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南平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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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杂录第三十三

昔史迁作列传,多道其轶事。班书志艺文,兼取乎杂家。盖稗官小说之流,莫不言之有物,故可录也。夫宇宙之大,瑰奇玮丽,无物不有。格物致知,学无穷尽。下及菜谱、瓶史、荔记、芋法,所谓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况夫逸行遗文,灵踪异迹,彪炳古今,脍炙人口。如谢皋羽之慷慨悲歌,陈友定之忠义愤发,足以廉顽立懦者乎。他如瑞竹骈生,鬱科名之兆;危楼独耸,彰节妇之诚。传诸故老,信而有徵。讵以其微,而忽诸?故并录之以终篇。

杂录

唐末,陈陶携妻子隐南昌之西山。严尚书宇,镇豫章,遣妓号莲花者,往侍,陶殊不顾,妓惭!赋诗曰:“莲花为号玉为腮,珍重尚书遣妾来。处士不生巫峡梦,虚劳神女下阳台。”陶答云:“近来诗思清于月,老大心情薄似云。己向升天得门户,锦衾深愧卓文君。”洪简录

处士陈陶者,有逸才。歌诗中似负神仙之术,或露王霸之说。虽文章之士,亦未足凭。而以诗见志,乃宣父之遗训也。其诗句云:“江河水深浅,不足掉鲸尾。”又云:“饮冰浪子瘦,思日鹧鸪寒。”又云:“中原不是无麟凤,自是皇家结网疏。”又云:“一鼎雌雄金液火,十年寒1暑鹿麑衣。寄与东流任斑2鬓,向隅终守铁梭飞。”诸如此例,不可殚记。著《癖书》十卷,闻其名,而未尝见之。北梦琐言

【校】1.寒:原本脱“寒”字,今据补。

2.斑:原本作“班”字,今据改。

陶,唐末自称布衣。开宝中,人或见之,或云已得仙矣。“蝉声将月短,草色与秋长。比屋歌黄竹,何人撼白杨。”右张为取作主客图。唐诗纪事

西山产灵药,陶与妻,日而饵之。而二子小字楂、梨,或问其优劣。答曰:“味虽不同,皆可於口。”陶有诗云:“磻溪老叟无人问,闲列楂梨教六韬。”盖指二子也。十国春秋

《南唐书陈陶传》,陶所遁西山,先产药物数十种,陶采而饵之。开宝中,尝见一叟,角发被褐,与一老媪,货药於市?获钱则市鲊对饮,旁若无人。既醉行舞而歌曰:“篮采禾,篮采禾,尘世纷纷事更多。争如卖药沽酒饮,归去深崖拍手歌。”或疑为陶夫妇云。按此即晚唐诗人陈陶赋“一将功成万骨枯”者,观本传,则知俗绘八仙中之篮采禾,岂人名哉。以禾为名,以篮为蓝,谬矣。因树屋书影

汉贾捐之议罢珠崖,疏云:“父战死於前,子斗伤於后。女子乘亭障,孤儿号於道。老女寡妇,饮泣巷哭。遥设虚祭,招魂乎万里之外。”《后汉南匈奴传》,唐李华《吊古战场文》,皆用其语。意总不若陈陶诗云:“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宫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一变妙真,脱胎换骨矣。丹铅录

陶少与水曹任畹相善,寓之诗云:“好向明时荐遗逸,莫教千古吊灵均。”又自咏云:“近来世上无徐庶,谁向桑麻识卧龙”。十国春秋

剑浦陈陶,唐末隐西山,步虚引云:“小隐山人十洲客,莓苔为衣双耳白。青编为成忽降书,暮雨虹霓一千尺。赤城门闭六丁直,晓日已烧东海色。朝天半夜闻玉鸡,星斗离离碍龙翼。”奇峭不减李贺。

