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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对过去说再见

钟清云在校门口遇见佟星和简棋的时候,是在一天晚自习结束后。

当时天色有些黑,道路两边的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路灯下面对面站着一对男女。钟清云经过他们身边时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正对上两人投过来的目光。

三个人的眼光对个正着,一时间都怔住了。钟清云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气氛有些沉闷,尴尬的沉默着。

佟星也是学美术的艺术生,前段时间去了外省的美术班做集训,刚刚才回来没多久。虽然听说了关于钟清云的一些传言,今天却是她回来后第一次见到钟清云,没想到她变化这么大,变的这么……美。

钟清云也在打量佟星,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烫着精致的长卷发,化着显眼的妆,穿着满身的名牌。她有些想不起两个人的矛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了。

那时候两个女生的感情很好,作为同桌,又在同一个地方学美术。经常一起逛街买衣服,找东西好吃的特色店铺,分享着各自的小秘密。

佟星的父母在外地做生意,钟清云常常在下雨打雷的时候去她家里陪着她。

也许是各自都有着对方无法容忍的缺点吧,相处时间越长,缺点暴露的越多,矛盾也越来越大。钟清云不知道自己在她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是觉得和她相处,真的太累。

佟星最大的毛病就是大小姐脾气,俗称公主病。她这个人没有什么坏心,只是和朋友相处时,很多时候都是以自我为中心,喜欢被人高高捧着的感觉。

她的想法也有些古怪,有的时候大家都玩的好好的,不知道哪句话就惹到了她,莫名其妙的就生起气来,别人还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钟清云对自己的朋友要比对别人有耐心的多,开始时还能经常让着她些。只是感情越好,佟星的公主病发作次数就越多。钟清云甚至有种佟星把她当男朋友的感觉,如果不是男朋友,谁会容忍一个女生对着你各种生气发脾气、各种使小性啊。

或许男生就是喜欢这个调调吧,但是钟清云真的受不了,那段时间她甚至都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了。

谁在家里不是被父母惯着的啊?为什么要围着你转捧着你?为什么要不停的迁就你?为什么要容忍你莫名其妙的脾气,还要哄你不要生气了?你以为你真的是公主吗?朋友是平等的,是相互的,不是这样单方面的容忍和付出的。

钟清云和佟星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同桌的两人,你在左我在右,低头不见抬头见,僵持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和好。从此两人的友情变得很复杂,好的时候亲密的像一个人,吵架之后往往会冷战一、两个月,甚至更久。

而钟清云、佟星和简棋三人之间的关系更加处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都说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图形,但是如果三个角分别站着一个男生,两个女生,又很不幸的发展成了俗气的三角恋情。那么,原本就微妙的三人关系,立刻就会分崩离析。

知道简棋喜欢上了佟星,并且对其展开热烈追求之后,钟清云忧郁了一段时间,决定把这段还没开始就已经凋零的感情掩埋。

虽然面对佟星时心里会有些惆怅,但是感情无法强求,钟清云依然和佟星做着朋友。只是佟星一直没有接受简棋,奇怪的是,她也一直没有拒绝简棋。

每次简棋送她礼物,她都会收下。每次邀请她单独出去约会,她也会去。连天气冷时,简棋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她也没有拒绝。她享受着简棋所有的体贴和照顾,却惟独不接受他的感情。

钟清云疑惑极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她问佟星,到底喜不喜欢简棋?佟星很坚定地回答不喜欢,简棋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只把他当朋友。

钟清云很想对她说一句,可是他没有把你当朋友啊,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坚定的拒绝呢?难道这也是公主病的一种?“四不原则”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认,不负责?

佟星只是对着钟清云一笑,轻轻地说出了她的秘密,她知道钟清云喜欢简棋。

“……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家都看的出来啊。”

佟星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钟清云感觉很受伤。她不知道是为了佟星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简棋,还用那么不认真的态度若即若离的勾着他而难过。还是为了“大家都看出了我对你的感情,你却视而不见”而伤心。

终于,钟清云决定要一个答案,只为以后想起时不会遗憾。

那是一个雪夜,她走在他的身边,毫无征兆的问道:“我喜欢你,你知道吗?”简棋愣了一下,回了一句不知道,眼睛却一直盯着前方,没有看她。

从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在学校碰到也只装作没看见。曾经一起经历过的嬉笑打闹仿佛是一场过眼云烟,转身就散了。直到后来完全断了联系,佟星和简棋暧昧了那么久,到最后也没有在一起。钟清云重生前听说佟星嫁给了另一个高中同学。

钟清云恍惚间回过神来,只觉得这一切恍然如梦。匆匆十年间,再回首时,才发现原来梦早已经醒了。

她偏过头看着简棋那张多年不见,已经在记忆中慢慢模糊了的脸。那么年轻,陌生又熟悉,只是他依然没有看着她,就像那天一样。

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是个混蛋啊。钟清云忍不住笑了一声,心里很平静,再见也没有掀起任何涟漪。原来自己怀念的仅仅是曾经青涩的、认真的心动感觉而已,心中最后一点心结彻底解开。

刚要说话,肩头就被轻轻地拍了一下,“不回去吗?”她一转头就看到方谨安站在她身边,正好好的看着她,见她转头又问了一句:“正好顺路,要不要一起走?”

钟清云点头,看了一眼简棋,突然笑着说道:“其实,初三那年,我也是真的很讨厌你。”说完转身,冲着身后挥了挥手,和方谨安并肩离去。

简棋终于把不知道定在哪里的眼神收了回来,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钟清云远去的背影,就像那天一样……

那天,他说出不知道以后,钟清云也是这样转过身,冲着身后的他挥了挥手,然后离开。他也如今天一样目送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是在看着她……还是什么也没看。

他知道,她在对他说再见。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微微酸涩的感觉,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仿佛一直以来如空气一样的存在,正在离他远去,并且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

“你心情好像很好?”方谨安看着钟清云唇角含笑,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道。

钟清云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了掉了多年的心结,觉得很轻松。”说完又感慨道:“年轻真好啊,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所谓的感情,也可以打着喜欢的名义,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

方谨安不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种过来人的语气说话了,有些好笑又有些奇怪:“为什么这样说?你不年轻吗?”

“哎,我说的是心理年龄。刚刚想到了很久以前做过的事情,呵呵,真是幼稚的可怕。不过,难得的是那份孤勇。年龄越大,反而越没有那股冲劲了。”

“你很怀念过去吗?”

“不,我刚刚对过去说了再见。只是觉得很好笑,曾经那么在意的事情,回过头再来看,果然一切都是浮云啊。”

“……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