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兰的遭遇让秦夏想起盖斯、莱顿费那几个老实的士兵,他们可爱、勇敢,生命却异常短暂。仅仅几日相处,在那关键时刻,盖斯却能挺身而出,最终死在奥斯丁箭下,秦夏情绪变得低落,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他在心中问自己。
维尔村的夜晚格外幽静,村民们早早便关上门窗休息,或者躲在被窝里干活,偶尔传出的娇喘声,间或响起的小孩哭闹声,很快便静下去。圆月高挂,月桂树随风摇曳,村边河水哗哗冲过,茂密的灌木丛间百虫鸣响,这是一副原始的自然风貌。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安静过,体会自然,感受自然的宁静和谐,他走出小屋,披着外袍,赤身裸脚坐在河边的月桂树上,让宁静的微风吹过全身毛发,感受最为自然的波动,让身心彻底沉醉其中。
晨曦时分,伴随公鸡的啼鸣,维尔村鸡飞狗跳,村民四处奔走,大声呼喝。
“秦夏,我们要去打猎,你要一起来么?”
达芙妮小跑着过来,脸上挂着两朵红晕,单薄的褐色衣裙下,略显消瘦的纤柔躯体看来赢弱不堪。她微微喘息着,显然刚刚进行完晨练。不同大型城镇中的贵族,维尔村村民的生活简单规律却富有活力,他们朝气蓬勃,每日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晨跑,而后便是打猎、农耕,为生计奔波忙碌。
“好啊。”
秦夏从月桂树上跳下,回到小屋将衣袍穿戴好,跟随村中组织的猎人小队向西面的深山中行去。
“这里是塔尔西斯山脉以东的塔塔里支脉,虽然不像塔尔西斯山脉那样蛮荒古老,却也有许多可怕的洪荒古兽和黑暗年代降下的魔兽,你要小心,千万不要和大伙走散了。”众人一边向邻近维尔村的塔塔里山脉中深入,达芙妮像个智者一样叮嘱秦夏。
嘎吱嘎吱声不时在满是落下的枯碎枝叶上响起,秦夏扫了一眼,虚轮微微转动,便将这些人的身体看的一清二楚,他们俱是普通人,甚至连战气也未修出,但为了生活,他们必须进入这随时会带给他们毁灭的塔塔里山脉。但克兰却称维尔村是神射手最多的村子,说明他对这个村子极为爱戴。
前方领队的中年汉子突然举手示意隐藏,一众猎人俱是常年深入塔塔里的老手,几乎同时,他们在四下密布的灌木丛,粗大的古树后,将身形完全隐藏起来。达芙妮杏眸圆瞪,她气恼的将诧异的秦夏拉着躲进一旁人高灌木丛中呵斥道,“你想死吗?前面可是有一头棕熊,会要了你的命的!”
秦夏面带笑意,任由达芙妮数落他,这些村民淳朴的可爱,但他好奇村民们是如何知道是棕熊的,若非有虚轮,他是根本无从得知的,但那领队的汉子却是凭着一丝若不可闻的声响,就断定是一头棕熊,这神异的本领让他不由称奇。
粗重喘息声传来,这头棕熊在塔塔里山脉外围或许勉强算得上凶猛,但此处已略显深入,它不知碰到了什么,腹部有一道可怕划痕,鲜血肠子流了一地。一众猎人欢呼,直道诸神保佑,呼啸着冲出用长矛将其狠狠钉死,动作麻利毫不拖泥带水,仿若演练了无数次。
“哈哈,今天运气好,大娃,狗娃,你们两个把它弄回去,我带大伙再深入点,看看能不能再弄些猎物。”领队大笑,显得极为开怀,转而看向达芙妮又道,“达芙妮,你也回去,带着秦夏兄弟一起回去。”
“我要和你们一起,凭什么让我回去。”达芙妮瞪着灵动眸子大声反驳,众人俱是露出和蔼笑意,也未继续执拗,待大娃和狗娃麻索地将棕熊整个解剖放入背上箩筐,才继续深入。
领队带领众人未敢过于深入,毕竟他们只是一群普通猎人,塔塔里的外围丛生着各种野食、果物,近两尺的灰毛兔便足足逮了六只,整箩筐的各色澄亮水果满溢着诱人的馥郁香味,路经一片自然生长的野荔枝林时,达芙妮就像个馋猫,不时自荔枝树上折下一枝,丢下满地果皮。
天色迫近晌午,领队呼喝大伙收拾回返,一众人嘻嘻哈哈起身,丢下一地野食向塔塔里山下行去。
“嗷……!”
