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秋源跟女儿谈,潘玉珠只当她蚊子嗡嗡响,全然的没有听进耳里,自顾自拿指甲油涂脚指甲,涂了抹,抹了涂。
欧秋源说了一晚上,口干舌燥,疲惫不堪,教育女儿比在公司开会累多了。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见女儿貌似没反对,她陪着小心道:“你现在年龄还小,谈男朋友太早了点,先玩两年也不迟。”
幸好那天安排两人偶遇,是骗女儿过去拿零花钱。她暗暗抹了把汗。
潘玉珠依然没抬眼。
欧秋源好声好气道:“天底下长得帅的男人多的是,不止杨亦成一人。再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总不能拆散人家,让人家跟你好吧?”
潘玉珠面无表情地道:“我只想跟他谈恋爱,别人被甩关我什么事。”
语气冷漠得让欧秋源半晌说不出话来。想想女儿变成这样子,还是自己的责任,她一跤跌坐在绯红色沙发里。
潘玉珠像是丝毫没有看到母亲的表情。从小到大,母亲总是有忙不完的事,父亲又太没有存在感,她一向只考虑自己,从不会考虑别人。
在母亲办公室里遇到的那人,长得比女人还漂亮,却没有一点娘娘腔的样子,一双眼睛灿若星晨。他的眼睛淡淡扫过来,她已经心潮澎湃不能自己。女孩子总要嫁人的,为什么不找个看起来赏心悦耳的?
没有完整家庭的人,比谁都希望拥有家庭,有人疼有人爱。潘玉珠也不例外。
对杨亦成一见钟情,让她不能自己。
听说,他只不过是一个业务员,反正母亲有的是钱,自己长得也不差,要拿下他不难。
潘玉珠没有把杨逸的拒绝愤怒当回事。
母女俩人各忙各的到十一点,欧秋源才承认失败般让女儿回房。与往常不同的是,女儿没有溜去夜店,而是乖乖在房里呆着,不知在干什么。
潘玉瑶在给杨逸打电话。不过,第一次杨逸接了,听她自报名号后挂了电话,再打,一直没接,十二点后手机便关机了,再也无法接通。
第二天,杨逸以感冒为由,打电话向郑爽请假,郑爽想也没想便答应了。让他歇两天也好,这件事顺带着冷一冷。
办公室里却有传言杨亦成傍上白富美,辞职不干了。齐志刚开始不相信,说的人的多了,也将信将疑,挨到下班,理完手头的琐事,急冲冲到华庭。
前世杨逸只是凤梨手机用户,功能和游戏倒是很熟,说到怎么设计生产,可就隔行如隔山了。可是凤梨在全世界产生多大的轰动效应,凤梨公司因为这款手机年收入多少,腊月寒冬华夏国仅仅京城一夜几百万人排队购买的盛况,历历在目。
杨逸写下功能后,正在为怎么找到这方面的人才而伤脑筋。
齐志刚来了。
看到1806房的门打开,他松了口气,欢喜道:“你还住在这时里。我以为在这儿找不到你了。”
杨逸把他让进来,不解地问:“我不住这里,住那里?”
齐志刚把传言说了,又去开冰箱,拿出一包牛肉干和一罐饮料。
杨逸笑:“你是来给我报信还是来吃东西的?”
齐志刚嘴里嚼得嘣嘣响,含糊道:“都有。”又问:“真的辞职?”
杨逸博士还没毕业名头已开,多家商业巨头及政府部门争先恐后向他伸出橄榄枝,从没去人才市场求职这种事。现在也不可能去。杨亦成的学历摆在那里,短时间内他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他轻拍齐志刚的脑袋一下,道:“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有没有脑子。”又问他最近在跟的单顺不顺利。
齐志刚抱怨了几句,道:“要不我们找常总一起去玩吧?”
