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克马尔俱乐部三楼的一间办公室，坐在月形办公台后面的一个金发高大中年男子，正打量着凌尊，反而忽视了身边的格雷特。
“凌先生，首先，我要代表阿尔克马尔俱乐部感谢你取得了荷青赛的冠军。感谢你为俱乐部后备人才所做的贡献。”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稍显矮小的是俱乐部经理蒂姆.霍斯曼，他同时也是微笑看凌尊，态度看来也是很友好。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的职责范围，所获得的成功，是整个教练组的合作和球员们的努力所取的成果。感谢你的赞赏，尊敬的斯贺林加先生。”凌尊不卑不亢的回应到。还没搞清楚对方的意图之前，做人低调点总不会错。
“凌，噢，恕我直接这么称呼你，青年队的赛事已经到了尾声，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迪尔克双手前臂放在桌子上，身体更靠近了点，嘴角边带着微笑，眼睛中的眼神很是令人值得去玩味。
克鲁尔身体已经差不多康复，毫无疑问，如果没什么意外，下个季度将会回来继续执掌青年队的工作，他老人家在这个俱乐部甚至是这个城市的威望，还不是凌尊这个空降兵能够比拟的。而作为交流活动的员，一般是学习三个月，最多也只是半年，而凌尊却已经足足逗留了将近一年。
“斯贺林加先生，我本人的打算是交接了青年队的事情之后，将在随着下来的几天就回国，趁着快到暑假的时候，想回去看看父母，然后想休息一段时间”。离开阿尔克马尔，凌尊回国的工作是不会愁的，但是至于是否还能留在足球领域，那就不一定了，虽然凌尊之前有执教母校足球队的经历，但那样的职位一般都只是兼任的，并不能作为一份全职工作，而中国的职业联赛甲A是1994年开始，现在还是一片空白，足球学校？那更是1996年的事了。
这一点他也是想到了的。运气好的，也许会有别的荷兰二线队看上他，但这个机会目前来看还是比较渺茫。所以他在赢了阿贾克斯青年队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得很兴奋。因为他知道也许是他自己在这个领域里最后一场疯狂演出罢了。但凌尊可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内心的那点无奈。
“休假自然是要的，好吧，凌，让我们直接的说吧？你有没有考虑过留下来，对，我说的就是留在阿尔克马尔。是阿尔克马尔，不是二线队。”迪尔克·斯赫林加直视着凌尊的眼说。
“呃，阿尔克马尔？一队助理教练吗？“凌尊皱了皱眉头。说实在的，虽然说阿尔克马尔也是老牌球队，但他却实在不是很想再做人家的助手工作了。虽然回国很有可能得从新寻找另外的职业，但他有他的坚持。
“不，凌，主席的意思是让你来担任阿尔克马尔的主教练。他对你执教青年队的成绩很赞赏，对你富有创意的战术很是肯定。”旁边的俱乐部经理蒂姆.霍斯曼，这时候接过了话头。笑着对凌尊说。
“啊，.霍斯曼先生，你说的是请凌担任一队的主教练？”格雷特忍不住有点吃惊，惊疑地问道。
“是的，格雷特先生，如果凌愿意，到时候，你也可以继续担任他的助手，你和凌在青年队的配合，俱乐部有目共睹。”蒂姆.霍斯曼又微笑着说，转过来看着格雷特，看着他那满面不相信神色，再一次肯定的说。
这下轮到凌尊迷茫了，阿尔克马尔虽然是被降到乙组了，但怎么说也算个老牌俱乐部。聘请他这么一个执教一线队资历上几乎为零的，年仅22岁的小伙子来当主教练，是不是太过于荒唐，太过于莽撞？
“是不是觉得这个决定太轻率了？格雷特，你跟凌合作了一个赛季，那你来评价一下，应该是最公正的了。”
“我从来不怀疑李的能力，撇开他的资历和年龄来说，他的成熟，冷静，坚韧，自信。临场指挥能力，战术修养，球员使用，训练调教，阵容应变等完全是我合作过的教练中最均衡，最出色的。凌，是球场天的绝对的天才。说实在的，我很想把女儿嫁给他。”格雷特最后还忍不住调侃了一下。
“那如果让你来比较一下，凌和克鲁尔，你会怎么选择？”
“这……”格雷特想不到蒂姆.霍斯曼竟然会问他这个问题。他看了一眼坐着的俱乐部主席迪尔克·斯赫林加又看了一眼凌尊，看到后者死猪不怕开水烫，老神在在，有点欠扁的样子，荷兰人选择了耿直地回答“恕我冒犯一句，他们都是出色的教练，如果真的要选择，我觉得自己会选凌。”
