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凡低头看着岑雪落白皙的脖颈,手臂一紧,随后又放开,退后一步,摊开手拽了一句词:“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平日莫一凡说话还是挺粗鲁的,而且骨子里对自己在十中上学也有一种自卑感,毕竟那是M市出了名的差学校,里面龙蛇混杂,在外面一提十中的别人都会一脸惧怕,可是站在好学生面前,虽然每次昂着头假装不屑,可是自己心里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羡慕。面对岑雪落,莫一凡也不知道怎么了,说话变得有点文绉绉的。
岑雪落只感觉腰间的手臂一紧,后背就挨上了莫一凡结实有力的胸膛,她甚至能感觉到莫一凡黑色T恤下那稍高的温度,正想开口呵斥,林逸冲便说话了。
“你离她远点。”林逸冲把眼睛瞪的跟铜铃一般。尽管知道那是莫一凡,但是看到他刚才搂了岑雪落,林逸冲心里还是极不舒服。自从岑雪落给他补课,两人便熟悉了很多,也不再针锋相对,有时候对岑雪落无意中的见解林逸冲心里还是很佩服的,他觉得岑雪落既漂亮又睿智,不是他们这种混混能配得上的。
莫一凡凌厉的眼神满含杀气的扫了林逸冲一眼,不为所动的直直盯着岑雪落:“我想跟你谈谈,给个面子?”
岑雪落沉吟了一下,抬头爽快的说:“行,等我一下。”
给席磊和其他几个同学喝了药,岑雪落便守信的和莫一凡一同离开,林逸冲几次想要阻止,却被岑雪落淡淡一个眼神止住,仿佛在说:我心里有数。
是了,岑雪落这样聪明的女孩怎么会不知道轻重。林逸冲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沮丧,自己努力的拼了一个星期,参加了全市的数学竞赛,为什么还是感觉距离她这么远呢?
莫一凡带岑雪落去了一家很偏僻的小饭店,饭店位于西街胡同里的某个拐角处,店面很不起眼,寥寥摆着三四张桌子和几把破旧的凳子。
岑雪落一脸淡然,没有丝毫惧意和防备,跟着莫一凡走进去后就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来,看着莫一凡熟稔的和老板打着招呼:“张叔,给我炒两个菜,再来瓶酒。”
张叔摇摇头,看着莫一凡一脸惋惜的劝道:“一凡,少喝点酒。”
“我知道。”莫一凡脸上的棱角柔和下来,笑嘻嘻的说,“今天和朋友来,高兴。”
上菜的时候,张叔特意仔细打量了岑雪落一眼,然后拍拍莫一凡的肩膀走开了。
莫一凡在岑雪落对面坐下,熟练的开了瓶盖,用眼神询问岑雪落,岑雪落盯着那瓶五十二度白酒微微摇头。
酒精可不是个好东西,最直接伤害的就是伤肝,还会伤胃、伤肾、伤神经,肝脏受损,视力必然下降,解毒能力也会下降,导致免疫力下降……岑雪落犯职业病的功夫,莫一凡已经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白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前世对医学和药理的研究让岑雪落想也不想的开口说道:“空腹喝酒容易胃出血。”
一边的张叔接口说道:“这小子都不知道胃出血几回了,前几年住了好几次院,但谁也劝不住。”边说,张叔还便摇头叹息。多好的孩子,就因为家庭,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莫一凡仿佛没听见一般又倒了一杯酒,拿在手里,用手指上的厚茧摩擦着杯沿,盯着岑雪落说:“我欠你一声谢谢。”
“不用了。”岑雪落神色平淡,“只是路过,顺手而已。”
莫一凡眼神中泛起一抹苦涩,竟然仰脖子又干掉一杯白酒,看得岑雪落轻蹙眉头,这样的喝法很快就醉了吧?这家伙叫自己来难道就是想表示一下感激?
两杯白酒下肚,莫一凡觉得自己的脸颊如同火烧一般开始发热了,他微微低着头,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声音低沉:“你的药很管用。”
“哦?”莫一凡的话引起了岑雪落的兴致,一直都只是实践,她目前配制的药剂最多就是给路边受伤的野猫、邻居家养的小狗做过实验,活人实验还没机会实行,当时救莫一凡也不过就把他当做一只小白鼠而已,“怎么个管用法?”
“那天,我伤的很重,头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但喝了药后,很快就凝结了,你看,第二天居然连个疤都没留下,而且身上的淤青也全部消除了。”莫一凡指着自己的额头曾经受伤的位置,那里一片光滑,不见任何痕迹。
莫一凡深深的望着岑雪落:“我想问你,你是不是学过医术?”
莫一凡的眼睛很亮,泛着一种叫做希翼的光芒,让岑雪落心中一动,垂下眼帘,淡淡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一旁张叔听到莫一凡和岑雪落的对话倒是很感兴趣,插嘴道:“小姑娘你还懂医术?可是家里有当医生的?或者长辈们谁是老中医?一凡他弟弟卧病在床都快两年了,怎么都治不好,要是你能帮忙,可算解救了他了。”
张叔年过半百,人很是慈祥,就是说话有些絮叨,啰啰嗦嗦的把莫一凡的家事和为什么变成这样都讲了一遍。
听了半天,岑雪落总算听懂了,原来莫一凡的初中也是在M市数一数二的中学念的,而且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后来初三的时候,父母和弟弟在最后一天上午送他中考时出了车祸,父母当场身亡,而弟弟脊椎骨受损,正是年少好时光却瘫痪在床,莫一凡中考最后一门课旷考,勉强过了高中分数线,才去了十中。
张叔讲述的时候,莫一凡一直沉默不语,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转眼一瓶白酒就见了底,可是桌上的两碟炒菜却还没怎么动,在张叔提及那场车祸时,岑雪落清楚的看到莫一凡深邃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自己最擅长的是制作药剂,对于医治病人尤其是骨伤并不擅长,岑雪落沉吟着,觉得莫一凡弟弟的病是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正想拒绝,莫一凡却突然抬头,脸微微发红,眼睛却异常明亮:“我想请你帮我看看我弟弟,最近他身体越来越差,我怕……”
这个刚强坚毅的男孩声音哽咽了,眼眶一热,昂起头脸偏向一边:“请你,请你再帮我一次!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
岑雪落知道莫一凡要说什么,出声打断道:“我只能试一试,骨伤和神经不是我所擅长的,我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