见它的声音,那种安静太冷了。

领工资是件开心至极的事,特别是我第一次领到薪水,想打开钱袋和大伙儿一起分享快乐,可是,他们却严肃地来,又肃穆地去,我只好傻傻地对着钱笑了……

后来才知道,每个人的工资及“红包”是不同的,谁也不想把老板对自己的“秘密”公开,也许只有我这个新鲜人才会天真地期待与大伙儿一起放声地笑,坦然地交流。有时,他们也会三人一群,在洗手间里小声地商讨什么,等我大步流星地走进去时,他们马上又不说话了,各自点头做鸟散状,我脸上肯定有一丝僵着的微笑。于是,边“放松”边吹口哨,以示解嘲。

是不是因为我拥有学生式的热情,农民式的淳朴,进而成为他们的异类?

一种无法走进他们的落寞与孤独,令我很不开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还是因为太与众不同了?那种客气的冷漠,和为了自我保护而保持的若即若离的距离,我真的受不了。

公司每个月最后一个周末,都举行一场派对,晚餐是雇员各自带去的一份食物,这种自助餐往往很丰富。第一次参加这种餐会,没什么经验,不知是带烤鸭好,还是带一瓶葡萄酒。正拿不定主意,妈妈说话了:“带一个水果拼盘去,肯定会大受欢迎!”这似乎也合我意。于是,马上行动,买了一个特别的白色果盘,有斗笠那么大;也提了好几袋水果回家,有黑葡萄,粉红的海棠果,绿色的橄榄,灰色的猕猴桃,还有黄澄澄的柠檬……

拼盘的时候,妈妈只摆进去一个柠檬。我想都放过去,妈妈说,只放一个就好,它与其他水果不一样,不能太多,但不能没有它,你看,在它的映衬下,一盘水果一下子生动起来,情趣也出来了。

我点头赞叹母亲的巧手与慧眼。那枚柠檬原来就是我当时处境的写照,妈妈没有点明,但她用一枚柠檬勉励我,启发我,不要害怕与众不同,只要认定那是一种魅力,孤芳自赏又何妨!更何况,总有一天,人们会接受那种独具的感染力,因为每一个集体,都像一盘水果,彼此映衬中,人们会发现那枚柠檬的阳光色彩和真诚的芳香。

当天的聚餐会,只有我一个人带去水果,但最受欢迎。

独具匠心的水果拼盘,还吸引了来自香港的总裁比尔先生的目光,他幽默地说:“真不忍心吃它。”还特地用美酒敬我,并记下我这个一般职员的名字。

后来,我就被总裁点名去做“外联”,理由只有一个,我有创意和感染力。我喜欢这种挑战性的工作。接到第一个单子,也极富戏剧性。当时,我和同事阿达去拜访某公司的会计小姐,询问他们公司是否准备搞装修,是否需要我们公司的办公家具……会计小姐很客气地告诉我们:对不起,本公司没这个计划!

我们很礼貌地退出,阿达还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再会”,他说,这种人,不能得罪。

坐电梯下楼时,开电梯的阿姨对于我的微笑招呼,似乎很惊讶,便主动与我聊了起来,我还很恭敬地递给她一张名片。同事阿达不屑地冷笑一下,转身支镜梳头。在他看来,我这是多此一举,无的放矢。当阿姨听说我们是来推销办公家具的,赶忙告诉我一个“风声”,说是前一天,总经理与副总经理在电梯里,谈到下个月决定大装修,还要添加不少办公设备……

于是,我马上决定上楼找总经理,阿达坚决不去,他说:“你相信一个开电梯的老太太的话?”那好,我一个人去。

最后见到了总经理,他十分惊诧:“你怎么知道的?”第一个单子就这么拿下,总价达80万元。

我的热情,没有浪费。

从那以后,我不再为自己的本色而惭愧、不安、自责。

“真实”比“做出来的真诚”更具说服力,也更可爱。月亮从不为自己不是星王而从天上掉下来,相反,它处于一种非常美妙的格局中:这便是众星捧月。那么,我决定继续做水果拼盘里的那枚惟一的柠檬,独具芳香,又拥有阳光般的色泽:脱俗,却又与之浑然一体。

诗文度茂

一个水果拼盘

一个水果拼盘一个

与众不同的色彩汇合

让生命带动着生命

让语言觉醒着语言

相互映衬又相互交融

一个水果拼盘一个

温暖的阳光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