凌尊心里忍不住诧异了一下，他想不到自己在格雷特心中竟然有这么高的地位，竟然已经超越了他的老搭档克鲁尔。说实在的，他还无法理解他的前身的足球战术修养原来已经到了这么一个高度，为什么后世没有被人提及？也许，因为英年早逝吧。但现在他已经以另外一种形式存活着，加上自己后世来的对足球大势的熟悉，理解，如果好好把握，那是不是会到一个谁都无法想象的高度呢？凌尊的内心突然有了隐隐的期待。
“我们可以看看一组最简单的数据，克鲁尔先生执教阿尔克马尔青年队四年，最好的成绩是88－86赛季的前三，去年的成绩是第四，虽然这样的成绩已经值得肯定。但我们不可否认，凌没执教前，克鲁尔先生是1负1平，凌接手青年队之后，因为只有一个赛季，也许还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但是32胜1平1负，而且那一场输给阿贾克斯青年队的球赛，应该也不算凌的战绩，因为那场比赛还是按照克鲁尔之前留下来的排兵布阵，还有战术指导，甚至克鲁尔先生还在遥控了整场比赛，凌只是执行了一场注定失败的比赛而已。而刚结束的复仇大战，更是让人眼前一亮，这前后巨大的差别，俱乐部不可能没看在眼里。我相信，只要稍微懂得足球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现在这支阿尔克马尔青年队在荷兰二线球队已经开始慢慢有了自信，有了冠军的骄傲，有了战无不胜的气质。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不败的战绩，完胜的战绩铸就起来的。人员基本是一样的，从季初的磕磕碰碰，到后期的势不可挡，我们试图从中找出点别的原因，但最后我们发现，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拥有了凌。”一个人改变了球队，尤其是对一个教练员来说，这应该算是一种最高的赞誉了。
“凌，你不用过于谦逊，虽然我知道那是你们祖国的强调的美德。我和霍斯曼观察了你很久了，说实在的，其实，球队在降级之后，一线队的汉克.休斯曼主教练和他的教练组就宣布了解散，俱乐部也马上就进行了教练组的重组工作，但是我们接头恰谈过的适合执教阿尔克马尔的人选都拒绝了我们。在一线队集训之前，我们暂时还无法确定谁能够来执教，这是坚决不允许的，俱乐部今年在球场拓建，俱乐部训练设备，医疗设备，还有一些硬件设施的投入会非常大，留给我们的资金并不算充裕，所以我们最后的决定就是在内部甄选一个教练组成教练组，然后我们考察了汉克.休斯曼留下来的一些教练组成员还有你们二线队的有资格执教教练员名单，最后前后对比，综合评估，我们都觉得，你是最合适的。”
哦，这才算合理嘛。说白了，还是钱惹的祸，有名气的教练，请不来，谁叫你是乙级队；稍微有名气的，要价高，谈不拢；不知名的，请来没用，还不如在自己的俱乐部里面挑选。没有水土不服，跟球队配合好，熟门熟路好管理，有一定水平，主要是还比较便宜，毕竟球队的目标就是降级的第一年不要被扔出第一集团，还没有想过马上就重回甲级联赛那么高的目标。俱乐部过去一年的动荡，需要很多时间去一一理顺。这么一来，物美价廉的凌尊的确一下成了香饽饽——最佳人选。
“凌，格雷特，俱乐部今天把情况如此毫无保留的透露给你们，这就是我们最大的诚意。格雷特是俱乐部的老人，凌是俱乐部新锐力量，而我本人，虽然只是个商人，但我更是阿尔克马尔的忠诚的球迷，所以我不忍看着它继续沉沦，也不希望它被贱价出卖，所以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点什么。虽然俱乐部能给你们的，并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绝对是最大的信任和诚意。为了阿尔克马尔不继续沉沦，希望你们跟我一起实现这么一个无数阿尔克马尔球迷的愿望——让阿尔克马尔重新崛起。”
80年代的足球，远远不像现在这样急功近利，充斥了金钱与利益，充斥着浮躁堕落，肮脏见不得人的操纵和交易。那时候的人民，更多的是有着对足球运动至纯至真的热爱。迪尔克·斯赫林加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他没有当自己是阿尔卡马尔俱乐部的主席，他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到无法再普通的阿尔克马尔球迷，说的是他最内心的话，这在后世看惯了足球圈纷纷扰扰的闹剧，还有那种过河拆桥的卑劣，转脸不认人的无情，感到简直不可思议。那双有点激动带着渴望的眼睛带着痛心的眼神是无法伪装的，他凌尊还算不上大人物，那是真情流露，一个俱乐部从昔日的巅峰冠军，沦落到如今只能去二三流水平的联赛，他的球迷该是怎么的无奈，心痛，屈辱，但同时又无比渴望，甚至幻想，希望尽一番绵力，拯救自己心爱的球队。
