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七叔正愣神思考那道从岑雪落指尖突然飞出的两道蓝光,一个没注意白九就已经蹿了出去,七叔伸手一抓抓了个空,急忙两脚一蹬,身子飞一般的弹出:“白九,别乱来!”
白九扑倒黑七旁边,晃动着黑七的身子连叫了两声“七哥”,瘦而尖的脸上因为惊慌而有些暴躁,抬头怒视岑雪落喝问:“你对七哥做了什么?”
岑雪落见到黑七终于中招昏迷了过去也松了口气,长时间的集中精神力,尤其是小范围的腾挪闪躲最为费神,她揉了揉眉心,抿着嘴说:“不是你们都喊让我把他毒昏了好报仇吗?”
“只是昏迷了吗?”白九疑惑的眨着眼问。
七叔跟过来看见白九没有对岑雪落做什么过激的行为也松了一口气,蹲下来拍掉白九伸到黑七鼻子下面的手,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你以为落丫头会把黑七怎么了?”
说完,七叔站了起来看着岑雪落,很诚恳的说:“落丫头,谢谢了。”
岑雪落的脸依然红扑扑的,将平日总是冰冷的脸庞润色不少,虽然周身的寒意未退,却让这群少年们感觉亲近了很多。
听到黑七没事,大家也放松了起来,涌进了切磋场地围着岑雪落好奇的问:“七哥真的昏过去了?”
“美女你好厉害啊!”
“白九,你踢七哥屁股一下,看七哥到底有没反应。”
白九嗖一下跳起来,摇头说:“要踢你踢,万一七哥有意识,醒来还不扒了我的皮。”
大家顿时哄笑起来,然后七嘴八舌的开着玩笑。
岑雪落站在少年中,脸上不自觉的带着盈盈笑意,这样互不设防、轻松相处的温馨氛围真好……
这些天,岑雪落便时常跟着七叔来到这个齐家秘密的训练基地,武技的切磋让她的七层结丹境界越来越稳固,内力运用的也更加如火纯青,尤其在和七叔切磋的时候,更是学到了很多的技巧,累积了不少战斗经验。
春节过后一个多月,各个学校都已经开始上学了,岑雪落依然留在首都。学校方面,齐老爷子早已打点好了,关于学习,岑雪落也丝毫不担心,唯一让她惦念的就是母亲。幸好每日通电话的时候,母亲都喜气洋洋,看来药铺的生意很不错。
岑雪落来齐家了一个月,除了给齐老爷子把了几次脉,开了几幅药让老爷子每日服用外,再也没有其他动作。齐老爷子和老七也不着急,一句催促的话都没有,只是吩咐尽量满足岑雪落的一切要求,而且时不时的老七就会带着岑雪落去和那帮少年切磋。齐老爷子和老七不急,但其他那几位就急的如锅上的蚂蚁了,天天眼巴巴的等着进展。
终于在岑雪落闭关五天后的那个清晨,依然一身清爽,随意用橡皮筋扎着马尾的岑雪落打开了房门,脚步轻盈,从前那种逼人的寒意不见了。虽然她依然体温不高,但只是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这要归功于突破到七层结丹境界和离所传授的内敛气息法。
一直在院落前守候的老七看到岑雪落缓缓打开院落的大门,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清澈祥和,周身的寒意消失不见,不由欣慰的笑了,问道:“落丫头,准备好了?”
