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话刚落,白梅立即翻脸了,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指着这位医生尖声道:“什么?不能下定论?你们这儿难道不会专家会诊?这么半天连病因都没查明白还叫我们住院?”
“白梅,闭嘴!”泥人也有三分火气,白梅的趾高气昂连文远都看不下去,冷声喝道。
文苑苑含着眼泪望着医生,细声问:“叔叔,我爷爷醒了吗?我想看看他。”
“嗯,一会儿会转到加护病房,不用担心。”看到文苑苑,医生的脸色才好了一些,心里寻思着这么泼辣蛮横的女人居然有这么一个乖巧懂礼貌的女儿,真是上辈子积德。
护士推着文老爷子往病房去时,岑雪落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跟在最后的文苑苑。
文苑苑听到岑雪落的声音吃惊的停下脚步,四处望了一下看到拐角处的岑雪落不由惊讶的捂住嘴:“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我看完朋友了,想起你妈妈说你爷爷在抢救室,就过来看看。”岑雪落编着理由,探头看了看问,“你爷爷怎么样了?”
一提到爷爷,文苑苑刚稳定一点的情绪再度崩塌,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已经醒了,但医生说还需要住院观察。”
“呃,那是什么病因?”岑雪落明知道答案,还是问了一句。
文苑苑黯然摇了摇头,情绪更加低落了,眼泪顺着娇艳的脸庞不停滑落掉在地板上,如破碎了的珍珠。
“不知道……我不知道……”文苑苑心中似乎积压了很多很多情绪,有些崩溃,她忽然扑过来抱住了岑雪落,把脸埋在岑雪落肩头痛哭起来。
不管她从前做过什么,但终究现在的文苑苑还是个孩子啊。虽然有些不习惯前世一直趾高气昂、高高在上的情敌一下子表现的这么脆弱,但岑雪落还是缓缓伸手在文苑苑的后背拍了拍,等待她把心里所有的担忧、委屈和不安化作眼泪发泄出来。
许久,文苑苑的哭声终于渐渐停歇了,肩膀抖动的频率与幅度都小了很多,她的脸依然埋在岑雪落的肩胛里,声音听起来有些难为情,闷闷的说道:“真是太丢人了,居然在你面前……”
“我们做了这么多年同学了,谁不知道谁啊,有什么丢人的。”岑雪落故意语气轻松的开着玩笑,想缓和一下气氛。
听到岑雪落的话,文苑苑这才不好意思的从岑雪落肩头离开,漂亮的丹凤眼哭的有点红肿,象两只兔子眼:“最近家里发生了挺多事,我真是有点撑不住了。不过这么一哭,好受了很多。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岑雪落!”
“好啦,我们去看看你爷爷吧。对了,我妈妈开了个中药铺你知道吗?那里晚上坐诊的冷大夫医术很不错哦。需要帮忙的话说一声!”岑雪落抿着唇微笑,不动声色的转移着话题。
文苑苑哪里会想到真要去岑雪落家的药铺给自己爷爷看病,在她看来以自己父母的地位随便请国内外的专家也可以解决的。但是岑雪落这份心意让文苑苑很感动,她点了点头真挚的说:“谢谢你!有你这份心就够了!我文苑苑真没白认识你!以前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什么叫冤家宜解不宜结?什么叫无心插柳柳成荫?什么叫歪打正着意外收获?岑雪落没想到自己带着目的的建议竟然能让文苑苑感动至此,甚至主动言和。
看着文苑苑真诚的眼神,岑雪落感觉自己心里一直堵塞的石头忽然破碎崩塌成一粒粒微不可查的粉尘消散不见了。眼中浮现出一抹深深的笑意,岑雪落抿着唇轻声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咱俩扯平啦!快去看看你爷爷吧,我跟着药铺的大夫学了不少,没准还能帮上忙。”
医大附属医院的病房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加护病房,特意开辟出了一个单间给重病或需要安静环境的病人,还预留了床位给病人家属陪护。但显然白梅对于这种环境还是极度不满意的,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敲开了主治大夫办公室的门,高傲的问:“请问你是501号病人的主治医生吗?能不能跟我谈谈病人的病情?”
文远显然没有妻子白梅那么浮躁,只是默默守在父亲的床边,看着父亲爬满老年斑的面孔和略微浑浊的眼神,心里极其难受。
文苑苑和岑雪落来到病房的时候,便看到文老爷子静静看着文远,而文远满脸痛苦的样子。
“爷爷,你好点了吗?”文苑苑放轻脚步走了进去,有些奇怪病房里的悲凉气氛,又转头看了看父亲,“爸,你怎么了?”