“该死的,真是出门踩****,是狼群迁移,都快上树,快点……”
阿卡迪亚的气候让平原上四季难分,但野兽习性却迫使它们随着季节不断迁移,被村民的淳朴风情感染,正帮忙收拾的秦夏不由抬头,道,“它们离我们尚隔着一片山头,我们现在离开,时间足够了。”
“你笨哪,塔塔里的狼群早已魔化,它们能驱使风元素,跑起来和风一样快,我们能跑过它们才是见亡灵呢。”达芙妮斜睨他一眼,催促着他,一边手脚灵活地向参天古树上爬去。
秦夏点头,他确实能看到那头狼鼓起的阵阵旋风,四肢恍如漂在半空,异常快速,一个纵跳便有三四丈。
“不好,它们来了,都别出声,藏好!”
这边,秦夏刚笨拙地爬上一株古树,恍如风潮般卷过的狼群便疾奔而来,它们矫健异常,犬齿折射寒光,眸子若刀子般满是原始的兽性。呼呼呼!阵阵风声疾卷而过,狼群的行动快捷灵动,仿若轻巧的野兽舞步,不带一丝声响,只有破开空气时爆出的轻微气流声。
和秦夏躲在一起的达芙妮眸子闪动,满是怨恨和无奈。秦夏不由一怔,这个一直活泼的少女是首次露出这样的神情。眼看狼群渐渐远去,少女抬头时,恰对上秦夏不解的目光,她洒然一笑道,“我父亲便是葬送在狼群口中,那时,他为了掩护村民撤退,一个人将狼群引开,母亲为此抑郁寡欢,最终得了重疾,病死在床上……”
说着不堪回首的往事,达芙妮笑着,眼泪一颗颗滚落,她想让自己坚强,但堵着内心脆弱处的墙壁恍如豆腐般被一冲而散,她低声呜咽抽泣着,滚落大颗大颗的晶莹泪珠。秦夏静静聆听,轻轻拍着她柔弱的肩头,做着无力的安慰。
“糟了,狼群发现我们了!”
距离秦夏不远,首领藏身的树上,洪亮嗓门骤得响起,让众人纷纷回神,一名正向下攀爬的村民嗖得一下复又窜了上来。
“头狼太狡猾了,它们将我们包围了!”
一村民发出愤怒的骂声,弯弓搭箭,狠狠地向狼群射出一箭,却被其轻巧跳开。密林间,狼影绰绰,狼眸如鬼火般幽森可怖,让一众村民不觉同时屏息。
“好好待着,我去引开狼群。”
秦夏不便暴露自己,他不想因为战巫和泰坦的仇怨给这个淳朴的村庄带来灾难,虽然村长称他们是太阳神阿波罗的后裔,但他在他们体内未看到一丝泰坦血脉。轻声安慰达芙妮一句,他向古树下跃出,达芙妮惊呼一声,想要阻止,他却已落了下去。
“嗷……”
秦夏一落地,头狼便发出攻击命令,群狼中跳出十头健壮黑毛狼,嗷吼着向他缓缓逼近。
“秦夏兄弟,快上来,只要我们不下去,它们拿我们没办法的,支持到它们离开我们就能活下去!”
