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被定格,彩色褪去,变成凄凉的昏黄色调,像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夏言从传送阵出来之后,下意识转身往回看,却见到这么一副被定格的昏黄画面,老村长的身影在火海中若隐若现,嘶哑的呼喊犹言在耳,让她心里莫名难受。
“看完我的回忆,有什么感想?”
忽然冒出来的声音令夏言吓一跳,她循声望去,才发现身边站着个黑发黑袍的俊美男人,而他正是被封印在水晶石里的那个神秘男人。
四周全是黑乎乎的海水,他独自站在峭壁之巅,黑袍被风吹得鼓起来,乌发肆意飞扬,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乘风归去。
或许是因为身为灵魂状态,不用惧怕被攻击,所以夏言对他也没那么害怕了。
她静静盯着他看了许久,小心翼翼地试着问道:“您是……傻蛋?”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眉头微皱,冰冷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丝细微的变化:“是我。”
夏言讪笑,呵呵,这还真是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好名字。
“傻蛋这个名字已经很没人叫了,你叫我另一个名字吧,”男人顿了顿,“我叫罪己。”
夏言打起精神,拱手一礼:“罪己前辈。”
罪己略微颔首,目光幽深:“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钱过去了,还能见到活人,难道,这真是天意吗?”
“咳咳,晚辈刚才被您一掌拍死,现在已经不是活人了……”
“你的尸身尚全,复活不难。”
一听到自己还能复活,夏言双眼一亮:“您知道晚辈的尸身现在何处?”
“知道,”罪己微微一笑,眼中绯红浮动,“但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夏言急了。
“你要是走了,谁来陪我解闷?我在这炼妖池里呆了太久时间,甚是无聊,难道掉下来一个人供我解闷,我还不想放你走。”
夏言眼珠子一转,迅速说道:“您把尸身所在之处告诉晚辈,晚辈再带着您一起离开这里,外面的世界很多好玩的事物,到时候您肯定不会觉得无聊。”
罪己忽然笑起来:“你说要带我离开此地?小姑娘,你可曾知道,此处是炼妖池,池底有镇魂灯,池外有锁灵阵,我若离开这个池子半步,立刻就会灰飞烟灭!”
“不试试怎么知道出不去?”
“试?”罪己笑得更加明显,语气里无不嘲弄,“你想怎么试?我在这个鬼地方呆了不知道多少年,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可没有一个有用。你还是安安心心地呆在这里,陪我解闷吧,别再异想天开了。”
“您说池底有镇魂灯,池外锁灵阵,那咱们就先毁了镇魂灯,再破了那锁灵阵,就不信没法出去。”
“毁灯破阵?”罪己收住笑容,他也曾想过这么做,但他生前受过重创,灵魂被打散,剩下的这缕幽魂被禁锢在此处,力量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削弱,如今能够自保已是勉强,更别提要去毁掉镇魂灯。
面前这个小姑娘刚刚死亡,灵魂还很新鲜,力量也很充沛,如果她真能毁掉池底的镇魂灯,到时候不用她帮忙,他自己也能强行突破池外的锁灵阵。即便她不慎失败,对他而言,也没有损失。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罪己凝眉锁眸,稍加思虑,便道:“镇魂灯乃上古四大神物之一,它不仅能震住千妖万魔,还具有凝魂聚气的功用。你找到镇魂灯之后,先不要毁掉它,只需灭掉它的灯芯,再将它带回来给我。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自有我来解决。”
叮的一声,系统提示:是否接受隐藏任务【恶人非恶】之一?
夏言选择接受。
“炼妖池中全是冤魂厉鬼,若是贸然进入,只怕会被厉鬼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罪己伸出右手,摊开手心,露出一枚鸟蛋大小的血红珠子,“这叫血魔珠,活人碰了它会被融化成血水,灵魂碰了它却能护住心神不被侵蚀,我暂且把它借给你。”
他抬起手,猛地往前一推,血魔珠顺势飞入夏言的胸口,转眼之间就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
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身体里热热的,周身似乎还能隐约看到一层暗红色的光芒。
“多谢前辈!”
罪己一挥衣袖,淡然说道:“快走吧。”
衣袖带出一股力量,推向夏言,她往后连退两步,脚下踩空,猛地摔进冰冷漆黑的海水之中。
海水从四面八方向她涌过来,挤压着她的身体,无数只黑色枯手从水中伸出来,使劲拉扯她的四肢,甚至还有长长的舌头从她身上狠狠舔过去。
耳边可以清楚地听到鬼魂们的大笑声,它们贪婪地盯着夏言,想要将她撕碎了吃进肚子里!
对生的渴望,令它们癫狂,争先恐后地扑向夏言。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捂住胸口,一股热热的力量从胸口向四肢扩散,暗红色的光芒越来越亮。
“啊啊啊——”
冤魂厉鬼们在触碰到红色光芒的瞬间,忽然冒出红色火苗,将它们的身体烧成灰烬,鬼魂们迸发出凄厉的哭喊,看向夏言的眼神更加怨毒。
夏言的身体越来越热,敢靠近她的鬼魂也越来越少,她迅速往下坠落,直到耳边的哭喊声渐渐远去,她这才敢睁开眼睛。
漆黑的世界里,有一簇白色的灯火正在跳跃。
那里就是镇魂灯?
夏言朝着白色灯火的方向游过去,看清楚灯火的来源,是一盏其貌不扬的莲花油灯,灯芯上的火苗轻轻摇曳,柔美清雅。
她试着朝灯芯吹气儿,可她忘了自己是灵魂状态,没有呼吸,如何吹气?
不能吹灭,只能试着掐灭。
她伸出手,刚一碰到灯芯,立刻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猛地震开,飞出去老远。
虽然有血魔珠护体,夏言还是被这一下震得胸口生疼,她挣扎着爬起来,再度靠近镇魂灯,想要掐灭灯芯,结果又被震了出去。
无论她尝试多少次,都会被灯芯强行震开,一次又一次,摔得她浑身都像是要散架了般痛苦。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她除了徒手掐灭以外,无法找到其他的替代物。
一次次摔倒在地,又一次次爬起来,再一次次被震开……
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她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嚓声,胸口的血魔珠竟然被摔出一条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