“斯贺林加先生，我衷心地感谢俱乐部对我们教练工作的肯定，感谢俱乐部对我能力的赞誉，感谢你本人对我的邀请。很高兴能在阿尔克马尔工作这么一段时间，我也很愿意和许多伟大的阿尔克马尔俱乐部球迷一起，为了它的重新崛起而努力。”凌尊不是个纠结的人，他的前身就是个果敢决断，冷静坚韧的人，甚至冷静到，在他心目中只要得失之间的到底是收获更多还是失去更多，而他的前世却恰恰是个热切性格的人，看到如此淳朴的情感表现，他在感动了之后，自然而然地衡量得失之后，就马上也不做儿女扭捏之态，答应了下来。能继续留在足球界工作，这是前身前世都觉得最好的选择。
而格雷特这种死忠球迷，土生土长在阿尔克马尔这座城市，已经是在灵魂都烙上阿尔克马尔烙印的人更不会拒绝，甚至在听了迪尔克那一段激昂的话，身体都有轻微的激动到颤抖起来。
“不过，凌，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前告诉你，就是在在下半年的赛季转会中，俱乐部能给你的球员转会资金只有500万。新赛季我们的球员福利不能降低，而且基础投入加大，因为降级，赞助收入和转播权费用转让都会大大降低，所以你要体谅俱乐部的难处。”具体点来说迪尔克不算个是有钱的大商人，而且因为阿尔克马尔算得上老牌球队，虽然降了级，但要节衣缩食过活，像一般小球队一样投入，却又是不现实的，这在后世的一些豪门著名俱乐部身上体现得更是突出和恶劣，一边是球队的成绩不理想，关注度降低，门票收入，赞助商投入，媒体转播收入剧减，但另一方面，球员结构还要保持豪门组建，生活福利，基础投入，球场维护，青训培训，二线球员培养投入等等许多俱乐部组成一个巨大的商业体系正常运转，都要维持，就算要缩减，都不是一下就能够做到的，这就比如后来的希腊，明明国家都破产了，要实施紧缩计划，但是享受惯了的国民们没有一个会体谅国家，看清现实，都会起来暴动，反抗你，然后让整个国家陷入可怕的动荡。
500万美元能干什么？去年，也就是1987年，古利特从荷兰埃因霍温加盟AC米兰，转会费为850万美元，连买个起码知名的球员都不够，更不用说对于一个球队重组构建，根本就是杯水车薪。看来阿尔克马尔的情况完全不可能像迪克尔刚收购时候说的那么风光，甚至是有点寒酸的。
“斯贺林加先生，这个你放心，我对于一线队的球员配备，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我觉得现在的球队球员实力已经足够，并不需要大幅度的调整。而且在我个人看来，球队降级之后，主要的任务我们甚至还可以稍微缩减一下。只需要保持基本的主力和板凳球员就可以了。”凌尊稍微斟酌了一下说了这么一个决定。
“什么？凌，你说这句话可是当真？”俱乐部经理蒂姆.霍斯曼，看来是被凌尊的这句话刺激到了。连一直保持的微笑都忘记了，有点失态的盯着凌尊问道。
“是的，经理先生，作为阿尔克马尔青年队的教练员，我每时每刻都在研究对手的球队和俱乐部情况，但前提是我对自己的俱乐部包括一二线队伍在内的各个梯队的情况，要更深刻，这样不但有助于我个人学术战术能力的提升，还能让我随时更好地做好准备去迎接特殊情况的出现。我们中国有句古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我最奉行的一句至理名言。所以，你可以不用怀疑我对阿尔克马尔一线队的了解。我的确是觉得阿尔克马尔球队的球员结构已经显得有点过于臃肿了，我们不但不需要在跟着下来的转会上投入精力，反而可以为一些一直打不上主力，或者因为球队降级有了转会心思的球员在转会市场上挂牌，这可以为俱乐部削减一部分薪资开支，还会得到一部分的转会收入。当然，在那之前，我会有一份不可缺少球员的名单交给俱乐部管理层和球员转会部门。”
“凌，你知道吗？你这么做的后果，你想过了么？你的压力会非常非常大。捉襟见肘，将会让你寸步维艰。”
“不，经理先生，我们中国人还有句老话‘谋而后动’，在计划书之前，我肯定会作最大的深思熟虑。但有一点很肯定的就是，现在的阿克卡马尔，已经有足够的实力重新回到荷甲的大家庭。也许不用三年。”
“噢，凌，虽然你的话很令人振奋，虽然我很肯定你个人的能力，但是不是有点过于轻率了。”蒂姆.霍斯曼的担心也是对的，毕竟阿尔克马尔俱乐部上下，包括球迷，士气可都不怎么高，一个俱乐部动荡，最容易影响球队的成绩，连自己都不看好跟着下来一两年的表现，这样的状况下敢笃定马上重回荷甲，也许就凌尊自己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