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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三既济卦 离下坎上——居安当思危

[卦辞阐幽]

既济:亨。小利贞。初吉终乱。

彖曰:既济亨,小者亨也。利贞。刚柔正而位当也。初吉,柔得中也;终止则乱,其道穷也。

象曰:水在火上,既济。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本卦中的阳爻都在奇数位,阴爻都在偶数位,是六十四卦中惟一六爻皆正的卦象,因而象征成功,故名为“既济”。然而,阳、阴爻各安其位,又背离变化法则,走向了保守与衰败。又:上卦“坎”是水,下卦“离”是火,水在火上,象征烹饪,成功之后的享受;但是,水克火,水倘若倾倒,火就会熄灭,就会享受不成。既:已经。济:渡,成。

水在火上可以煮成食物,象征事已成,这是水火相济发挥功用的一面;但是水火还有相灭的一面,水决则火灭,火炎则水涸。君子观此卦,意识到既济中隐伏着矛盾,要采取措施预防既济转向未济,所以要在无患之时“思患”,预为防备,以保其“初吉”之亨而去其“终乱”之忧。

[爻辞解意]

初九:显曳其轮,濡其尾,无咎。

象曰:曳其轮,义无咎也。

“曳”,即牵拉。“濡”,浸湿。

“初九”阳爻,是这一卦的开始,意味着成功的开始。“初九”虽然驾着大车,已经过河,到了彼岸,但车轮迂陷在水泥里,仍然需要加一把劲儿。象征着“初九”须经历了艰难和危险,才能到达彼岸。“象传”说“义无咎也”,是说“初九”的成功,也是理所应当的。

为一爻是说,成功来之不易,应当保持谨慎,事先防止一切可能的不良后果。

六二:妇丧其艹弗,勿逐,七日得。

象曰:七日得,以中道也。

艹弗,头巾。

“六二”阴爻柔位,处于下卦的中位,在此以妇人做比喻,本想出门前行,但头巾丢失,不利于成行。由于“六二”,正是处于成功的开始,最好是坐享其成就可以了,不宜于有别的作为,因为此时,正是阴阳相和的局面,象征着天下平安无事,至于丢失的头巾,不必去积极寻找,七日之后就会有人送来。“象传”说以中道也,就是说“仁”得中,因此得以中正之道行事。

这一爻是说,成功之后,应当安守其位,保持相对稳定。告诫行动会破坏稳定。

九三: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

象曰:三年克之,惫也。

高宗:即是武丁,殷商的中兴令主。鬼方:殷商时北方异族。

“九三”阳刚得正,但不在中位,虽然在“既济”卦中,但成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同殷高宗讨伐北方的鬼方,却经过了三年之久,才将鬼方征服。胜利之后,就该休养生息,不该再有起兵作战计划,因此不可任用小人,以免兴风作浪,扰乱民生。“象传”说:一场战争,苦战了三年才结束,已把军民都弄得精疲力尽了。

这一爻强调,绝不可让小人得势,否则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平息这种祸患。

六四:纟需有衣终日戒。

象曰:终日戒,有所疑也。

纟需:寒衣。坏絮。

“六四”柔顺居正位,能够谨慎小心,凡事有所防患。如此一来,灾难发生的机会就很少了。即使发生了,也因为有所准备而不致手忙脚乱,乱了方寸的。“象传”说:每日戒慎小心,是因为有所疑惧,忧心着灾祸将要来临,所以终日防备,以保安全。

九五: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礻龠祭,实受其福。

象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时也。实受其福,吉大来也。

礻龠:在商朝时是春祭,在周朝时是夏祭。

“九五”刚健中正居于君位,在这相济成功的卦中,正值太平之日,这时已趋于极盛时代,正走向没落的道路,这时也易于步上骄逸奢侈的恶习上,所以当时时检讨自己,提醒自己不可太骄纵,不可太浪费。所以在祭祀之时,与其杀牛、供牺牲,弄得太过铺张,还不如像西邻的祭祀那样简约。凡祭祀不在祭品丰盛不丰盛,而在于祭祀的时辰和内心的恭敬与否,所以西邻的称时及虔敬才能得到实质上的福祉。

“象传”说:在这承平之时,惟恐极盛而趋于衰败,是应该祭祀以求永保昌隆之时,而西邻虔诚简约的祭祀,倒要胜过东邻铺张的举动,所以守成不易,惟有继续努力,不贪求安逸享乐,才会大吉大利,要不然衰败的危机就即将临头了。

这一爻强调,骄奢自满足以害事,简节诚信方能保终生。

上六:濡其首,厉。

象曰:濡其首,何可久也?