树上传来首领呼声,秦夏抬头望了一眼躲在高处的首领,对他微微一笑,倏地向狼群冲去,寻常五阶战士便能独战百头这样的魔狼,秦夏身为十阶战巫,他的战力更为恐怖。体表密集的巫纹勾勒各种神纹魔图,强化肉身的黑色浮现,恍若繁密的鳞甲,一股股沛然巫力卷过,秦夏虚手一握,墨麟石剑自掌心虚轮浮出。
巫枪不宜现世,他便改用俄尔普斯赠送的墨麟石剑,以地底深处的地火煅烧而成的墨麟石,比之天陨石并不差,在矿物中,有无坚不摧之名。黑色剑影一蓬蓬,一道道,巫力所化的金色雷气恍若燃动的神火汹涌澎湃。他仿若在砍瓜切菜,一剑一头,狼血飙射,漫天倾洒,脚下微踏,林间震出一声闷响,古树摇动,漫天尘土碎枝叶片飞舞,他倏地向头狼杀去。
头狼凶狠狡猾,它的身影在狼群中游走不定,若是普通猎人,定然无法发现它,但秦夏不然,虚轮让他牢牢锁定头狼,澎湃的雷霆战气猛得一震,将冲至眼前的狼群生生震飞,一剑斩下,头狼厉吼,人立而起,一双利爪鼓动浓郁风元素,无形风刃化作密密麻麻的气爆向他炸来。
眸子古井无波,一蓬虚无银火自周身一闪而过,风刃如轻烟飘散,黑剑斩落,血如瀑落,满地肉酱,强猛的战气将头狼身体生生震为一地碎屑。
电光火石,一众村民甚至尚未回神,失了头狼的狼群便呜咽着四散逃逸,达芙妮更是掩着小嘴,眸子瞪得滚圆。秦夏周身浸血,拭去脸上血渍,他转身望向一众呆愣的村民露出平和笑意,“好了,没事了,都下来吧。”
返回的路上,村民们显得格外热情,他们尊敬英雄,在他们这样偏远的村落,一名一阶战士都是神一样的存在,何况秦夏这样的强者。达芙妮一路缠着秦夏,让他收她做学生,称以后要好好保护维尔村,让众人不禁发笑,他们没有劝说秦夏,在他们看来,秦夏能出手拯救,他们便感激不尽,根本不会觊觎他的力量。
但秦夏还是为达芙妮留下了一部古典,是一部他后来在图书馆中无意发现的,那落满尘埃的兽皮书在当时让他亦感到阵阵苍凉。九黎书,这是一本由战巫所著的经书,效果如何,他是无从得知的,因为这部经书,仅适合女子修炼。他不是没想过将脑子里那无名的神秘经文教给村民,但怕给村民带去祸事他便打消了主意,更是嘱咐达芙妮不得再外人面前表露,少女正沉醉在喜悦中,并未在意,只是喜滋滋的点头答应。
回村休息一日后他便离开了,他在这里前后逗留了整整半月,一如来时那么突然,他在村民们熟睡时悄然离开,当少女在克兰家中发现一整袋金币后,仓惶追出,在村子不远的纳吉湖边哭了整整一天才落寞返回维尔村。
天地苍茫,何地是归处。
一行前往神恩东部斯达克港口的商旅车队中,秦夏扮作佣兵混迹在临时组成的队伍中。啃着干硬的黑面包,就着清水,享用完不算中餐的食物,临时佣兵队伍的首领,中年汉子哈克招呼车队继续前行。
临近海域,地势变得崎岖蜿蜒,大起大落,山脉错综交杂。车队在有着万盘之称的峡谷中缓缓前行,队伍间没了前几日的噪杂喧闹,气氛显得沉凝起来。万盘峡谷劫匪出没频繁,能否安然抵达斯达克港口,完全决定在万盘峡谷的运气。
哈克是一位资深佣兵,他的经验极为丰富,进入万盘峡谷后,他便安排车队中老弱妇幼躲入车中,弓箭手在内,战士在外,百人队伍将十辆马车护得密不透风。秦夏眯着眸子,巫力若有若无,寻常战士根本无法感受到他的气息,他暗叹这些人的运气不好,并刻意放出迫人气息。
“汉克,你察觉到什么了?”