岑雪落知道自己从闭关开始,七叔便亲自守在院落前怕自己受干扰,这份关心让她十分感动,她含笑点头说:“准备好了,七叔,我们走吧。”
齐老爷子每天都起的很早,在他身上永远看不到任何老年人的苍老无力之态,眼睛总是炯炯有神,脸上永远散发红光。纵使丹田经脉闭塞,失去了所有的修为,纵使现在的他总是感觉全身无力,但他的精神状态却一直保持在巅峰。
岑雪落和老七去的时候,齐老爷子正在专心致志的打理温室里的花草。
这个年头,除了专门培植花草的花农之外,大多有能力自己建造温室的人家并不多。而那些权高富贵的人,温室里通常培育着名贵的品种,比如有“花中金字塔”之称的大立菊,一株千朵堪称百花齐放;比如被誉为“高原仙草”的石松,奇特雅致;比如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珍稀品种,天堂鸟、富贵鸟、舞女兰等等。这样每每有客人来时,打开温室的大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作为主人自然是虚荣心膨胀,得意的炫耀着自己的品味及高雅。
齐老爷子不同,他的温室虽然宽敞明亮,各种设施也很齐全,但齐老爷子偏爱剑兰。虽然剑兰原种产于南非,但现在世界各地已普遍栽培,与大立菊、天堂鸟等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名贵的珍花异草。
岑雪落的目光就落在齐老爷子手中正在细心打理的那株剑兰上,节气虽已过了立春,但外面依然天寒地冻,地上冰雪还未开化,此时这株剑兰已迫不及待的绽开了粉红色的花朵,柔弱的花朵被厚重的茎保护着,静静开在那笔直的绿色茎上。
老爷子手很稳的给这株剑兰加施肥料,很仔细很认真,神情专注的仿佛在呵护自己的孩子一般。岑雪落和老七静静矗立在温室的门边上,不敢打扰。
老爷子亲手打理完一切之后,满意的望了望满室生机勃勃的盎然春色,脸上露出满足又愉悦的神色。
“等久了吧。”齐老爷子接过老七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刚洗完湿漉漉的手,笑着冲岑雪落点了点头。
“没多久。看这满室的剑兰,心情也很舒畅。”岑雪落应道,她记得剑兰的花语,虽然有很多,比如节节高升、富贵福禄等,但她最喜欢的花语还是坚强。
“嗯。你看,这些剑兰就如钟馗佩戴的宝剑,花朵和厚茎各司其职。”齐老爷子目光扫过自己亲手培植的这些花草,转头看向岑雪落,“我一直希望自己有能力去做更多的事,但终究是岁月不饶人……”
齐老爷子惆怅的叹息了一声,看了看双唇紧闭的岑雪落说道:“我们走吧。”
一路上岑雪落都很沉默,脸色很慎重。她不是没听明白齐老爷子话里的意思,但是除了帮老爷子治好旧疾、打通经脉,她实在无法做出更多的承诺。
关于治疗所用的密室是早已准备好的,除了老七和齐老爷子,谁都不知道在哪里。这次出行,齐老爷子没有再召集齐家的兄弟做什么嘱咐,老七很隐蔽的将齐老爷子和岑雪落开车载出市区。
密室里,齐老爷子和老七的表情终于变得慎重小心,老七更是不见往日的沉稳之态,紧张的盯着岑雪落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
“齐爷爷。”被对面两人的目光盯得有点不淡定的岑雪落终于开口了,“您的身体目前已经调理的很好了,但我必须要说明一下,即便打通了丹田的经脉,您的修为也不会恢复。”
“我知道。”齐老爷子神色很复杂,两手背在身后,微微昂着头,目光很悠远,“说起来不怕你这个小丫头笑话,当年我这个老头子也算是齐家第一高手,本来我以为自己就算达不到上天下地之能,但也有机会可以一窥修真界的边缘。”
“修真界。”老七喃喃重复了一句,望向齐老爷子的双眸隐现湿意。是自己,在老爷子最关键的时刻……每次想到这里,老七的心如针扎一般,他恨不得当年自己被杀掉,也不愿意看见齐老爷子像个普通的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了此余生。这也是他无儿无女、不谈婚姻、不图名利的默默在齐家侍奉多年的原因。
岑雪落听到齐老爷子的话瞳孔不由微微一缩:“离,世俗界的修炼者想到达修真界的高度很难吗?”
离正带着那个葫芦娃的面具玩COS,听到岑雪落的问话不由立刻站直身子,小手背在身后,一副高人风范的说:“那当然,你以为谁都有你这么幸运,有我这个高人指点?”
岑雪落嘴角一抽,差点忍不住在齐老爷子和老七都如此沉痛的氛围下破功笑出来。她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迎着齐老爷子和七叔望过来的目光说:“齐爷爷,打通丹田经脉,有了从前修炼的心得,您的进展也必定不慢。”
“你是说……重新来过?”齐老爷子双眼仿佛绽放出光芒一般,带着皱纹的脸庞熠熠生辉,带着希望却又有几分不确定的问道,“我这个岁数了,也可以吗?”
“齐爷爷,您的身体保养的很好,经脉虽然多年闭塞,但从前拓展过的道路可还残留着呢。就算一时达不到当年的高度,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希望。”末了,岑雪落在心里默默的问了离一句,“是不是,离?”
离气鼓鼓的仰着头:“问我干嘛?我可没打包票!再说我也不精通医术。”
“是,是,可是您为人热心,智商又高,不问你问谁呢?”岑雪落忍着笑给离带高帽子。
这厢离被哄的很是得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那边齐老爷子和老七确实激动的满眼泪花。
老七握紧了拳头,掷地有声的说:“落丫头,只要你能让老爷子……我……我老七怎样都行!给你做牛做马……”说着,老七竟上前两步,想给岑雪落跪下。
岑雪落连忙在七叔膝盖弯曲前制止了七叔的动作,急声道:“七叔你这是干嘛!不是折我的寿吗?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尽力而为!”
“说得好!说得好!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尽力而为!”齐老爷子心情大好,放声大笑,眼中含着泪花却满脸的豪情万丈,“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重新来过而已!好!落落,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