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咖啡很地道,我常来。噢,忘了介绍了,我叫冯向东,物理教员。”说着他伸出右手。
郭贝蕾也伸出右手:“郭贝蕾,酒吧乐队贝司手。”
他笑了起来:“抱歉呢,我原来在班门弄斧,包涵,包涵。”
“没什么,他们的音乐我也很喜欢呀。”
“这太好了。我就是喜欢音乐,没办法。大学学的物理,饭碗而已,工作之余,就摆弄唱片,家里人意见重重。”
他没说家里人是谁,贝蕾也没问,他们品着咖啡谈着音乐,说得争先恐后、兴高采烈。不知不觉聊了两个小时,从陌生一下子成了知音,蛮投缘的。这一点他们都感觉到了。似乎冯向东要更兴高采烈一些,他还想让贝蕾下午就到他那儿听音乐,后来又说算了,改天再聊。其实贝蕾下午也去不了,她还要工作呢。但这毕竟是个开始,好与坏谁晓得。
第二天冯向东就给贝蕾打电话,约她去图书馆听音乐讲座。贝蕾对那些音乐理论本不感兴趣,但还是爽快答应了。
他们听了讲座,又到游乐场去玩。他们像两个大孩子,海盗船、疯狂老鼠、碰碰车、碰碰船,玩了个遍。惊险刺激的游戏,贝蕾喜欢也害怕玩着玩着不自觉地就被冯向东揽住了肩膀,而她也将他抓得紧紧的。很快他们亲密得就像情侣样,至少表面如此。郭贝蕾玩得很高兴,还想继续玩,无奈晚上还要演出,而冯向东似乎也有事,匆匆跟她告辞。
与冯向东的约会成了贝蕾除了工作以外最重要的事,隔一天便见一次,看电影、逛街、打电动玩具,有时甚至还浪漫地爬山。五六次下来,还真有了恋爱的感觉。牵手、拥抱、接吻,这种感觉蛮好的。似乎还得有上床,但这次郭贝蕾也不急,同那些一见面就上床的一夜情相比,这才是恋爱。
她喜欢上了这种甜蜜的恋爱感觉。
对这种新感觉,贝蕾禁不住要讲给女伴们听。况且她们如常聚会,也很为她高兴。但是似乎也不是人人顺心,卢敏秋就遭遇了件麻烦事。
她,卢敏秋在一次案件的取证过程中无意认识了交通局的一个副处长,四十五岁,离异,带一女儿,十二岁。这个副处长老赵给她的工作提供了很多方便,又早晚给她打电话,一副大哥关心小妹的姿态,又是买花,又是请她吃饭。平时女强人的卢敏秋周围很少有男人对她关心,即使以前的丈夫、男朋友,也往往遇事都是她冲在前面。
突然来了关心她的大哥,虽不习惯,但还是备感温暖。
真是火箭般的速度,认识才两周他便向她求婚。卢敏秋都要被吓坏了,说给念之、贝蕾女伴们听。贝蕾真真假假地说年龄是大点,又带有一女儿,但还是觉得机会难得,答应吧,答应吧。
卢敏秋晓得她是开玩笑,这不,一直沉默的念之末了还是叮嘱她:离婚又带有小孩的人,你要小心,那种事很麻烦,当后娘可不容易,还是谨慎从事。贝蕾到最后似乎也颇有意见,说,突然有个十二岁的女儿,好恐怖。
但纵使女伴苦口婆心,卢敏秋还是有她的主意。这个男人她还真有点喜欢,他有房子,收入又好,有个女儿也没有什么,反正她又没有孩子。
想到这里,她有点动心了。
有一天禁不住那男人一箩筐的好言软语,就上了他的床。他床上功夫还不错,又使卢敏秋增了一份决心。
他的女儿她也见过两次,长得漂亮斯文,对敏秋好像有敌意。当着老赵的面,还阿姨长阿姨短跟敏秋说话,她爸一离开她嘴巴就像被胶水封住,跟敏秋一句话都不说。看到小女孩这样,敏秋很头痛,结婚的念头又减了一些。但一跟那男人在一起,又被他感染、感动,就又想那女孩或许也没什么,以后相处好了,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渐渐地她从心里包容了小女孩的任性。跟那男人约会时,她不忘给女孩买个礼物,布娃娃、小手套什么的,花不了多少钱又可以笼络人心。卢敏秋这样想。
那男人似乎一门心思要跟敏秋结婚一样,给她买铂金项链,上千块钱的衣服。一个中年男人给一个女人买贵重礼物,便是要当她作自己人了。卢敏秋乐得屁颠屁颠,忘乎所以。每当这时候她就想嫁了。
是啊,三十六岁的女人,说年轻也不年轻,再要遇到未婚的条件又好的实在是不容易了。像贝蕾那样不稳定的男朋友令她接受不了,所以她只有长久地空着,空等某个优秀的男人出现。唉,这真有些守株待兔的悲哀。可谁又让她是个三十六岁的女人呢,高不成低不就。虽说上次深受婚姻打击,在这方面,女人或许是健忘的。爱都爱了,还怕再结婚?这样一想,她倒不那么怕了,跟念之她们说也是一副信心百倍的样子。但是她毕竟是做律师的,凡事还是很理性、慎重。她并没有立刻答应老赵,说等等看。而他似乎急切想娶她。当然了,卢敏秋漂亮,成熟,又有很高的收入,而且最重要的是有知识有文化,对女儿以后教育有利。瞧,他还真把这婚姻当一回事。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也是很真诚的。