“没事,你好好陪陪你爷爷。”文远抹了把脸重新戴上眼镜,一扭头看到了门口站立的岑雪落,疑惑的问道,“你是?”
“爸,她是我同学岑雪落。”文苑苑赶紧介绍道,“她家开了个中药铺,说过来看看有没什么要帮忙的。”
“哦,岑雪落。好像听过你的名字,是不是中考状元?”文远恍然大悟,虽然脸上没显现出什么热情,依然客气的起身招呼着,“来,孩子进来坐。”
岑雪落点头礼貌的叫了声“叔叔”,走到了文苑苑爷爷的床位边,查看了一下文老爷子的脸色,轻声问道:“文爷爷,我可以给您把把脉吗?”
文老爷子和蔼的笑了笑,声音微微沙哑虚弱的说:“孩子你还会把脉呢?那给爷爷看看吧。”
岑雪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下心刚把手指搭到文老爷子的脉搏上,白梅就回来。
白梅在主治医生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满肚子火气的回来就看见病房里多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而且坐在床边抓着老爷子的手,顿时尖声叫道:“你谁啊?哪儿来的?干什么呢你!”
病房里的三人被这突然的尖叫声吓了一跳,文远皱着眉头压着火气说道:“瞎喊什么呢你!那是苑苑的同学。这是病房,能不能不大呼小叫的!”
白梅狠狠的剜了文远一眼,碍于有老爷子在场不好发作,于是板着脸斜着眼上下打量着岑雪落,口里问着:“苑苑啊,这是你同学?”
“是啊,妈,岑雪落和我从小就是一个班的,现在高中也是一个班的,中考还是咱市里的状元呢!”文苑苑连忙给自己母亲介绍,顺便把岑雪落的头衔荣誉都说了出来,生怕自己这个势力的妈妈又生出什么事来。
“中考状元?”白梅果然吃了一惊,望向岑雪落的目光瞬间就变了,脸色缓和了很多,甚至扯着唇角露出一抹很假的笑容,“落落啊,学习真是不错,以后可要多帮帮我们苑苑啊。这孩子就学习总让我们操心。”
岑雪落的笑容就比白梅自然多了,在她看来果然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阿姨,我和文苑苑同学这么多年,当然会互相帮助啦。”
“嗯嗯。那就好。你这孩子一看就有出息。”白梅笑的鱼尾纹都露出来。
文远站起来拽着白梅的胳膊:“白梅,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别拽我,我自己不会走啊。”白梅厉声叫着使劲挣脱了文远的手,然后调整了一下情绪又客气的招呼着岑雪落,“落落啊,你先坐会啊。”
看着文远和白梅出去的身影,病房里一时很沉默。半晌,文老爷子终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心疼的看着文苑苑。
文苑苑默默坐在病床的另一侧,抓住爷爷的手,虽然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但明亮的眼睛中那浓浓的忧郁却无法隐藏。
岑雪落现在无暇去管文苑苑父母的家务事,在她看来先看看文老爷子中毒到底到什么程度了才是最重要的。
屏息凝神,将指尖轻轻搭在文老爷子的手腕上,岑雪落将内力汇聚于指尖穿透而出没入文老爷子的身体内。文老爷子不由被忽然的寒气冻的打了个寒战,感觉一股冷意从岑雪落的指尖流淌而出,自己的右臂冷飕飕的。
“也是从食物里下的毒,但用量很小,似乎服食了有一段时间,最起码一个月了。胃的损伤是最大的,胃粘膜几乎全部被破坏了,现在就是一个被掏空了的壳,稍微碰一下就会全部损坏。”岑雪落一边催动内息在文老爷子体内游走,一边跟离分析病情。
“你确定是蚀骨散?”离单手托着腮,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那种毒药那么烈性,如果没加以控制的话,就算是用量小也早就应该面孔发青四肢浮肿了吧?”
“这个……”岑雪落也犹豫了,“跟蚀骨散的毒性很像,我能感觉到,可是又有点不一样。似乎被人做了改良,所以毒性没那么剧烈和明显了。”
“嗯。越是慢性毒,越难以破解。因为时间越长,毒性越侵入骨髓。”离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顺口问道,“刚才文苑苑她妈妈叫什么名字来着?”
“白梅,怎么了?”岑雪落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刚说完自己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