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之秋的落叶,渲染出一派凄幽的气氛!落叶染作金黄色,或者像是一枚枚闪着光色的金币罢。最初坠落的,也许只是那么一片两片,像一只两只断魂的金蝴蝶。但接着,便有哗哗的金黄的阵雨了。接着,便在树下铺出一片金黄的地毯。而在这地毯之上,铁铸也似的,竖着光秃秃的疏落的树干和枝桠,直刺着高远的蓝天和淡云。
银杏树下轮椅上的少年,微闭着双眼,静静的坐在那里,任由微风渐起,落叶片片坠地或是随风翻飞。
院子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来人走向树下的少年,树下只有少年一个人,但是却多了一把椅子,似乎是提前为来人准备的,来人很随意的的在椅子上坐下了。
“你,比我预料中来的还要早”。少年轻轻道,彷如自语。只是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似乎是害怕这并不强烈的光线刺到自己的眼睛。
“你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安静,不,应该说还要安逸”,中年人并没有客气,椅子的边上有一个方形的石桌,桌子上有三杯茶,茶,都是盖好的,中年人拿起一杯茶,轻轻的缀了一小口,眼中神色一亮。
“茶,只有一杯,喝太快了可就没了”,少年淡淡的道。
“不一定,那两杯茶的主人可来可不来,我来了他们就不用了来了”,中年人也想学着轮椅上的少年那样靠着晒太阳,可惜,他的椅子靠背很短,他看向少年,少年的嘴角有一丝翘起的弧度,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想。于是,他转身去少年家里拿长椅子去了。
长靠背的椅子有没有?有,但是上面放着一张小纸条,中年人拿起来:“要拿椅子,就要给韩熙哥哥最最最喜欢的小恩珠一个礼物”,字迹很稚嫩,也很工整秀气,中年人愕然,心道,果然是兄妹。他在椅子边上放下一个水晶吊坠,然后拿着椅子出去了。
少年似乎睡着了,居然在银杏树下将轮椅的斜度调的更平了一些,中年人也学着少年斜着躺起。
“条件”,似乎不是少年说的,因为他根本没看。
“你想要什么条件?”,中年发现自己怎么也学不来少年的那股子安逸劲,便放弃了。
“我的条件可不是很高”,少年似乎早就预料到中年这么问。
“我知道你的条件不高,所以才问你你要什么条件”。仿佛是彩排过的台词,从两个人嘴里说出来都是不咸不淡的。
“帮我照顾一些人”,少年道。
额,中年人沉默了,他看着依旧没睁开眼的少年,似乎很想拿一个榔头敲开少年的头看看他的脑子是什么做。他和少年前两次交易,都是找人,一个没找到,一个还在巴黎,现在又是关于人的。
终于,他开口道:“你的条件是不高,甚至是很低,但是一个比一个麻烦”。
少年的笑意更浓了,他睁开眼睛看着中年男人:“如果你不愿意,相比很多人会赖和我做这笔交易”。
“你这个奸商”,中年人恨恨的道,不过眼睛里却闪烁着笑意。
“难得啊,在首尔能被你称为奸商恐怕只是一种荣誉”,少年不以为意。
“我从来不怕和人做生意”,中年人很自信的道。
“那我呢?”,少年眼睛又快要合上了,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温暖的阳光了。
“你不是人”。
“额”,少年睁开眼睛,惊愕的看着中年人,可是现在中年人觉得摆了少年一道,他现在很高兴,还故意的看向别的地方。
中年人的手机铃声响起了,他又按掉了,有些无奈的道:“其实我很羡慕你”。
“羡慕你的千千万,羡慕我的才一个”。少年将一枚无意落在自己脸上的落叶拿起,看着叶子上已经枯萎而凸显出来的纹路,淡淡的道:“你生活的光环不也同样丰富多彩吗?人生的长河又何尝不是一条斑斓闪烁的彩带”。
“你说的很有道理”,中年无奈的将杯子里的最后一杯山茶饮尽,放下杯子。“如果你早生四十年,是不是现在的首尔就没我了?”。
“应该不会的”,少年道:“其实,我只是想活的不再那么累”。
“人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中年人很赞同这句话。比如,他的手机又响了。
“能和我说说静恩的事吗?”,少年看着中年人拿起第二杯茶水,道。
茶杯是空的,中年人看着空空的茶杯,愕然的看向少年。
“不要看我,如果杯子是空的,那就是恩珠那丫头喝了,对了,第三杯也不用看了,肯定是空的”。
中年人拿起第三杯,果然是空的,于是又无奈的放回去了。
“静恩是个很好的孩子”,中年人谈到了那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她和秀妍那孩子一样,非常的聪明,也非常的优秀”。
“她和你一样,是个孤儿,只是她小时候被人领养了,她有一个养父一个养母两个哥哥,其中有一个出生就是先天手残,她的养父养母对她并不好,小时候之所以把她领回家就是他的养父养母为了给她那个哥哥做媳妇的,没有让她上学,她就自己在哥哥那里的课本上学,后来被我们公司的外景摄影组意外的碰到,发现静恩唱歌很好听,于是便和她的养父养母商议,带到公司来训练,生活费学费都由公司先垫付”。
少年听的很认真,中年人也讲的很认真。
“她进公司后,便以优越的成绩取得了公司的信任,本来去年公司是安排她去日本练习今年出道的,但是意外发生了,公司安排的体检医生检测出她患有一种古怪的疾病,她的身体都很年轻,但是她的心脏却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一样衰老……”。
“什么?”,少年忽然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只要心情过于兴奋或者过于哀伤,她的内脏便会大出血”。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缓缓看着少年:“她和你一样”。
“她的时间还有多久?”
“她比你严重的多,只有。。。”,李秀满轻轻道。
“难道你们不帮她隐瞒吗?”韩熙有些愤怒的道。“这么短?这么短时间能干嘛?你告诉我能干嘛?”
“本来公司是帮她隐瞒的,没有让她去日本,但是静恩那个丫头一直想出道,于是自己就跑去问医生,因为事先公司打过招呼,医生便瞒着没有告诉她,医院的医生希望她接受治疗,成秀带她去医院也只是告诉静恩那只是正常检查,前几天一个医生说漏了嘴,所以”。中年人看着少年愤怒的表情,脸色似乎更苦涩了。
韩熙沉默了,他抬起头看着天空,天,似乎没有刚才那么蓝了。中年人站起身,他该走了,他的手机响了五次,他按掉了五次,第六次的时候,他走出了院子,走出院子的那一刻,原本属于的他的气势又回来了,那种在院子里学少年靠躺的慵懒气息也终于消失了,属于他的,便只有一种独一无二的霸者气势。
那,才是他李秀满。
一阵大风吹起,满树金黄的银杏叶子,飘落而下,地上那铺满的的金黄色的银杏叶子,也随风而起,轮椅上的少年,依旧坐在那里任由风吹叶落,留下的,只有一声低低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