他已经是第三次向卢敏秋求婚了。卢敏秋当然要感动,已经五年没人向她求过婚了。她想了想,答应了。
答应老赵求婚的第三天,恰好是他女儿的生日,她叫都都,当然是小名。卢敏秋下定结婚决定这一刻才强迫自己记住了她的名字,也向她父亲了解她的兴趣和爱好。她父亲,那个赵副处长,就称他老赵吧,一提起女儿都都脸上像开了花,说都都漂亮、聪明,还很懂事,以后一定有大出息。
卢敏秋当然只有附和的份。这天他们一起吃饭,卢敏秋给过生日的都都买了条价格不菲的裙子。都都好似晓得卢敏秋要和她爸结婚。整个吃饭对卢敏秋冷冷的不说一句话,只自顾自地吃。面对卢敏秋买的礼物,也只象征性地说谢谢,就不说话了。还没等饭吃完,就说她与同学约好去看电影,她爸非但不挡,还给了她二百块钱。拿上钱的她拎起包就跑了,竟没跟卢敏秋打招呼。卢敏秋感到尴尬,很不自在。老赵也有点难堪,好言相劝,说女儿对父亲再婚都是这样的,她不反对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毕竟她跟她妈妈感情一直不错。
卢敏秋这才知道老赵的前妻在国外,是读书还是工作他没说,她也懒得问。反正那么远,也不可能回来了。但不管怎么,她心里还是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加上那刁钻的小女孩都都,她对未来的婚姻还真有点心有余悸。
婚事渐渐拖了下来,那是卢敏秋单方面的意思。但两人似乎有强烈的欲望,隔两三天便同居一夜,不是卢敏秋的屋子,便是老赵家里。因为要照顾女儿,老赵常要让她去他那过夜,几乎每次都说还是尽快把事办了,都是不小的人了,没必要像年轻人一样还浪漫地恋爱一场。卢敏秋总是含糊其词地答应着,但依旧工作上班,老赵不约她便回自己的家。但心再也不是以前了无牵挂的心了。
她是如此矛盾,怕结婚,又怕老赵不再娶她,没了这个关心爱护她的人。老赵倒是天天来电话,若是一天不来,她的心就像挂在风中一样空荡得很,紧张又不安。有时候也不顾女人该有的矜持,巴巴地打电话过去,人家偏偏正给女儿辅导功课,没功夫理她。她的失落就来了,仅仅因为人家冷冷的一句话。她想自己还是在乎这个男人的。
可是那个都都,简直是她未来幸福生活的不安因素,拿她没办法,又有点怕。可这婚还结不结?依贝蕾的意见,结也无妨,不行再离呗,轻松得好像逛次商场。林念之以前对婚姻不大赞同,现在好像也不反对她再结婚了。至于兰珊,还是天真的小女孩,她根本就没什么意见。
这个要选择的关口,卢敏秋感到为难,夜里常被惊醒,正在法庭作辩护,也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好不争气,离婚时还信誓旦旦地说不结婚了,只五年时间,就又走在婚姻的门口。看来她再坚强,还是想要男人爱护的,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男人的爱和关心。
或许她真想要个家,可为什么如此举棋不定?仿佛又是怕的。她恨自己优柔寡断,在这事上拿不定主意,这完全不像她工作时雷厉风行的作风。
因为如此的煎熬,面容还真有些憔悴了。昨天她的助手,还问她怎么人瘦了,脸上也长了不少的斑。她着实吓了一跳,一照镜子果然有些老了。她吓坏了。
三十六岁的她怕别人说她老,眼角的皱纹,鼻子上突然增加的雀斑。她赶快放下手中的活,到美容院去做脸部换肤。每天去一次,足足折腾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女伴们谁也不见,只到后几天才跟老赵会了个面。老赵直夸她皮肤比以前光滑多了,还大方地给她把三千块美容费报销了。或许因为这个吧,卢敏秋对老赵又增加了一份感动,想结婚的筹码又加了一个。
这样,她虽没打算立刻嫁,但妥协了一步,同意先去他家同居一年半载,然后再办结婚。
这几天她为这个决定又高兴起来,忙着打电话告诉林念之她们。大家都向她恭贺,并在一次四人碰面上给她送上了贺礼。卢敏秋不要,但念之说正式的同居也要当结婚一样的祝贺,这礼必须收。
念之买的是个赤金手链,贝蕾送的是HP3,兰珊拿来的是一个牛皮手袋。礼物都像是生日礼物。贝蕾解释说,本来应送些实用的家居东西,但你是去人家家里的,怕不合适,所以我们选了这些东西。
卢敏秋很感动,说,还没让你们见他呢,礼物倒先送来了,是我不好。她们都笑笑,说只要你开心就行了,我们以后见也不迟。敏秋用力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