陈陶咏竹诗,“青岚帚亚思君竹,绿润编多忆蔡邕。”陈将君祖竹赋。“青岚运帚,碧空扫烟。”蔡邕竹赞云:“绿润碧鲜,绀文紫钱。”丹铅录

扶桑山有玉鸡鸣,则金鸡鸣,而后石鸡鸣,天下鸡皆鸣。所谓天鸡也,李诗“半璧见海日,空中闻天鸡。”温庭筠诗“漏转霞高沧海低,玻璃枕上闻天鸡。”俱用天鸡耳。陈陶诗“朝天半夜闻玉鸡,星斗离离碍龙翼。”盖用玉鸡矣。诗人独无石鸡者,勿乃贵玉贱石欤。稗史汇编

俗传罗隐出语成谶,南平谓好豫吉事者为罗隐秀才。著有异迹。若罗裳山之画马石,深沪之石璧山书字,及建安书筒滩所载,予初尚未信其果此隐与否?及读杨文敏书筒滩记,稍信之。因阅黄滔赠隐诗:“三徵不起时贤议。九转终成道者言。”方知隐学道修真人也。闽书

翁承赞,唐末为谏议大夫,使福州,至剑浦,见旧识僧亚栖,赠诗云:“萧萧风雨建阳溪。溪畔维舟见亚栖。一轴新诗剑潭北,十年旧识1华山西。吟魂惜向江村老,空性原知世路迷。应笑2乘轺青琐3客,此时无暇听猿啼。”鉴戒录

【校】1.识:原本作“護”字,今据改。

2.笑:原本作“笈”字,今据改。

3.琐:原本作“锁”字,今据改。

唐僖宗西狩,盗遍寰区。固始人,吴卓令长汀。从子玲佩奉其父旷,与卓子融,来就卓。弟珣留家,闻汀州土人葛姓,据汀作乱,率固始僮仆故旧千馀人,入八闽救父兄之难。素与王潮审知善,请俱往,於是各统兵入闽。潮翼审知从福州,珣至汀,连发矢中葛克之人,称双箭大王。遂守汀,以俟唐。俄而朱梁革命,封审知闽王。珣以其地付审知,父子隐於延平。吴谱

宋,吴怡轩辅,自醴陵解秩南归,过洞庭湖,舟人告曰:“船轻不任风波,宜实以货。”怡轩曰:“士而为商,可乎?”乃置薪数百束。

宋,黄冕仲裳尝有魁天下志。元丰四年郡谯门柱,为迅雷所震。裳口占云:“风雷昨夜破枯株,借问天公有意无?莫是卧龙踪迹困,故教头角入亨衢。”次年对策第一。裳尝游桐庐,读书禅定院。又寓居阆仙洞十馀载,后自号紫玄1翁,旧时禅定院,有紫玄祠堂。阆仙洞,有紫玄庵,皆以祀之。尚友录

【校】1.玄:原本作“元”字,今据改。

闽县之东山,有榴花洞。唐永泰中,樵者蓝超遇白鹿逐之,度水入石门,始极逼窄,忽豁然有鸡犬人家,主翁语曰:吾1避秦人也,留卿可乎?超云:请归诀亲旧乃来。主翁与榴花一枝而出。抚而寻之,恍若梦中。黄裳诗,“一枝樵客梦,两腋石门风。”福州府志