哈克立时察觉,他是个七阶战士,在这队佣兵中,已是顶了天的存在,大伙对他都极为敬重。但战士的直觉让自称汉克的少年总在若有若无间让他感受到莫名的压力,是以,在秦夏作为下,哈克立时望来。
“我们被包围了。”
秦夏凝眉,简短的一句却让哈克神色大变。万盘峡谷劫匪猖狂,神恩数次派兵清剿,都未将其彻底覆灭,反有愈演愈烈之势,和活跃在神恩内陆的劫匪不同,万盘峡谷因临近斯达克港口,随时可跑路,这里的劫匪肆无忌惮,甚至不乏一些贵族参与,他们奸、淫、掳、掠,无所不干。
似对秦夏的话进行证实,漫山遍野的人影吆喝着冲出,他们多是****上身,妖魔鬼怪的狰狞图案纹身,明晃晃的刀剑、彻头彻尾的无赖面孔,喧嚣着向车队冲来,不用打招呼,狠狠一刀砍向护卫车队的佣兵,这是他们向佣兵打招呼的最好方式。
双方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佣兵们也未有一丝惧怕,举起家伙便朝劫匪身上招呼,惨号、呼喝、咒骂回荡山谷,汗水流淌,鲜血飞溅,男人们挥洒青春,为自己的坚持抛下满地热血,献出宝贵的生命。
秦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的触动极大,这和战争不同,为的只是金钱,没有崇高的理由,燃烧生命只为换取财富,但他们却甘之如饴,乐此不彼,更无怨无悔。劫匪们的目光狂热,佣兵们眸子充血却坚定执着,根根青筋涌动,零散的战气不时闪过。
没有战争时的震撼场面,没有强者对战的光气,却更加残酷现实,一名受伤劫匪拖着流了一地的肠子,狞笑着一刀捅入冲上去的佣兵小腹,而后被割掉头颅。他们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们无怨无悔,那领头的商人虽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紧紧捏着发白的拳头,只是让他的护卫保护好自己家人,在他看来,佣兵拿了他的钱财,便理应为他卖命。
随手将冲来的劫匪打飞,秦夏不禁自问,他活着是为了什么!
嗖!破风声传来,身后闪过高大的身影,哈克箭头中了一箭,他怒斥秦夏,“菜鸟,发什么呆,想活命就拿出你的实力!”
佣兵界对那些初入这行的人俱是亲切的称为菜鸟,秦夏却是不知的,他愣了一下,眸子停在哈克因他而中的箭伤,鲜血恍如魔咒让他的心脏狠狠颤了一颤。人生中有许多岔道,看似有许多选择,但只有一条路是正确的,假如他能一早加入,哈克便不会受伤。若他能在那时提出让萳璿和他一起离开,也未必不可能,若当时他不去塞恩镇,一切都不会发生,这就像一条无法回头的路,秦夏身影暮然消失,他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他不想再被命运牵着走,他要自己做出选择,他还不想离开这片他熟悉的土地,这里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回忆,他要抗争!
一蓬可怖的虚无银火陡得漫天洒落,恍若长了眼睛的雨点,精确的落向峡谷中的劫匪。没有声响,没有惨叫,那些劫匪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被烧成虚无,场面变得诡异起来,四面吆喝着冲下的劫匪陡得瞪圆了眸子拼命往回跑,身后看不清情况的劫匪却是拼命向前挤,银色火苗漫山遍野,铺天盖地的落下,秦夏恍若立在黑暗深处的古老神邸,银火将他的身影彻底笼罩,让虚空寸寸断裂化为黑暗的虚无。
“魔鬼……”
“天神在上,我看到了什么?”