常云山出手阔绰,最好的冤大头人选了。
杨逸摇头道:“他刚才给我电话约我喝酒,我没答应。你要去给他电话,自己去吧。”
跟常云山只见过一两面,杨亦成不去,他怎么好去?
喝了半罐饮料,他问起车友的情况。
杨逸道:“第一个月还顺利,只要他坚持下去,一两年内应该能赚一笔。”
齐志刚张大眼问:“一两年后呢?”
杨逸笑:“两年后肯定竞争激烈,他要不改变,生意会受影响。”
齐志刚瞪眼道:“你怎么知道?”
杨逸笑笑,拈了块牛肉干放嘴里慢慢嚼着。
齐志刚只不过顺口问问,也不在意,话题一下子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车友那边,常云山按杨逸的吩咐,在总经理办公室开了员工大会,当众把一千块钱交到第一名手里。大家又意外又羡慕,很多人后悔自己只是努力,没有尽力,慢慢下决心下个月拼一下,看能不能把这一千块拿到手。
这个月辛苦了些,但是奖金也不少。有的甚至比工资还多两三倍。
常云山扫了一圈,见员工们脸上都露着笑,满意地喝了杯普洱,道:“既有奖,自然有罚。我们的制度摆在那里,大家心里也有数。穆春,你等会领了工资,明天不用来了。”
大家的目光全望向坐在三座沙发把手上的穆春。他满脸笑容不知和旁边的人耳语什么,陡然间听到这句话,仿佛一桶冷水兜头淋了下来,一时呆住,笑容僵在脸上。
第一名果然奖一千元,最后一名果然淘汰。很多人低下头,一副凝重的神色。
常云山做了总几句,宣布散会。
看着空了的办公室,和一直没说话的宋艺成道:“还是亦成说得对,你看他们,一下子全认真起来了。”
宋艺成道:“穆春是你舅妈介绍来的,你这么开了他,不怕他找你舅妈求情?”
常云山道:“我答应亦成了,不管三姑六姨满天神佛,谁来求情也没用。”
宋艺成便笑了:“车友是你的,又不是亦成的。”
常云山厚着脸皮道:“反正我就这么跟舅妈说,她爱信不信。”
有现成的人背黑锅,何乐而不为?宋艺成了解他,笑笑不再说这件事。
苦苦紧持近一年,终于拨云见日春暖花开,让人看到希望,多月来压在胸口的大石消失得无影无踪,宋艺成心情舒畅地翘起了腿。
他平时文质彬彬,突然这么不雅观,经过总经理办公室的员工们透过玻璃门看到了,都诧异不已。不过,现在车友有起色,大家也有奔头,宋总雅不雅观实在无伤大雅。
果然,散会还不到半小时,常云山便接到舅妈的电话。
老太太今年刚退休,闲得慌,有件事儿让她忙,很有存在感,于是义愤填膺把常云山训了一顿,说什么车友状况不好,随时可能倒闭的时候穆春不离不弃,哦,现在车友景况好了,他就把人辞了,就差直接说他忘恩负义。
自己舅妈什么样的人,常云山怎么会不知道,要不然他也不会预先想好退路,拿杨亦成做挡箭牌了。
宋艺成一边摇着二郎腿,一边喝着茶,一边听常云山扮可怜,脸上是淡淡的笑。
常云山在社会大学混了十年,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逢话是学不会的,糊弄老太太倒一点不费力,电话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自己是怎么的身不由已,说自己怎么的帮穆春求情,无奈杨亦成不同意,他也没办法。
外甥受人挟制,那还得了。弄到最后,老太太反而安慰起常云山来。
常云山便一边嗯嗯嗯地应着,一边朝宋艺成挤眉弄眼。
宋艺成只是笑。
挂了电话,常云山打了杨亦成手机,说他幸不辱命,把人开了。
杨逸忙着用搜索软件在互联网搜人,听他这么说,便笑:“开不开人是你的事,与我什么关系呀。”
常云山便约他中午吃饭:“不耽误你上班。”
杨逸也没说自己请假,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