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对我们的行为有意见,可以去找我爸爸谈。”老气横秋的致渊说。
“你看太多外国片了吧!口气和犯了罪的坏蛋一模一样——‘我不说话,请你去找我的律师谈’、‘我有权保持沉默,这是我的基本人权’……可惜,你们不是罪犯,你们只是两个不懂事的小学生。”
不懂事?太侮辱人了!
“没有人敢说我们不懂事。”致渊反驳。
“大概是他们没看到你们不成熟的那面。告诉我,那群‘他们’里面,有没有一个叫作女人的‘低等哺乳类’?”
吸掉最后一口薄荷汁,她让微笑持续在脸上待着。
“能不能请教你们,为什么害怕女生?”一针见血,正中红心。
“不是害怕,是讨厌!”致博做出恶心表情,他反对用“害怕”两字,那会令人联想到“胆小”。
“哦!是讨厌啊。女人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们同仇敌忾?”
手肘支着桌子,手捧住自己的脸,育臻专心听他们说话,眉宇间的诚恳让人怦然心动。
尔众把“蒋老师”相了个仔细,果然,她和之前的老师大不相同。
兄弟两人都不说话,互视对方,用眼神相互推托。
育臻叹口气,再次游说他们:“你们不打算说服我,让我认同你们的看法?”
致博看着她诚挚眼神,信了她。
“女人都爱把脸涂得五颜六色,用那种很恶心的声音说:‘众……人家想要这个、人家想要那个。’整个人都贴在男人身上,很色耶!”
“那个‘众’,是你们的父亲吗?”育臻问。
“嗯,她们的手指甲涂成紫金色,刮在我的脸上,害我全身鸡皮疙瘩冒个不停,还说:‘你们乖,我以后会好好疼你们。’拜托,谁要她疼啊!”致博又说,“她们很奇怪,穿的衣服不是露胸露背就是露大腿,超恐怖的。”
“笨!她们的目的是要当我们的妈咪,当然要想尽办法勾引爸爸。”致渊扫了弟弟一眼,两兄弟相差几分钟出生,就可以看得出成熟与幼稚的分野。
“她们?你的意思是说……刚刚形容的女人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花心萝卜会养出厌恶女人的儿子,怪事年年有,今年让她碰上头一桩。
“对啊!一大摊,她们看到我爸爸马上眼睛变直,口水一串串流,讲话的音调像棉花糖,身体是快干胶,黏着我爸不放。”致博学女人的嗲声嗲气。
“要不要听听我的结论,看我有没有归纳错误?”
“嗯!”两兄弟很有默契地齐点头。
“你们并非讨厌全世界的女人,而是讨厌那些想当你们母亲的女人,是吗?”
“大概吧!”他们有些些不甘愿,但人家没说错。
“既然这样,你们更没有理由欺负女同学了。第一,她们不浓妆艳抹、袒胸露背;第二,她们没有当后母的欲望。你们把对别人的怒气发在同学身上,并不公平。”
“不然我们能怎样,把那些女人一拳揍扁吗?”致博忿忿不平。
“直接告诉你们父亲,说你不喜欢她们。不过,回头想想,将来你们会慢慢长大、结婚,到时你们父亲将会孤单一人,没有人陪他说话聊天,没有人陪他散步做运动,他会不会好可怜?”
这种劝说超出当老师的权责范围,但是她喜欢家和万事兴的传统定律,能帮得上忙,她不担心被称呼为“鸡婆”。
她在鼓吹儿子接受他娶新妇?是多事还是另有意图?眉在不经意间皱了一下,尔众寒霜冰脸拉下,对她的好印象瞬间歼灭。
“我们会每天陪他。”致博反对她的说法。
“每天都陪他?那么你们怎么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还有,你们把时间都花在陪爸爸身上,你的太太、儿女谁来陪?所以我觉得,他为自己找一个妻子并没有错。
话说回来,你爸爸要你们和她们见面,也许是想从当中选择一个合适的对象当你们的母亲;若是你们肯摒除成见,说不定真能找到一个大家都喜欢的人,成为你们家中一分子。”
尔众的眼光自儿子后脑越过,看向一脸恬适的“蒋老师”,这一回眸,说不上口的熟悉感涌上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