不同的声音在劫匪和车队间响起,哈克瞪圆了眸子,张了张嘴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口干舌燥,自己刚才向这个少年说了什么?
右臂连划,两道银火如切开天空的银芒疾闪而下,向车队两旁切下,尘暴冲天而起,大地发出剧烈的隆鸣声,成片劫匪被炸得直冲高天,惨呼鬼嚎。一场本该降临车队的危险轻松化解,商人拉佛擦了擦冷汗,连番对秦夏道谢,一名可怕的强者值得他如此姿态。
哈克态度也变了,显得极为小心,生怕得罪秦夏,扫了一眼漫布峡谷的尸体,足有两百具,还不带那先前被银火烧成虚无的。哈克不由心中沉甸甸的,对自己之前对秦夏的言语懊恼无比,他得罪了一个强大可怕的人,在他看来秦夏是个神秘的魔武战士,毕竟只有天位战士才能御空而行,秦夏的年纪显然不可能晋入天位,那就只有同时修习魔法的魔武战士了。
“哈克大叔,没事的,给你添麻烦了,我还要谢谢你呢。”秦夏笑的极为开朗,平凡的脸上洋溢着温暖。
他没有回头找萳璿的打算,既然决定离开,便不再后悔,车队中人对他俱是敬若神明,让他尴尬不已,而这之后,车队中再次有了噪杂的喧闹声。万盘峡谷变得不再可怕,连续三波劫匪覆灭在秦夏手中后,再无劫匪敢于将主意打在梅丽夫人这支车队上。
走出万盘峡谷的这日,商人拉佛带着梅丽夫人前来,距离斯达克港口尚有一日路程,趁着大伙休憩时,两人向秦夏这边走来。
“夫人,这位就是汉克大人了。”拉佛有着标准的商人嘴脸,体胖腰宽,八字胡,一双狭长的眸子精光湛湛,“汉克大人,这位是梅丽夫人。”
“不知道汉克小兄弟前往斯达克港是为了什么?”一番简单寒暄后,梅丽夫人开口询问。梅丽夫人身着黑色的高档丝质长裙,得体大方,戴着黑色绣着精美花纹的纱手套,她年逾三十,却保养极好,似是二十出头的姑娘,身姿丰腴,成熟动人。
梅丽夫人那双眸子如一泓秋水,夺魄勾魂,脖颈下露出大片雪白肌肤,隐约可见那双高耸之处,她蛇腰微弯,有意摆出撩人姿态,极尽挑逗之意。站在秦夏和哈克身后的一众年轻家伙纷纷狠狠咽着唾沫,下身不受控制的鼓起,哈克眸子微微泛红,却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他转身大声呵斥,“都像什么样子,快收拾东西。”
秦夏暗骂梅丽夫人是一个标准的****,但这却是能让她更好活着的手段,片刻沉默后他开口,“我想从斯达克乘船去东海外的大陆。”
“哦!是盖亚大陆,你要去那里,要知道,去盖亚大陆的船每两年才有一次,从斯达克出发,要整整一年才能到达。”梅丽夫人掩嘴轻呼,似乎极为吃惊,她的神情恰到好处,让人无从怀疑,但秦夏却未感到她有一丝的精神波动。
“是的,梅丽夫人,我想你要返回车中了,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秦夏望了一眼不远处已经整装待发的车队道。
“哦,是的,当然。”梅丽夫人娇笑着,在拉佛的陪同下向她专属的马车走去。
骑着哈克为他安排的马匹,一旁,哈克露出诡异的笑意,凑近秦夏小声道,“汉克兄弟,这婆娘看上你了,你怎么没点表示?”
