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松鼠,说实话,我是一个木偶,不具备识别好人坏人的能力,也没有体贴爱护别人的心肠。假如我多少能替别考虑一点,就不会从家里自个儿跑出来了。我那可怜的妈妈找不见我,不知急成什么样子了。唉,我如果现在仍然呆在家里,该有多好啊,我早就不是木偶了,而是一个漂亮的真正的人类的孩子。仙女妈妈那么疼爱我,关心我,我真是对不起她……不说这些了,下次见到灯芯我绝对不会放过他,非得把它骂个狗血喷头。”
这时候,皮诺曹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灯芯的身上。不用埋怨上帝,也不用责怪命运,这全部的灾难都是由灯芯一个人造成的。皮诺曹把自己过去的经历向小松鼠诉说了一遍,就要离开房子去找灯芯。当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的头上还长着两只长长的驴耳朵。哎哟,幸亏还没出去就想起来了,要是这个样子走到街上,人们看到那毛乎乎的驴耳朵,不吓个半死才怪呢。再说,这个样子出去被人看见了,自己还有脸活在世上吗?皮诺曹想到这里,又赶忙退了回来。怎么办呢?嗯,有了。皮诺曹一会儿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他找出一个大棉帽子戴在头上,把长长的帽沿拉下来,将两只驴耳朵堵了严严实实。
皮诺曹把两只驴耳朵藏好以后,才离开了自己的房间。他来到大街上,到他们经常玩的地方寻找灯芯。他先来到广场,没找到。又来到小剧场,没找到。后来又到一个小店铺,仍然没找到。皮诺曹满世界乱跑,凡是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但是连灯芯的一根汗毛也没找到。皮诺曹向街上的人们打听,可人们都说没见过灯芯。他能跑到哪里去呢?
最后,皮诺曹实在找不到灯芯,就跑到他的家里去找。皮诺曹到门口一看,大门紧闭着,于是就走上前去,“当当”敲了两下门。
“是谁呀?”里面传出了灯芯的声音。皮诺曹听得那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劲,与平时的声音不大一样。
“是我呀,皮诺曹。”木偶站在门外回答说。
“你就在门外等一会儿吧,我马上就去给你开门。”灯芯在屋里说。
皮诺曹就站在门外等候。可过了足足有半个小时门才打开了。皮诺曹走进去一瞧,哎哟,我的天!可把皮诺曹惊呆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件比他自己长出驴耳朵还奇怪的事情。原来,皮诺曹看见灯芯也和他一样,头上戴着一顶棉帽,长长的帽沿把耳朵堵了个严严实实。
皮诺曹本来是找到灯芯要把他骂个狗血喷头,但看见灯芯和自己一样头戴大棉帽,并且也是遮住耳朵,他心中的怒气就消了一大半。皮诺曹的心里立刻想到:
“不用问,这家伙的头上一定是长出了长长的驴耳朵,耳朵上面也长着驴毛。和我一样,身体不舒服,也在发那种驴子的高烧。”
皮诺曹心里这样想着,但脸上却装出平淡无奇的样子,好像很随便地微笑着问:“我说灯芯啊,你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很不错吧?”
“嗯,是不错,每天玩得非常开心,就好像掉进了蜜缸里。”灯芯回答说。
“噢?你说的话是真的吗?”皮诺曹问。
“是真的,我为什么要骗你呢?”灯芯脸上露出很不自然的神色,违心地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的头上为什么戴大棉帽呢?现在的天气也不冷,而且还把整个耳朵都包住了?”皮诺曹打破砂锅问到底。
“昨天玩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脑袋碰在了墙壁上,流了很多血。医生说不让着风,必须用布子包住,于是我就找到了这顶大棉帽。可是,皮诺曹,你为什么也戴着大棉帽,并且把整个头几乎都包住呢?”灯芯撒谎说完,又反问皮诺曹。
“嗯,是这样的。我昨天跑步的时候摔了一跤,把膝盖碰破了。现在还是钻心的疼,医生让我戴一顶大帽子。”皮诺曹也在骗灯芯。
“唉,你可真可怜哪!我的朋友。”灯芯同情地说。
“是啊,我的朋友,你也够不幸的。”皮诺曹也说着同样的话。
接下来皮诺曹和灯芯都觉得无话可说,只是面对面地站在地上,用互相嘲笑的表情看着对方的脸,心中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过了好长时间,皮诺曹才用十分温和的语气问灯芯:“灯芯,有件事我想向你打听一下。”
“什么事,你就说吧,我如果是知道的话,十分乐意告诉你。”灯芯说。
“我问你,你身体上的某些部位有没有得过什么病,比如说,你的耳朵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皮诺曹说出了心里的真话。
“没有呀,我的耳朵一直是好好的。你的耳朵呢?”灯芯不承认自己的耳朵有毛病,反过来又问皮诺曹。
“当然没有了,我的耳朵一直是非常健康的。但是,今天早晨起床后,我觉得有一只耳朵揪心的疼,就好像是针扎一样。”皮诺曹含含糊糊地说。
“哎,这可奇怪了,我也是今天早晨起床后,感到耳朵就像针扎似的疼痛。”灯芯说。
“那你的哪一只耳朵疼呢?”皮诺曹又问。
“噢,要是一只疼就好了,可是,我的两只耳朵都疼啊!”灯芯说,“皮诺曹,你的哪一只耳朵疼呢?”