【校】1.吾:原本作“吴”字,今据改。

或劝东山先生,吴季明熙解易,曰难解。曰及今可以致力,若后力衰却难。曰:“某尝观圣人言易,便觉措辞不得。只如乾坤两卦,圣人尝释其义於后,是则解易之法也。乾之初九,潜龙勿用。”释云:“阳在下也。”又曰:“龙德而隐者也。”又曰:“下也”。又曰:“阳气潜藏”。又曰:“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此一爻耳。”反覆推明,至五变其说,然后止。今之释者,其於他卦,能如是推明乎?若不能尔,则一爻之义,只可用之一事。易三百八十四爻,爻措一事,则是其用止於三百八十四而已。如易所该,其果极於此乎?若三百八十四不足以尽之,则一爻之用,不止於一事明矣。观圣人於系词,发明卦义,尚多其说,果如今之解易者乎?尝谓说易,须仿佛圣人之意,然后可以下笔,此其所以未敢苟也。闻邵尧夫“谁信画前原有易,自从删后更无诗。”画前有易,何以见?曰:画前有易,其理甚微。然即孔子之已发明者言之,未有画前盖可见也。如云:“神农氏之耒耜,盖取诸益。日中为市,盖取诸噬嗑。黄帝尧舜之舟楫,盖取诸涣。服牛乘马,盖取诸随”。益噬嗑涣随,重卦也。当神农黄帝尧舜之时,重卦未画,此理已具。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故通变以宜民,而易之道得矣。然则画前元有易不可见乎?问墙有茨之诗,若以为劝戒,似不必存。曰:“著此者,欲知此恶不可为耳。所以不可为,以行无隐而不彰。虽幽暗深僻之中,人亦可以知其详也。人之为恶,多以人莫之知,而密为之,然终不能掩。密为之者,其初心也。至於不能掩,盖已无如之何耳,岂其所欲哉!此君子所以戒慎乎其所不赌,恐惧乎其所不闻也”。吴谱

宋元祐初,诸贤至有洛党蜀党之号。吴季明复龟山书曰:“立党尚气以相攻,恐非吾辈之福。”其后党祸作,而诸贤不能一日安於朝。吴谱

宋吴刑曹觏,性嗜山水,品题人物,辄不爽如水镜然。有一女,剑中富家子,多求纳璧,公第阅之,无可意者。竟得李延平先生以为婿。觏以政和七年,特奏官雷州刑曹,以道远弗赴。尝穴土为坟,命其子少綝曰:“我死当埋此。”达观如此。

德祐元年,贾似道责循州安置,遣使监押贬所。会稽尉郑虎臣,以父尝为似道所配,请行。似道时寓建宁,侍妾尚数十人。虎臣至,悉屏去。撤盖,暴行秋日中。令舁夫,唱杭州歌谑之。每名斥似道,窘辱备至。舟次南剑州黯淡滩,虎臣曰:“水清甚,何不死於此?”似道曰:“太皇许我不死。”后至漳州木绵庵,即厕上拉杀之。陈宜中至福州,捕虎臣毙於狱。宋鉴

宋吴一鸣,始登科时,漕台檄往福州校文。前一夜,闽倅监试院中,闻有鬼神语曰:“明日枢密至”亟扫院待之。晚一鸣入院,后果官枢密。通志

延平先生答朱子云:罗先生山居诗,某记不全。今只据追思得者录去。颜乐斋诗云:“山染岚光带日黄,萧然茅屋枕池塘。自知寡与真堪笑,赖有颜瓢一味长。”池畔亭曰濯缨,诗云:“拟把冠缨挂墙壁,等闲窥影自相酬。”邀月台诗云:“矮作墙垣小作台,时邀明月写襟怀。夜深独有长庚伴,不许庸人取次来。”又有独寐榻,一本作龛白云亭诗,皆忘记。白云亭坐处,望见先生母氏坟,故名。某向日见先生将出此诗邀月台诗,后两句不甚惬人意,尝妄意云:“先生可改。”先生改云:“也知邻斗非吾事,且把行藏付酒杯。”盖作此数绝时,正靖康间也。延平问答

李延平先生,少年豪勇,夜醉驰马数里而归。后来养成徐缓,虽行二三里路,常委蛇缓步,如从容室中,居处有常,不作费力事。所居狭隘,屋宇卑小。及子弟渐长,逐间接起,又接起厅屋,亦有小书室。然甚齐整潇洒,安物皆有常处。其制行不异於人,亦尝1为任希纯教授延入2学,作职事。居常无甚异同,颓如也。朱子云:真得龟山法门。盖李先生为默坐澄心之学,持守得固。龟山之学,以身体之心验之,从容自得於燕闲静一之中,其源流是如此。朱子文集

【校】1.尝:原本作“常”字,今据改。

2.入:原本作“人”字,今据改。

罗豫章先生,晚就特科,授惠州博罗簿,卒於官。赖其族人,罗友为惠州判官,遣人扶护以归。至汀,遇寇窃发,寄藏於郡之开元寺,门人李愿中始为归葬於本郡,母夫人坟之侧。豫章集