望了一眼梅丽夫人的马车,若是曾经,他或许会毫不犹豫,但无论怎样摆脱,萳璿的身影始终徘徊脑海,秦夏摇头,“她只是想要寻求永久的庇护,而我,是不会给予她任何庇护的。”
哈克骂咧道,“做我们这行,脑袋夹屁眼了,指不定啥时候一个屁就崩没了,还在乎别的?有便宜便占,有女人便上,凭你的本事,怎么在这些小事情上却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
秦夏一阵错愕,佣兵的信条是,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拿我当兄弟,我就不拿你当外人,他们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冒险者,但哈克的行为还是在无形中感染着他,闻言,他不由点头,“好,等去了斯达克港,领了赏钱咱一起找个女人乐呵下。”
哈克咧了咧嘴,嘿嘿笑着,重重一拍秦夏肩头,“小子,这么想就对了,人生不足百年,眨眼就是一堆屎,不趁少年快活枉风流,遇事看开点,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秦夏再次点头,开玩笑道,“对,一定要先找个女人,不能被人笑话。”
旅程变得轻松起来,一众佣兵低级却洋溢着真诚的对话,让秦夏不觉融入其间,那在松林外和他结拜的一众兄弟,一一在脑海闪过。人,并不是仅为了自己活着。
斯达克港口绵延数里,整个港口城市傍落着山谷建成,各种皮肤发色的行人在街头随处可见。梅丽夫人并未放弃拉拢秦夏,她邀请一众佣兵前往欧罗巴商会一聚。这次,秦夏未再拒绝,他和哈克勾肩搭背,就像老流氓和小流氓一般,无耻地笑着,让梅丽夫人极为错愕,不知他为何前后变化这般大。
欧罗巴商会是一个联盟性质的商会,会长名字就是商会的名字,是一名为欧罗巴的神秘女子所建,梅丽夫人是商会一名长老级人物,权利极大。斯达克港口人山人海,异常喧闹,车队进入港口已是午夜时分,但斯达克却灯火冲天,异常喧闹。
成群结队的佣兵,居民,水手,搬运工,商人,贵族,巡逻频繁的士兵,还有成片的酒馆,是这里的主题。
“嘿,兄弟,看来你可以免费和女人上床了。”哈克指着走在前面的梅丽夫人,朝秦夏眨眼。
“该死,你太不够兄弟了,难道你让我的第一次献给她吗?”秦夏低骂道,心中却道,该死,我的第一次到底给了谁?
哈克****的笑着,“兄弟,这你就不知道,雏儿怎么能和她比,她在床上的功夫保证让你********。”
秦夏苦笑,这些佣兵一旦流氓起来,十个他也不是对手,他摇头道,“好了,哈克大叔,你就别引诱我了,难道你真的想要将我送到她的床上?”
听哈克讲,欧罗巴商会在斯达克港口的口碑很不错,否则,他们也不会临时组队接这个任务。欧罗巴商会在斯达克郊区有一处建于小湖中央的城堡,因临近无垠东海,城堡建造的规格是以战争的规格建造,凝重大气,塔楼密布,墙体更是浇筑了秘斯里秘银和铁水,对魔法和物理器械都有极好的抵御。
一行百人队伍浩荡进入,梅丽夫人格外热情细心,她没有邀请当地的贵族和上层社会人物,足以举办千人酒宴的大厅对百位佣兵来讲,显得格外空旷,但很快,成排成排的姑娘嬉笑着走入,她们花枝招展,浓妆淡抹,个个身姿妖娆,容貌清纯动人。
轻扬催人动情的乐声奏起,侍者推着整只烤好的乳猪,全羊,甚至整头小牛,更多则是东海特产,让众人趋之若鹜的莫过于虎鲸肉,它的肉质鲜美富有嚼劲,爽口美颜,更能强化肉体,对男人那活也有着大补,听闻它能一口吞下整条渔船。
眼看着一群年轻佣兵嘻哈着左拥右抱,跑进角落干那事,哈克老脸憋得通红,直呼过分,哪想两杯红酒下肚,他直接抱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姑娘跑上楼,彻底不见了踪影,让秦夏一阵瞪眼。
眼看一个个佣兵消失在大厅中,他的心底亦不由萌动着原始渴望,一旁,美丽的姑娘们不断朝他使眼色,大口灌下醇美的红酒,他向姑娘们走去,暗道,干了,哈克那家伙都跑了,我怕什么。
嗤!
