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沫沉默了,出这么多年来因为事后她也曾追问过崔志佳,但却从认定是没有得到过正面回答,这一次他居然真的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真相,她可以相信他说的话吗?
她不愿相信,这么多年来因为崔志佳的躲闪,她在内心深处早已认定是崔志佳下的毒手,现在听到所谓的真相,她无法相信,多年的坚持竟全部都是假的。
但是她又有什么理由不信呢?崔志佳给出的解释前后逻辑清晰,没有任何漏洞,而且最关键的是,崔志佳一直好好地,没有被关起来不是吗?秦鹏修的家里虽然在B市不算最顶尖的,但他的父母干预警方办案的能力还是有的,失去唯一的儿子,如果案件真的有疑点的话,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看来真的是自己钻牛角尖了。
崔志佳一直注意着文沫,看她神态平和下来,心下也不禁松了口气,唉,真不容易啊,差点磨破嘴皮子才换来了她的默认。如果她再一直深究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谁让自己喜欢她呢?如果换成其他笨一些的女孩,早就陷在他编织的情网中了,不用他费尽心机地接近、讨好,哪像他,十年啊,弄得里外不是人的,被自己爱的女人当成仇人一样看待。不过,崔志佳心里明白,就像不是每一种声音都能称之为音乐,也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叫文沫的,她是独一无二,自己志在必得。
不知不觉,两人聊了近三个小时,此时已经中午11点多了,早上吃的那一小碗粥,早被消化地干干净净,刚才一直在说话,倾听,回想,分析,现在回过神来,两人都觉得肚子中空空如野。
崔志佳乘胜追击,邀请文沫去春记,吃那里颇有些特色的南方面点当中午饭。对上崔志佳满是期待的眼神,文沫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虽然她对他的厌恶慢慢在消除,但是她可以肯定,她看着他,感觉不到男女朋友之间的感情,况且前男友秦鹏修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且现在官方的说法还是因他们两个而死。因此文沫对崔志佳的示爱还是很抵触的。
文沫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崔志佳,我们可以做朋友,可以做同事,唯独不能做恋人。希望你能理解我。”
崔志佳一脸受伤的表情,闷闷的开口:“是因为秦鹏修?难道我当初迟了一步,就真的再没有机会弥补了吗?”
文沫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他的原因,却不是最重要的。别怪我总用恶意去揣测别人,这是做咱们这一行的通病。你看你现在帅气、多金,典型的钻石王老五,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为什么一定要缠着对你真的没有什么感觉的我呢?我相信这个世间不乏像梁祝那样的痴情人,但是你真的是吗?你是爱我这个人?还是单纯地喜欢爱上一个人的感觉?你是希望带给我幸福?还是希望能跟我在一起成就你的幸福?相信你是能明白这其中的区别的。崔志佳,当初你错过,不是因为你表白得太迟,而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不管你什么时候表白,我都会一样拒绝的。”
崔志佳呆呆地坐到了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突然很是尴尬。文沫正发愁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怎么开口让他先回去的时候,崔志佳先回过神来了,站起身,穿上外套,冲着文沫露出灿烂的笑容:“走吧,我们先去吃饭,然后送你回来,我只请了半天假,下午还要赶回单位上班。”
看到文沫还想说什么,崔志佳急急地继续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想让你过得幸福,当然了,如果能跟你在一起过后半辈子,我也会很幸福的。我不想强迫你什么,只要你别再对我横眉冷对,爱搭不理的就好,现在我们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餐桌前说了一上午的话,就是不小的进步了,我不会逼着你接受你不想要的感情,但也请你不要强迫我放弃爱你。毕竟,爱一个人是我自己的事。”
崔志佳颇有绅士风度地打开房门:“女士优先,请吧。”
反正到哪吃饭都是吃,文沫无可无不可地跟着崔志佳一起来到了春记。
十多年的光阴丝毫没有在这家名店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一切与十多年前文沫初次来到这里一样,连门口挂着的正在营业的牌子都还是原来的,虽看着有些陈旧,却让一些老熟客倍感亲切。
正值饭点,虽然春记的主打是早餐,但中午一样暴满,不大的厅堂里不要说坐无虚席了,连站着转身都有些不便。点餐的窗口前排队的人更是从窗口排到了门口,中间还绕着餐桌转了几个弯。
崔志佳显然也很久没有来过这了,被眼前人挤人的火爆场面吓得不轻,不好意思地向文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国外呆习惯了,忘了国内火爆点的店都是没有位置的,咱们今天就先换一家吧,等过几天我再专门过来叫外卖给你送去。”说完,像犯错误的孩子一样微低着头,乖乖地等着文沫做决定。
文沫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挑食,只要不是难吃得人神共愤,比猪食还恶心,文沫都能吃下去,在她看来,吃饭嘛,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了,过了嗓子眼,不管什么东西,什么味道统统只剩下被消化一条路了。看惯了解剖台上胃内的糜状食物,什么都是浮云了。
于是,两人从春记里出来,想就近找个餐厅随便吃些什么,却不知为什么,附近的几家看得过去的餐厅全部没有位置,无奈之下,他们为了自己可怜的胃着想,没再多挑,随便找了家有位置的小店。
谁成想,他们今天的这顿午饭之旅注定是命途多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