予顷年经行顺昌,憩筼簹铺,见有题,“煌煌灵芝,一年三秀。予独何为,有志不就。”之语,於璧间者,三复其词而悲之,不知题者何人,适予意会也。庆元丁巳八月七日再过其处,旧题故不复见,而屈指岁月,忽忽馀四十年,此志真不就矣。道间偶读此书,并感前事,戏题绝句。“鼎鼎百年能几时,灵芝三秀欲何为。金丹岁晚无消息,重叹筼簹壁上诗。晦庵题跋,书《参同契》后。

晦庵先生诵佛经诗云:聊披释氏书。结之曰:“了此无为法,身心得晏如。”又读道书诗,终朝观道书。继之曰:“於道虽未庶,已超名迹拘。”先生之博览旁通盖如此,然有先生之识则可,无先生之识则惑也。且此皆初卷诗,多少年时作。西林再题谓:“向来妙处今遗恨,万古长空一片心。”此亦非先生晚年之学。黄氏日抄

范汝为之陷建州,分贼党张彻攻延平时,统制官任士安拥兵不救。张守南剑,率州兵斩彻,函首送士安,州兵然谓:“不当让功。”曰:“不然,贼众我寡,今虽幸胜,必且再至;非与大军合,不能御。”明日贼果大至,士安与,夹击败之,剑州以全。游志

建剑山中多蕨,其苗可蔬,其根可粉,荒年竞取充腹。黄裳为闽县令,尝作采蕨行云:“皇天养民山有蕨,蕨根有粉民争掘。朝掘暮掘山欲崩,救死岂知筋力竭。明朝重担向溪浒,濯彼清冷去泥土。夫舂妇滤呼儿炊,饥腹虽充不胜苦。棠阴诸公知不知,朝夕思餐浓与肥。赈饥无策未足怪,胡忍剥我民膏脂。嗟予忝为斯邑宰,致民多饥欲谁罪。见尔奔波心甚惭,立马无言颡生泚。但愿皇天怜尔苦,五日一风十日雨。雨顺风调五谷登,蕨根满山长不取。”剑溪笔谈

南剑黯淡滩,湍险善覆舟,行人多畏避之。泉南林外,尝戏题滩傍驿壁曰:“千古传名黯淡滩,十船过去九船翻。惟有泉南林上舍,我自岸上走,你怎奈我何。”虽一时戏语,颇亦有味。齐东野语

东坡凤咮1古研铭云:“常规武夷作茶囿。山为孤凤翔且嗅。下集芝田夺琼玖。****金沙散虚窦。残嶂断壁泽而黝。治为书研美无有。至珍惊世初莫售。黑眉黄眼孕研陋。苏子一见名凤咮,坐令龙尾羞牛后。”余至富沙,按其地里,武夷在富沙之西,隶崇安县,去城二十馀里,北苑乃龙焙,每岁造贡茶之处,即与武夷相去远甚,其言常2规武夷作茶囿者非也。想当时传闻不审。又以武夷山为凤凰山,故有“山为孤凤翔且嗅”之句,其实北苑茶山,乃名凤凰山也。北苑土色膏腴,山宜植茶,石殊少,亦顽燥,非研材。余屡至北苑,询之士人,初未尝以此石为砚,方悟东坡为人所误耳。若剑浦黯淡滩,有一种石,黑眉黄眼,自旧人以为研,余意凤咮研,必此滩之石,然亦与武夷相去远矣。渔隐丛话。旧志有风味石注云:在仁洲里,相传昔有孝子,母思凤肉,遇仙指之曰:此石咮同凤肉,击煮食之,疾愈。按凤肉人所罕尝,石亦未可煮食,语涉不经。大抵山石之名,多取形似。咮字似味,或以传讹,东坡所谓凤咮石,疑即延产也。

【校】1.咮:原本作“味”字,今据改。

2.常:原本作“帝”字,今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