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你我依然在红楼·夏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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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平儿深懂宝玉的心

第五十二回 俏平儿情掩虾须镯勇晴雯病补雀金裘

第四十九回 中平儿陪湘云等大吃烤鹿肉时,褪在一旁的虾须镯不翼而飞,现在找到了,谁也想不到,是被宝玉的小丫头坠儿偷走的:

宝玉……便先回园里来……晴雯独卧于炕上,脸面烧的飞红,又摸了一摸,只觉烫手……身上也是火烧……晴雯道:“……麝月是方才平儿来找他(她)出去了。两人鬼鬼祟祟的……必是说我病了不出去。”宝玉道:“平儿不是那样人。况且他(她)并不知你病……”……

宝玉……至窗下潜听……平儿道:“那日洗手时不见了,二奶奶(王熙凤)就不许吵嚷……我们只疑惑邢姑娘的丫头,本来又穷,只怕小孩子家没见过,拿了起来也是有的,再不料定是你们这里的。幸而二奶奶没有在屋里。你们这里的宋妈妈去了,拿着这只镯子,说是小丫头子坠儿偷起来的,被他(她)看见,来回二奶奶的。”

晴雯的个性本来就有点问题,又加上高烧不退脑子混了,竟然怀疑平儿说自己的坏话。还是宝玉理解平儿,判断正确。

平儿也非常理解宝玉,她比袭人更明白宝玉最隐密的内心世界。

王熙凤作为大管家,破案有经验,先命令不得声张,一声张小贼就会转移或扔掉赃物;大家首先怀疑邢岫烟的丫环,因为她们主仆都很穷。穷则遭疑是古今之通例,好心如平儿者,亦不能免俗。话说回来,衣食足者未必知荣辱但一般不偷盗却是事实;平儿的怀疑也有一定道理。

坠儿估计是第一次偷窃,没有经验,况且丫环们的独立空间不大,赃物很容易被发现。在中国,宋妈这种人是很可恶的,她越过宝玉直接向王凤姐去表功,全然不顾及宝玉的处境。恰好二奶奶王凤姐不在家,让平儿有了替宝玉掩饰的机会:镯子掉在雪中,今儿雪化了,黄澄澄地映着太阳。

“……宝玉是偏在你们身上留心用意、争胜要强的。那一年有一个良儿偷玉,刚冷了一二年间,还有人提起来趁愿(逞一时之快)……偏是他这样,偏是他的人打嘴。所以我倒忙叮咛宋妈……只当没有这事……等袭人回来,你们商议着,变个法子打发出去就完了。”

麝月道:“这小娼妇也见过些东西,怎么这么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而贪心,北方方言)。”平儿道:“……晴雯那蹄子是块爆炭……嚷出来不好,所以单告诉你留心就是了。”说着便作辞而去。

平儿的一番话,让我感动万分,她明白宝玉并不真是个随随便便的人,恰恰相反,宝玉是个认真要强的人。宝玉很想通过一种人文关怀、人人平等、绝对不同于王凤姐的方式来管理怡红院,从而向大家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偏在你们身上留心用意,争胜要强的”——只有平儿注意到宝玉的这个特点。

可惜,某些中国人——如良儿、坠儿——素质低下,她们正因为知道宝玉德好、心慈、性善,所以才大胆动了邪念!她们绝不会在王凤姐那儿偷懒偷窃,却敢于在宝玉这儿动点歪心眼。也正是由于多了良儿、玉儿这种无耻者,才逼得一些本如宝玉一样善良的管理者心理产生扭曲,从而严厉起来。

良儿与坠儿的无耻行为,在某种意义上标志着“宝玉管理模式”的失败。平儿建议开除坠儿,但要注意方式,别嚷得个满城风雨让宝玉难堪。

平儿最不放心的是晴雯,“那蹄子是块爆炭”,“爆炭”一词太形象了,小时候烧煤块,放几铲之后一定要用盖子或水壶压上,里面嘭嘭作响的就是爆炭。

平儿跟着王凤姐混得有成绩,在工作方法灵活方面、在识人用人方面大有进步。偏偏宝玉还是很幼稚,立刻把情况向晴雯和盘托出:

宝玉听了,又喜又气又叹……一长一短告诉了晴雯……晴雯……气的蛾眉倒蹙cù……即时就叫坠儿。宝玉忙劝道:“你这一喊出来,岂不辜负了平儿待你我之心了……过后打发他(她,坠儿)就完了。”

宝玉说把坠儿赶走未必是真心话。即使是真心话,也必定以一种体面与厚道的方式开除她。

针对坠儿一事,我最想说的是:亲爱的读者,哪怕你多次遭过贼偷,也不要怀疑天下人都是贼;哪怕你多次被恶狗咬过,你依然要坚信万物平等、善类为主;当你的美好天性遭到打击时,你更应该坚持走向更大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