“别提了,我也和你一样,两只耳朵都疼。我想一下……你说我俩是不是得了同一种病?”皮诺曹问。
“不会吧?怎么可能得同一种病呢?但这也真有点奇怪,也许是同一种病吧。”灯芯说。
“灯芯,我想出一个主意,不知你愿意不愿意?”皮诺曹说。
“我们是好朋友,有什么主意你就说出来吧,我会同意的。”灯芯接着说道。
“你把大棉帽脱下来,让我瞧瞧你的耳朵吧。”皮诺曹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请求。
“给你瞧瞧是可以的。但是,皮诺曹,你看我的耳朵之前,必须让我先看一看你的耳朵。”灯芯说。
“那不行,先让我看看你的,看完你的,再让你看我的。”皮诺曹说耳朵。
“那不行,我不同意,你必须得让我先看,然后你再看我的。”灯芯也不让步,坚持先看皮诺曹的。
“咱们都想先看对方的耳朵,而且谁也不愿让步,我看这样吧,”皮诺曹想了一会儿说,“咱们俩是真诚的朋友,都应该彼此相信,咱们订一个口头上的合同吧。”
“合同?你说要订一个什么样的合同?”灯芯不知皮诺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抬起头来问。
“是这样,为了我们都能看到对方的耳朵,咱俩订一个合同:我们俩同时摘下帽子,露出耳朵,你说好不好?”皮诺曹回答说。
“行,我同意,就按你说的去办。”灯芯举双手赞成。
“那好吧,你准备好,我一会儿喊完一、二、三,咱俩就一起把帽子摘下来。”皮诺曹吩咐灯芯。
说完,皮诺曹站得直直的,大声说道:
“开始,准备,一——二——三!”
皮诺曹刚一喊完“三”,两个人就同时把帽子脱下来,远远地抛在了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幕令人想象不到的场面出现了。皮诺曹和灯芯俩人的头上都长着一双长长的驴耳朵。他们两个人虽然都遇到了同样的灾难,但是谁也没有感到悲伤和愤怒。相反,他们却都有一种微妙的心情,互相幸灾乐祸地看着对方的长驴耳朵,嘴上露出怪异的笑容,说着嘲笑对方的话语。最后皮诺曹和灯芯都大笑起来,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皮诺曹和灯芯就这样不住地笑,到后来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正在他们两个笑得前仰后合的时候,灯芯突然停下来,闭口不笑了。他的脸上露出了非常恐怖的神色,摇摇晃晃,东倒西歪,脸色惨白。他哆嗦着嘴唇对皮诺曹说:
“哎哟,我快要不行了,皮诺曹,救救我吧!”
“你怎么啦?你怎么啦?灯芯,你的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皮诺曹看到灯芯的模样,心中感到奇怪,急忙问。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我站不稳了,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就忽然觉得快要爬下去了?”灯芯一脸惊慌,回答说。
“咦?不好了!我也站不稳了,和你有同样的感觉,双腿往前弯,身子向前倾,就想用手支撑在地上。”皮诺曹说。他脸上的表情和内心的恐惧与灯芯是完全一样的。
皮诺曹和灯芯的话刚刚说完,俩人就觉得身子朝前要倒下去似的,他们只好伸出手来支撑在地上,不然的话整个身子都要爬在地上。可是这样一来,他们的胳膊马上就变成了两条前腿,手掌也分别变成了两只蹄子。于是他们便在屋子里绕着圈子跑起来。跑了大约半个多钟头,头部越变越长,身上边也长满了灰色的细毛,还夹杂着一些白色的条纹。
可怜的皮诺曹和灯芯眼睁睁看着对方和自己都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四脚动物,但连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样还不算,最讨厌、最倒霉的是他们俩又各自长出一条毛乎乎的长尾巴。这时候,他们两个的心情特别糟糕,既害羞又无奈,禁不住流出眼泪,放声大哭起来。
他们两个不哭还不要紧,这一哭可把皮诺曹和灯芯吓了个魂不附体,差点瘫倒在地。因为他们俩听到的不是哭声,而是“啊呵!啊呵!”的叫声,那叫声凄惨响亮,让人听了心中发冷,那是怎样的叫声啊,和驴子的叫声没有半点区别。到这时,皮诺曹和灯芯两人都变成了不折不扣的驴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皮诺曹和灯芯听到外面有人“当当”地敲门。
接着有人在门外大声叫喊:
“哎!快点开门!我是把你们接到玩乐园的矮胖子,就是那个赶车的。听见了没,快点把门打开。否则的话,有你们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