“上六”在最上位,相当狐狸的头。这一卦“坎”是水,“上六”在水的最上方,是头浸到水的形象。“上六”阴弱,冒险渡河,就像狐狸渡河,头浸到水,当然凶多吉少。所以“象传”说,这样怎么能长久呢?

这一爻,说明不可被成功冲昏了头,盲目冲进,招致危险。

[既济卦点悟]创业不易,守业更难

本卦阐释了在事业成功之后应该怎样防微杜渐、保持久盛不衰的原则。成功,给人带来欢乐,然而物极则反的自然法则又令人不安。创业不易,守成更难。因此,成功之后更须多思慎行,切忌持胜躁动,得而复失。

应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时时戒惧,发现漏洞、弊病及时弥补,不能姑息养奸任其发展;时时警惕因为安乐而滋生的骄奢之心,切莫以为天下已经在握而掉以轻心,要始终保持乾乾夕惕的心态,诚敬待人,不可一味沉溺在成功的欢乐中,而不知没顶之灾的将至。

[既济卦例解]吴王亡国的历史教训

盛极必衰,为必然现象。惟有坚守正道,继续不断向前,始能减缓减少由盈而亏所造成的损害,应当思患而防止于未然,不可被表面的盛大迷惑,必须时刻提高警觉,戒慎恐惧,防微杜渐。否则就会造成不可挽救的严重后果。吴王夫差先灭掉越国,后又为越国所灭的故事就充分说明了“既济”卦所蕴涵的这些道理。

周敬王二十六年(公元前494年),吴王夫差任命伍子胥为大将,伯嚭为副将,带领军队进攻越国。越国大败,越王勾践采纳大夫文种的建议,选了8名美女,20双白璧,千镒黄金,由文种连夜去找吴太宰伯嚭,欲跟吴王讲和。

伯嚭是个贪财好色的小人,善于奉承拍马,他见了美女、宝玉、黄金,欢喜异常,他一口答应,求和之事包在他身上。结果,夫差不仅未杀勾践,三年后又放他回归故国,使其得以积蓄力量,伺机复仇。

而夫差对勾践的野心毫无察觉。吴王夫差伐齐得胜,勾践也亲自赶来祝贺。夫差十分高兴,设宴招待勾践,当面宣布再给勾践一部分封地作为赏赐。伍子胥见这情景,又出来反对一通。夫差恼羞成怒,说:“你这老贼专权擅威,念你是先王有功之臣,不忍杀你,你可自谋出路去吧!”

伍子胥匆匆走了。这时伯嚭又进谗言说:“听说伍子胥将儿子托给齐国大臣鲍氏,有叛吴之心,大王可以查问。”吴王怒气未息,听伯嚭这么说,马上派人赐给伍子胥一把宝剑,让他自杀。伍子胥接过宝剑,长叹一声,对家人说:“我死后你们将我的眼珠放在东门上,我要看着越军开进来!”

果如伍子胥所料,公元前478年,越王勾践再次发兵攻打吴国。吴国连打了几个败仗。伯嚭抵挡不住,投降了越国。吴王夫差被逼得走投无路,这时候才后悔当初不听伍子胥的忠告,羞愧难言,自杀了。他临死之前吩咐说:“我死后,你们一定要用布把我的脸遮住,我实在没脸面去见伍子胥啊!”

夫差的亡国,可以说完全是咎由自取。他在暂时的“既济”之后,不但志得意满,不注重自身的休养与继续努力,连对死对头也掉以轻心,骄奢大意,结果,由“既济”陷入了深渊,以致追悔莫及。这种教训,不能不让人叹惋与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