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天气炎热,不如随小奴前去暂歇半个时辰。然后再来此处不迟。”
就在刘天兴致勃勃的观看着高顺如何练兵的时候,高进颇为贴心的凑上前来,压低声音劝说着。这也难怪。这个时候正值七月酷暑,而且还是已经接近正午时分。天上的日头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个火球悬挂在天上。远远望去,黄土地仿佛正在熊熊燃烧似的,空气都产生了扭曲。
“休要多言。高将军与众壮士皆不畏酷暑,朕又有何惧?”
刘天不假思索的拒绝了高进的建议,只是兴致勃勃的观看着高顺操练兵卒。一旁的吕布本有心劝说,但是看到刘天正在兴头,当下便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静静的站在刘天身后,耐心等待高顺操练完毕。
“嘿嘿,钱财女色都用不上。那么稍稍展现一下我的态度,相信一定能有点用。说不定这一趟下来,高顺就高高兴兴的顺从我了。啊……老天爷,你怎么让我这么聪明呢?”
刘天眼睛直直盯着操练中的高顺,心里却异常臭屁的自我吹嘘起来。刚才他察觉到高进听到自己那一番劝说,神情有些变化。于是他便迫不及待的实验起来。
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物。
这一点,刘天坚信不疑。他相信只要是人,都会有软肋。就像吕布贪恋权力。高顺也是人,自然也会有软肋。至于这个方法行不行得通,他倒是没放在心上。最多到时候再想另外一个法子就是了。
这时,高进,张瑜两人见刘天坚持站在烈日底下等着高顺。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一块去了。见刘天专心致志的观看着兵卒操练,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旋即悄悄的退出了校场,赶往辕门去了。
高进,张瑜两人刚离开不久,校场上发生的变化顿时令刘天倍感惊奇起来。他也不回头,只是指着校场上正在两两相对而立的赤膊大汉,惊讶的问道。
“奉先可知高将军打算做何事?”
“回陛下,此乃高顺每日操练必做之事。兵卒两两赤手相搏。败者饭食减半。一连五次皆败,便需于每日操练结束之后再行操练两个时辰。末将也曾见过数次。若非见此人如此练兵,末将亦不会将此队兵马交由他来操练。”
吕布也不做隐瞒,如实的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听到高顺还玩这么一套优胜劣汰的把戏,刘天的好奇心顿时再次提上了一个高度。
这时,校场上开始喧闹起来。每个人都怒目相视自己的对手,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战友,而是杀父仇人似的。每一拳,每一脚,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当真是拳拳到肉。一时间,校场内除了不时响起的怒喝声,甚至还能清晰的听到拳头重重砸在身体上所发出的沉闷响声。顿时,校场上这些激烈的搏斗惊得刘天心惊胆颤,甚至还起了回避的念头。
“坚持,我要坚持。人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看下去,继续看下去。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不学得狠一点,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那些野心勃勃的诸侯?不就是血嘛,又不是没见过。人我都杀过了,还怕看到有人受伤?”
刘天看着校场上拼死搏斗着的赤膊大汉们,一边强迫着自己看下去,一边在心里不住的自我催眠着自己。这时,校场上已经见红。不少人嘴角溢出了鲜血。红色的鲜血与已经混做一团,呈黑色的泥垢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恶心的眼色。
再过不久,校场上已经有人受伤倒地。但是尽管已经倒地,但是对手却依旧不肯放手,反而翻身骑上去,一拳又一拳砸下去。刘天看在眼里,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看来,校场上那些赤膊大汉哪里还像刚才那样,活脱脱一头被血腥迷住双眼的野兽。
看到这里,刘天忍不住了。他飞快转过视线,望向站在众人外围的高顺。只见高顺面无表情,仿佛校场上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这让刘天心里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我滴乖乖,这么残忍的练兵方法……这个高顺还真够残忍的。我想方设法收服他到底会不会是一件错事?”
就在刘天开始迟疑自己的打算之时,高进,张瑜两人跑进了校场。他们一人扛着一把大大的羽扇,一人则扛着一顶黄罗大伞。当两人看清楚校场上的景象,顿时吓得脚下一软,竟瘫倒在地上。
两人好不容易从黄土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沾染的黄土,飞一般的跑到面有戚戚的吕布身后。下一刻,高进抢在张瑜之前,语气发颤的低声问道。
“吕将军,为何只过这少许时辰,校场上竟生如此惨烈搏斗?”
