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浪子回头
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杀人，让唐唐对这个时代的血腥程度有了感性的认识。
太可怕了，活生生一个人就在眨眼之间变成了地上的一堆鲜肉快，下手太狠，速度太快，这可是砍人呐，怎么看起来比杀只鸡还容易？
场面太过血腥，唐唐连忙跳下金刚驴，平复一下心情。
“武氏传人太霸道了吧？好好一个人说砍就砍了，还有王法没有？”
“王法？武氏传人用得着遵循王法吗？他们手中可是有先帝御赐的三块免死金牌，除非是造反，否则几乎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破解第一道天题出了一个尚书，破解第二道天题却死了一个人，我看第三道题还有人敢不敢回答了？”
“怎么没有，没听到刚才好多人抢着回答吗？”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对武氏传人有褒有贬。唐唐肚子咕咕叫，只好再次拉着金刚驴，准备找找骡马市。
“这不是唐公子吗？”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可算找到你了，刚才我去了翠云楼，老鸨说你一早就走了，正准备去拜访宝将军，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了。”
唐唐回头，发现竟然是那个韩三。
韩三一如既往的肥硕，不过眼睛布满血丝，眼角挂着大大的眼袋，脸上更是充满倦色，显然是没休息好。
唐唐一拱手：“韩三少爷，你找我做什么。”
“报恩呐！”韩三热情的抓住唐唐的右手：“我韩三虽不是读书人，但礼义廉耻的道理还是懂得的。昨天承蒙唐公子高抬贵手，要不清苑韩家就不存在了。如此大恩大德形同再造，韩三岂有不报答的道理。”
韩三说的热情，但唐唐总觉得别扭，莫非他还不服气，想找找场子？
唐唐道：“不是已经两清了吗？”
“那是您大人大量，我可不能这么想。哎，都怪我胆子小，昨天吓得半死，回去后就不敢出门了，这不才缓过神，就出来找您了。”韩三不由分说，拉起唐唐就走：“前面不远就是我家的韩记酒楼，唐公子，你今天一定要赏脸，让我好好报答报答你。”
这是要请吃饭？唐唐摸摸自己已经贴了后背的肚皮，心中苦笑一声：“管他刀山火海，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韩记酒楼规模不小，有三层楼，韩三直接把唐唐领到三楼最好的房间去，吩咐小二立刻上一桌上等酒席，然后很抱歉的对唐唐说道：“唐公子，实在对不起，今天本店的绿叶席没有了，就先用这些对付对付吧。”
谢天谢地，终于不用吃菜叶子了。
唐唐拱手道：“韩三少爷客气了。”
很快，酒菜全部摆上桌子，居然是八碟八碗荤素各半。
唐唐心下欢喜，也不顾什么礼节，抄起筷子就奔一块水晶肘花伸过去。
没想到韩三很不识相，这时候竟然端起酒杯说道：“唐公子，这第一杯酒我敬你，为我昨天对你言语冒犯之处赔罪。”
胖嘟嘟的脸，笑眯眯的眼睛，目光充满真诚，令人无法拒绝。
唐唐无奈，只好放下筷子，端起酒杯道：“都过去了，还提它作甚？”
一杯酒下肚，唐唐胸口就火辣辣的，空腹喝酒就是不好啊。
唐唐连忙拿起筷子，又向那块水晶肘花伸过去。
“这第二杯酒嘛……韩三敬你大人大量，让我们韩家逃过一劫。”韩三又端起酒杯心有余悸的说道：“说实话，我现在想想都后怕。昨天晚上回去之后，我叫了三个账房先生一起算，结果……哎，不说了，不说了，我活该有这个教训，喝酒，喝酒，我干了。”
又一杯酒下肚，唐唐的肚子开始翻江倒海。
不行了，必须把那块水晶肘花吃到嘴里，否则就压不住了。
“这第三杯酒我还要敬你。”韩三端着酒杯，竟然直挺挺的冲唐唐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唐唐连忙起身搀扶。
“唐公子，你让我把话说完！”韩三神色庄重，执意要跪在地上：“这第三杯酒我要感谢你一语惊醒梦中人，让我韩三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
“这话从何说起？”唐唐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韩三道：“想我韩三，表面上看是韩家三少东，可事实上呢，我只是个庶出子，没机会继承家业。这一点从我记事的那天起就知道，因此我也习惯了，破罐子破摔了。十多年来，我就知道一味的吃喝玩乐，我觉得反正韩家家大业大，在我没分家之前，无论我怎么花钱，对于韩家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是经历了昨天那件事情，我才知道我错了。我要是再这样下去，韩家说不定真就败在我手里了。我这样自暴自弃，不仅是对韩家不负责任，也是对我不负责任。因此，我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
唐唐听得一愣一愣的，不可能吧，花花公子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炼成的，怎能靠自己三言两语就彻底转性了呢？
韩三眼含泪花：“因此我决定，我要拜唐公子为老师，请唐公子教我算学。”
