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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宋太宗议征北番柴太郡奏保杨业

却说杨延德冲出重围,后面喊声不绝,回望番兵,乘虚赶来。

延德转过林边,自思:“当日在五台山,智聪禅师独遗小匣与我,吩咐遇难则开。今日正是危难之际何不打开视之?”即由怀中取出打开一看,乃剃刀一把,度牒半纸,延德会其意。遂将阔斧去柄,纳于怀中,卸下战袍、头盔,挂于树上,截短头发,轻身走往五台山去了。

却说番军东冲西击,杀至黄昏,始知宋君从东门而去,已离二百里路程矣。韩延寿等懊悔不及,乃收军还幽州,奏知萧后:

“宋帝用诈降之计,遁出东门,只杀宋将三员,生擒一将,我军大获全胜而回。”萧后大喜曰:“既胜得杨家将帅,宋人已自丧胆矣,再议征取未迟。”因令解过捉将问曰:“汝系宋朝主将,现居何职?”

延朗挺身不屈,厉声应曰:“误遭汝所擒,今日惟有一死,何必多问?”萧后怒曰:“希罕杀汝一人耶?”令军校押出斩之。延朗全无惧色,顾曰:“大丈夫谁怕死?要杀便杀,何须发怒?”言罢慨然就诛。

萧后见其言语激厉,人物丰雅,心中甚是不忍,谓萧天佐曰:

“吾欲饶此人,将琼娥公主招为驸马,卿意以为何如?”天佐曰:

“招降乃盛德之事,有何不可?”后曰:“只恐其不从耳。”天佐曰:

“若以诚意待之,无有不允。”后乃令天佐谕旨。天佐传旨,告知延朗。延朗沉思半晌,自忖道:“吾本被俘,纵就死,亦无益于事。

不如应承之,留在他国,找机会,徐图报仇,岂不是更好?”乃曰:

“既娘娘赦我不死,幸矣!何敢当匹配哉?”天佐曰:“吾主见公一表人材,故有此意,何故辞焉?”直以延朗肯允奏知。后遂令解其缚,问取姓名。延朗暗忖:“杨氏乃辽人所忌。”即隐名冒奏曰:

“臣姓木,名易,现居代州教练使之职。”后大喜,令择吉日,备衣冠,让琼娥往与木易成亲。

却说太宗既回汴京,文武朝贺毕。太宗宣杨业于便殿,慰劳之曰:“朕脱此难,皆卿父子之功也。然不知渊平等消息如何?”业奏曰:“臣长子性刚不屈,必遭其擒。”言未毕,近臣奏入:“渊平因射番帅天庆王,全军皆没。”太宗闻奏,惊叹曰:“使良将陷于死地,寡人之过也!”因而下泪。杨业曰:“臣曾有誓:当以死报陛下。今数子虽丧于兵革,皆天命也,陛下不必深忧。”太宗抚谕再三,乃遣杨业退出。

次日设朝,与文武议报杨业父子之功。潘仁美奏曰:“边境多事,杨业父子忠勤之将,陛下宜授帅臣之任,以显其才。”太宗允奏,即封业为雄州防御使。业将辞行,帝出殿面谕之曰:“卿此行,但为朕专备边事。有召则至,无旨不宜轻离。”业顿首受命而出。

到无佞府,吩咐八娘、九妹,好生看待令婆,自与六郎、七郎,父子三人,前赴雄州。

话分两头。却说耶律休哥等,听知宋兵大败于邠阳,屡遣人奏知萧后,宜乘时进兵,以图中原。萧后因与群臣商议征伐之策。

右相萧挞懒奏曰:“臣虽不才,愿率兵进取。”萧后曰:“卿此去,先征讨取金明池、饮马井、中原旬三处,与我屯军。若成暂且回兵,不成则举兵有理矣。”挞懒领旨,即日与大将韩延寿、耶律斜轸领兵二万,从瓜州南下,但见:旌旗闪闪乾坤暗,戈戟层层白日昏。人马到胡燕原下寨。

消息传入汴京,侍臣奏知,太宗怒曰:“辽兵屡次犯边,朕当御驾亲征,以雪邠阳之耻。”寇准奏曰:“陛下车驾才回,岂宜辄出?只须遣将御之,足退其众也。”太宗曰:“谁可代朕行者?”准曰:“太师潘仁美,熟知边情,可当此任。”太宗允奏,即下旨,授仁美为招讨使之职,领兵前御番兵。仁美得旨,回至府中不悦。其子潘章问曰:“大人今日何故不悦?”仁美曰:“主上有防御番兵之命,圣旨又不敢辞。即去亦无妨,只是没有先锋,因此迟疑不决。”

章曰:“先锋在眼前,大人何不举之?”仁美曰:“汝道是谁?”章曰:“雄州杨业父子,可充先锋。”仁美悦曰:“汝若不言,我几乎忘矣。”次日清早,仁美入朝,启奏太宗曰:“此行缺少先锋,必须召回雄州杨业父子,则可破番兵矣。”太宗允奏,因遣使臣,径诣雄州,来见杨业,宣读诏曰:

朕以国运艰难,乃忠臣义士,立功之秋。近日边报:

北番大举入寇,军民惊扰。诏命潘仁美为行营招讨使防御之。惟尔杨业,辽人所仰,是宜充行。朕命到日,作急赴阙,计议征进,不得稽延从事。故兹诏示。

杨业得旨,即日率兵起程,入汴京朝见太宗。太宗赐赉甚厚,乃封为行营都统先锋之职。

业受命而出,回府中见令婆,正值令婆与太郡柴夫人在堂中闲遣,令公相见毕。令婆曰:“老将军因何回朝?”业曰:“北番犯边,主上有诏来取,任老将为先锋之职,克日征进。特来见夫人一面。”令婆曰:“谁为主帅?”令公曰:“潘仁美也。”令婆愀然不悦曰:“此人昔日在河东,被公羞辱,常欲加害于公父子,幸主上神明,彼不能施其谋耳。今号令在其掌握,况长子等五人,已各凋零,只有公父子三人在。此去难保无相害之意,令公何不察焉?”

业曰:“此事吾所素知,然主上之命,岂敢有违?”太郡曰:“媳明日亲为俱奏,求一朝臣保令公而行,彼则不敢生谋矣。”令婆曰:

“我与太郡同往。”令公大悦,因俱酒食相叙。

次日,杨令婆与太郡夫人赴朝。近臣先为奏知,太宗降阶迎接。何以君王如此尊敬令婆?因她手上拿着一根龙头拐杖,上挂一小牌,御书八个字:“虽无銮驾,如朕亲行。”是太祖皇帝遗敕所赐,以此敬重之也。太宗接上殿前,命侍官赐二人绣椅坐定,问曰:“朕未有命,令婆与郡夫人趋朝,欲建何议?”太郡先起奏曰:

“闻陛下命公防御番兵。主帅潘仁美,素与杨令公不睦,此行恐非其利。须念其父子忠勤于国,陛下当善待之。”太宗曰:“此王事耳,他人则不可行,太郡有何良策?”太郡曰:“陛下若必欲其行,须于廷臣中,举有名望者保之同往,则无虑矣。”太宗曰:“此议甚高。”遂下诏,令文武举择谁可保杨业出征者。

诏命才下,八王进曰:“臣举一人,可保同往。”帝问是谁。八王曰:“行营都总管呼延赞,此人忠义一心,可为保官。”帝大悦曰:“卿此举甚称其职。”即日下命,着呼延赞保杨业一同出师。令婆与太郡辞帝而出。是日朝罢,杨业闻赞为保官,不胜之喜,复往雄州,调发所部军马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