吕布正打算开口解释,不料刘天的声音却突然的传了过来:“安静,不得打扰校场上诸位壮士。”
刘天这一开口,吕布等人立马识趣的安静下来。随后,高进,张瑜两人走到刘天身后,正打算给刘天遮阳扇凉。不料却又听到刘天一声闷喝。
“休来烦朕。”
顿时,刘天的反常令高进,张瑜两人惊呆了。他们哪里知道刘天现在正在强迫自己接受试炼。为的只是想让自己的心更狠一点。免得将来被那些野心勃勃的诸侯逼得无路可走。一时间,两人尴尬的扛着羽扇大伞面面相觑。
这时,校场上大部分人已经分出了胜负。获胜的人浑然不理会脸上,身上的疼痛,只顾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而失败的那些人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被揍得失去了意识。
又过了一会,除了刘天一行人以及高顺之外,校场上已经没有一个人站着。胜者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恢复着体力。而败者则不醒人事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尚有余力者搀扶伤者去一旁歇息。”
高顺见已经分出了胜负,当即一声大喝。大喝之下,大部分气喘吁吁的赤膊大汉立马翻身而起,一个扶一个,将那些不醒人事的战友搀扶起来。
刘天见状,心知自己又有表现亲民的机会了。当下,他一挽大袖,大步朝校场上走去。吕布等人见他这个举动,赶紧跟了上去。但是下一刻,他们就被刘天的举动给惊呆了。
只见刘天快步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败者身旁。他也不顾这条大汉身上肮脏不堪,径直抓起大汉的右手搭在自己身上。随即他用力一撑,硬是将这条高他差不多两个头的大汉给扶了起来。
“陛下……”
“陛下……”
不约而同的,高进,张瑜两人同时失口叫出声来。堂堂天子去扶一个粗鄙的大兵。这种事情他们别说见过,听都没有听说过。
两人的惊叫声惊动了校场上其他人。当众人看到刘天吃力的扶着一条大汉走向校场一角,全都惊呆了。刘天的身份,每个人在休息的时候都听到了。见当今天子做出如此令他们匪夷所思的举动,他们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而另一边的高顺也被刘天的举动惊呆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他想破头皮都想不到堂堂一个天子竟然会做出完全不合天子身份的事情。眼前的这一幕,他心底顿时涌出了一阵感动。
不过片刻之后,高顺回过神来。他见自己那些还有余力的手下全都傻傻站着原地不动,当即沉声大喝一声。
“为何呆立不动?还不速速将伤者扶到一旁!”
高顺这声大喝,顿时惊醒了校场上所有人。下一刻,每个还能站着的赤膊大汉奋起余力,扶着受伤的战友快步走向一旁。放下伤者后,他们又仿佛浑然感觉不到疲惫似的,再次回到校场,将余下的伤者扶到一旁。
这时,刘天气喘吁吁的将那个大汉扶到一旁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把剩下的伤者全都扶到了一旁。随后,一个人轻车熟路的飞快跑出校场。
“我滴妈呀。我真该好好锻炼锻炼了。才扶了一个人,竟然能喘成这样。万一将来要上阵对敌,那我岂不是连逃都逃不了?”
刘天沮丧的直了直腰,再一次懊悔自己的小身板不够结实。就在他打定主意回去以后要把锻炼放在第一位的时候,高顺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
“陛下仁慈,末将不胜惶恐。”
听着高顺一反常态的语气,刘天惊奇的转过身来。一转过身来,他却看到高顺和先前截然不同。不但没有继续板着个脸,反而显得有些拘谨。
“呃……没……没什么。”
刘天被高顺的举动给弄糊涂了,甚至都忘了该说些什么。好在这时吕布大步走上前来给他解了围。
“大胆高顺,竟让陛下行如此荒唐之举。”
“末将甘愿受罚!”
高顺听到吕布厉声喝斥,又看到刘天身上那身华贵的龙袍被鲜血和泥垢弄得肮脏不堪。他也不辩解,只是脱下身上甲胄及衣裳,转身赤膊跪倒在刘天面前。他这个举动顿时令刘天大惑不解。好在这时吕布再一次给他做出了解释。
“既如此,杖责四十,你可有怨言?”
“没有。”
“等等!”
刘天听到吕布,高顺两人简单明了的对话,赶紧一把拉住了吕布。随后,他在吕布暗含嫉妒的目光中,热情的将高顺扶了起来。
“高将军如此练兵,难怪能练就一支攻无不克的陷阵营。”
“陷阵营?”
这回不但高顺惊讶了,连吕布也同样惊讶了。看到两人惊讶的表情,刘天顿时意识到自己貌似又犯了错,把还没出现的名号给提前说出来了。好在他反应够快。短短片刻,他立即故作随意的笑道。
“有如此兵卒,真乃攻敌陷阵精锐。也罢,朕便赐名陷阵。从此,这支兵马便叫陷阵营。”
话音刚落,没等高顺,吕布回过神来,一声大笑突然从校场外传了过来。
“陷阵营,此名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