看到韩三要磕头，唐唐连忙让开一边：“使不得，要学算学，你家的吴掌柜比我更合适。”
“他呀，他是我大哥的人，怎能用心教我？”韩三眼角闪过一丝阴霾，说道：“唐老师，你就收下我吧。”
唐唐再三推让，无奈韩三铁了心，跪在地上不住的叩头，最后竟然把唐唐逼到墙角去了。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水晶肘花越来越远，唐唐简直望眼欲穿了。
韩三大喜，又庄重的叩了三个响头：“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跪拜完毕，韩三欢天喜地的站起来，抄起酒瓶子就往唐唐的酒杯里面倒。
唐唐连忙用手捂住酒杯：“别总是喝酒啊，我从进来到现在连一口菜都没吃上呢？韩三，莫不是你想把我灌醉，省了你这一桌子好饭菜？”
“师父恕罪，弟子绝对没这个意思！”韩三不但吓得连扇自己嘴巴子，还殷勤的亲自给唐唐夹菜。
当那块在劫难逃的水晶肘花终于进入了唐唐的口腔，唐唐没来由的被一股幸福感激动地浑身颤抖起来，两天了，我终于能吃一顿饱饭了！
古代的礼节就是大，韩三虽然贵为韩家三少东，但在唐唐这个小师傅面前还是毕恭毕敬，一改往日花花公子的摸样，又是夹菜又是敬酒，很快就让唐唐觉得不好意思了。
平心而论，唐唐对韩三的看法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先不说他拜唐唐为老师的诚意有多少，光此刻这份殷勤劲，后世很多人就比不上他。后世那些富二代和官二代，有几个希望自己上进的，有几个甘愿对一个普通人低三下四的？
唐唐吃得差不多了，说道：“韩三，我给你出道题怎么样？”
“出题？”
“对呀，你不是让我教你算学吗，我的先摸摸你的底啊。”
韩三连忙正身肃立：“请师父赐教。”
“坐下，坐下，干嘛弄这么隆重？”唐唐笑着示意韩三坐下，拿起桌子上的酒壶说道：“这道题很简单，就以这个酒壶为题。假设这个酒壶能装二十杯酒，我喝酒，你倒酒。我一分钟……一柱香的时间能喝五杯酒，你一炷香的时间往里面倒十杯酒，你算一下，多长时间这个酒壶能装满？”
韩三挠挠头：“师父，这个酒壶不用装，现在就是满的。”
“我是说，假设这个酒壶是空的。”
“那我一眨眼就能倒满，哪用得了一炷香的时间啊。”
“假设，你懂不？我是说假设你一炷香的时间只能倒进去十杯酒。”
“这样啊。”韩三愁眉苦脸，掰着手指头算好半天说道：“师傅，这可是烈酒，普通人喝七八杯就醉了，你能喝那么多吗？要是你喝到一半不喝了，怎么算啊？”
“噗！”唐唐把刚吃进去的东西有吐了出来：“韩三啊韩三，亏你想得出来。算了，算了，我已经知道你的底细了，你顶多算小学三年级水平。”
“小学三年级，是三岁小孩子吗？”韩三不甘心：“怎么会呢，我算数可快了，比我大哥二哥都快，一百以内的加减我都不用掰手指头呢。”
晕，这么说，你连一年级都算不上，顶多是幼稚园的水平。
唐唐吃饱了，也喝得七八分醉，话也就多了起来，开始和韩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通过一番了解，唐唐发现这个韩三并非纨绔子弟，他之所以以前那样，就是因为他不是嫡长子，家族产业和他没多大关系，他破罐子破摔造成的。然而虽然破罐子破摔了，在韩三心目中却依然有一颗不服输的种子。平日里别看他只知道吃喝玩乐，其实也是有目的的。比如他刻意巴结常应宝和刘冲，目的还不是因为他俩将来要做官，先做做感情投资而已。
酒菜撤了，两人开始喝茶，韩三叹息一声道：“师傅，不瞒您说，我其实也想多点生意。可做什么好呢，在这屁大点的清苑县，无论饭庄，绸缎庄，茶庄，钱庄，当铺，都是我们老韩家最大，实在是无处下手啊！”
唐唐问：“清苑不行，为什么不去保定府，或者去北京也好，反正也不远。”
“我们生意人和你们读书人不一样，你们无论是赶考还是游学，都是离开家的好理由。而我们生意人家的孩子，讲究的是父母在不远游。”韩三越说越落寞：“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要是出去做生意，除非家父去世。”
居然还有这种讲究，唐唐更觉得古代的规矩不合理了：“除了你们韩家所涉及的这些产业，清苑县城难道真没别的生意可做了吗？”
“有，卖菜呗。”
“卖菜？”
“就是武氏庄园产的那些反季节蔬菜。”说到这里，韩三兴奋起来：“要说赚钱的卖卖，不要说清苑县，就是整个大明朝，都非反季节蔬菜莫属了。几十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打这些蔬菜的主意，可惜武氏传人把天种控制的死死地，竟然没有一粒流落民间的。师傅，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我们韩家每次买武氏蔬菜，都专门挑选那些发黄发蔫变老的，希望里面的种子长熟了。只可惜，银子花了一大车，一颗能发芽的种子都没碰到。”
“天种，这你也信？”唐唐哈哈大笑：“你们难道就没想过，世上根本就没有那种所谓的天种，武氏传人其实是用另外一种方法生产的武氏蔬菜？”
“不可能，没有天种，谁能在这冰天雪地中种出蔬菜来？”
“我能！”不就是塑料大棚吗，有多少技术含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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