便在这时,一道黑影无声无息接近,黑色短剑暗淡无光,恍如毒蛇向他喉咙直刺而来。这是一个隐藏极好的杀手,她身材娇小,容貌姣好,看来楚楚可怜,根本不会让人有丝毫戒心,甚至,她没有丁点战气。
但她的时机把握极好,动作更是无比迅速,最可怕的是,她未带动一丝气流,若非秦夏有虚轮,定然被其刺破喉咙。漆黑短匕透着噬人魂魄的魔力,这是一把加持诅咒的魔法匕首,若让她这一击刺中,武圣也要魂归伊格德拉修。
在这一刻,大厅中的人们纷纷面带醉意,笑意盎然,陡然间,一声金属交鸣的脆响炸出,秦夏右臂浮现密集巫纹,黑色纹络交错如鳞,短匕切中,溅起点点火星,微微发力,震荡的巫力将她生生震得飞起。
秦夏捏着她的脖子,跟拎小鸡般轻松,那丝酒意被彻底激散,他冷着脸喝道,“赏金猎人,真是阴魂不散!”
梅丽夫人寒脸走来,她极为恼怒,是谁挑的姑娘,竟然让一个杀手藏在中间,让她精心准备的计划彻底泡汤,她怒不可歇,用阴冷若厉鬼的语气道,“汉克小兄弟,将这个女人交给我,放心,我一定替你查出是谁主导这一切,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但秦夏有自己的打算,若将人交出,一旦查到战巫和泰坦的恩怨,尽管可能不大,但金钱的力量任何时候都是可怕的,那时,他将彻底失去立足之地。当下,他眸子一缩,“不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而已,只要他们不怕死,我都接着。”
扫了一眼梅丽夫人,趁着这段时间,她显然沐浴并好好打扮了一番,让她愈发光彩照人,只是,秦夏已无暇欣赏,他寒着脸,“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要劳烦你收拾了。”
巫力微吐,一蓬九色火闪过,杀手便化作一地灰烬,他这是在震慑仍有可能躲在暗中的赏金猎人,大厅中的姑娘们齐齐双眸放光,这个世界,实力就是一切,她们不会顾及你的出身,哪怕只有一晚缠绵,也足以让她们自傲。面对这血腥场面,她非但不怕,更是拼命向秦夏贴来,可秦夏心情实在糟糕,他需要别的方式来发泄,他甚至没有向梅丽夫人打招呼,就那么冷着脸离开。
眼看着到手的少年寒脸离开,梅丽夫人脸上阴冷得快要结上冰渣,她咆哮着将一群姑娘纷纷赶走,呼喝拉佛。刚入厅门,拉佛便心知不妙,待看到梅丽夫人那张阴寒的脸蛋,整个身体都开始抖动起来,直骂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惹了这祖宗。
梅丽夫人丈夫早逝,她一介女子能在欧罗巴商会长有长老之职,皆因手段圆滑狠辣,拉佛没有不惧之理,他战巍巍上前,“夫人,您找我?”
扫了一眼拉佛那张让她作呕的献媚神色,梅丽夫人冷道,“今晚的女孩是谁安排的,怎么让一名刺客混了进来?你是如何办事的?”
擦着冷汗,拉佛小心应付,“夫人,这些女孩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上等货,怎么会,是不是有人被暗中掉包了?”
