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一旁看热闹的梅傲霜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官差要是不提这桩还好,此话一出,那个绯衣少年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见绯衣少年一脸铁青,那官差还以为自己将人唬住了,更是嚣张地说道:“哼,你手里拿着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昨天在文府盗来的脏物,还不快打开!”
说完,那官差雄赳赳地上前,试图夺下琴盒,哪知他的手还没够着,一阵劲风袭来。
顿时,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官差已摔在甲板上,口吐鲜血,痛苦地呻吟着。
“林捕头……”
下属的小卒连忙上前,将人扶起,虽然这一众官差有十余人之多,却无人敢再向前,因为他们根本没看清楚绯衣少年是如何出招的。
“你……你竟然敢殴打官差,真……真是不知死活。”那林捕头按着胸口说道。
梅傲霜心中不由冷笑,这捕头才是真正知死活,平日里仗着官差的身份,也不知欺压了多少百姓,方才若不是那绯衣少年脚下留情,只怕他早就去见阎王老爷了。
“发生什么事了,哪里来的刁民胆敢与朝廷作对。”
此时,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昂首挺胸地走上船来,身后又跟了一大群官差。
那人一眼就盯上了那个绯衣公子,也不分原由,喝道,“来人!把这一干人等统统给我抓起来,带回衙门再说。”
看来,这文府面子倒是挺大的,就连当地的知府也亲自出马,上船来抓人。
绯衣少年漾起唇角,冷笑道:“你就是这里的知府?”
那知府起初只觉得这少年容貌俊美,又身着绯衣,正是文府要求抓回去的人,可听那少年刚才的言语,他才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那绯衣少年分明一身气度,也不知是何身份。
此时,林捕头连忙说道:“大人,正是这个贼人出手伤人。”
镇江知府原本正在心里衡量利弊,在听到林捕头的话后,顿时下了决定,管这少年是什么身份,就是再尊贵也比不过当朝国丈吧。
正当他抬手下令抓人扣船时,那绯衣少年忽然抛来一物,镇江知府还以为是什么暗器,僵直地接到手中。
一看之下,竟脸色大变。
梅傲霜定晴望去,只见镇江知府手中握着的,是一块精美的白玉牌,上头还雕刻着一些图案,虽然她离的远看得并不真切,不过却可以推断出,镇江知府肯定是依据那个玉牌得知了,这个绯衣少年绝非是那种任他揉圆搓扁的人物。
待镇江知府看清上面的图案后,连忙颤抖着双手将玉牌递给绯衣公子,并说道:“不知使节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使节大人见谅,见谅……”
绯衣公子只是冷哼一声,收回了玉牌,却也不搭理那个鞠躬哈腰的镇江知府。
殊不知,那镇江知府早已冷汗淋漓,心中暗骂:那歹命的文府公子惹谁不好,竟然惹到了北渊国的来使。
离的比较近的袁问卿和君无忧,倒是看清了那个白玉牌上头的龙纹,早在昨晚认出绯衣公子的血玉弦琴后,君无忧便已知这位“亦公子”的来历,因为只有北渊皇族之人才能够继承这把“血玉弦琴”。
不过,君无忧也没料到,绯衣少年还是代表北渊国的使节,因为那个白玉牌正是他国来使所持的凭证——符信。
而且,还是皇家来使才能拥有的白玉龙纹符!
虽说在四国中,北渊国的国土最小,可北渊国与东临国一向交好,区区一个镇江知府又怎敢对代表北渊国主来访的使节无礼呢,那可是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关系的,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呀。
“既然知道自己失礼了,还不快点从我眼前消失。”绯衣少年冷冷道,那个镇江知府实在是太碍眼了。
身着绯衣,又同时拥有血玉弦琴和白玉龙纹符的人,君无忧此时已经断定,这个所谓的“亦公子”,正是北渊国的二皇子北辰奕。
北辰奕的话说的毫不客气,但镇江知府也只得唯唯诺诺地“称是”,在前一刻,他可是将北渊国使节诬蔑为采花大盗,还大言大惭地要将人缉拿回府,可是……文府那边又要怎么交代,真是左右为难呀!
那老奸巨滑的镇江知府心念一转,事到如今也只能随便捉一个倒霉蛋了,于是说道: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只是昨晚镇江城中出了命案,下官接到消息称人犯躲到了这艘船中,这才带人前来缉拿要犯,这也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呀。”
这一番说辞,倒也合情合理,从北辰奕的眉宇间,可看出一丝不悦,可是作为他国使节,他的确没有干涉当地官员履行职责的权利。
北辰奕拂袖道:“袁坊主,你怎么看?”
闻言,袁问卿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德馨乐坊所邀的客人,都是清白人士,绝不窝藏罪犯,知府大人尽管搜便是。”
“还不快点给我搜,盘问一下有没有可疑人员,手脚给我麻利些。”镇江知府吩咐道。
见一个官差走上前来,梅傲霜不由地美目半眯,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好一个镇江知府!因为捉不到文府要的人,所以打算随便找一个替罪羔羊吗?若是要查实身份证明,她可出示不了,而这种情况,也是她所料未及的!
就在梅傲霜想着,该如何应对之时,只听见一旁君无忧说道:“知府大人大概有所不知,我们这趟船上的客人都是在三皇子邀请的名单中的,承蒙三皇子厚爱,让德馨乐坊邀请本国名家到三皇子府祝寿,这里有封信函,还请知府大人过目。”
说着,君无忧将手中的信函递了过去。
呵呵……原来如此!梅傲霜顿时唇角微勾,敢情袁叔和君无忧这两师徒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这出戏演得还真是妙呀!
乍听到三皇子的名号,镇江知府就吓了一跳,他只当德馨名头再响,也不过是个跑江湖的乐坊罢了,没想这一趟竟是受了三皇子的委托,哪怕三皇子再不得君心,可那也是当朝的皇子呀!
镇江知府双手抖擞着打开信函,果见上头盖有三皇子府的印鉴,当下欲哭无泪,连忙下令收兵,说道:“既然是三皇子请的人,自然是没有问题,下官还要去别处搜查,这就不耽搁贵坊的时间了。”
话音刚落,知府大人便灰溜溜地下了船,一群官差自然紧随其后,哪里还有上船时威风凛凛的模样。
闹剧已落幕,北辰奕转身离去,只见一个清秀少年倚着船栏,唇角轻扬,眉目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