“查,给我查!滚……”
梅丽夫人近乎咆哮,秦夏在万盘山谷中所表现的实力,哪怕是人位战士也少有能做到的,一名这般可怕的魔武战士,哪怕牺牲再大,拉拢到手也是值得的。如今神恩高层,那几个古老家族间不知在玩什么,内斗的厉害,她担心有一日内战打起,届时只有力量才能保证她的一切,何况,秦夏只是一个少年,前途远大的很。
“这些家伙真是不够朋友,都跑去自己鬼混了,哎……”
走出欧罗巴商会城堡,秦夏一路游荡进入斯达克,把玩手中那枚辛苦费,金晃晃的微光在黑暗中反射显得格外刺眸,很快,他的身后便跟上了几名暴徒,只待他走入无人之地,暗下杀手。秦夏也注意到这些人,他心中冷笑,一切都变了,若是曾经,他会立刻撒腿逃跑,但现在,他巴不得这些人冲上来让他发泄怒火。
夜晚的斯达克透着一股子淫、靡气息,花枝招展的女郎们穿着暴露,透着狂野,不断向来往的路人抛出媚眼。秦夏眸子在她们身上肆意扫过,小腹一阵火热,掠过手中唯一的一枚金币,他低骂道,“该死,今天怎么了。”
似乎是听到秦夏的叫骂,一名格外美艳的女郎鄙夷道,“哟,穷鬼,没钱就别往老娘身上看,一枚金币还不够老娘保养一次呢。”
秦夏只觉耳畔火辣辣的,在心中不断咒骂,“该死的婊子,老子定要让你们好看。”
红尘的诱惑随着酒精发酵让他在这个夜晚变得浮躁,他骤得停下脚步,向身后几个暴徒喝道,“你们都是婊子吗?跟了这么久还不敢动手?是不是跟娘们事办多了,软了?”
低俗的喝骂对几个暴徒显得极为有效,他们狞笑着,“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不自在,本来只想抢了钱就走的,现在,你自求多福吧!”
一名长相凶狠的大汉呼得跃起,一拳向他当头砸来,另几人亦同时围上,防止他逃脱。但接着,他们便后悔了,眼前瘦弱的少年似天生神力,那并不粗壮的手臂如铁石般可怖瘆人,仅仅一拳,便将跃起的大汉砸的整个陷入酒馆墙壁。这里的酒馆大都经营着不干净的地下生意,那看似破败的墙壁足有一丈厚,那汉子却近乎整个陷入,全身坍陷,血流不止,瞬间没了气息。
剩余暴徒惊叫逃散,秦夏冷着眸子未做追击,因为一队巡逻的士兵赶来,将他团团围住,却无人去追那些暴徒。
为首巡逻长走出,神色露出惧怕之色,却仍强打精神,道,“你,跟我们走一趟。”
秦夏笑得灿烂,“为什么?杀人吗?你杀过没?我相信你杀过,那你怎么办?”
“你……强词夺理,上,给我绑了!”
巡逻长面红耳赤,却不敢反驳,怕惹怒少年,一拳将他也结果了,只是呵斥手下上前。但这些士兵常年和暴徒打交道,欺善怕恶早已深种心头,却是无人敢动分毫,只是将秦夏围堵住。
“一群蛀虫,百姓的税都让你们拿去上娘们了!”
秦夏这一晚肆意张狂,他暴打了一队巡逻兵后,更是冲进港口的男爵府,将斯达克的拥有者蒂姆男爵胖揍一通,出来后冲进当地一间隶属蒂姆的赌坊抢了整整五万枚金币,才销声匿迹。
“我发誓,他亲口承认他叫秦夏。”
次日,面对驻扎斯达克的军方人员,蒂姆暴跳如雷,他捂着肿得好似馒头的脸,厉声斥责秦夏的野蛮行径,希望军方能将这个闯入男爵府的暴徒绳之于法。另一边,在美人窝宿醉的哈克被梅丽夫人急急招去,闻听此事后,他张了张嘴,道,“该死,这小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