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入夜,关飞催着易聪,早早就到了交易会的场地,占了个很好的位置。
交易之夜渐渐热闹起来,人越来越多,对于这样的交易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人来这里交易的人都要戴面具,使得这个交易之夜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化妆舞会。原因很简单,大家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那么交易起来就会更加公平,而且很好的保护了买卖双方的隐私。
“你说慕容奇雪会不会来?”摊位上还没有人来询问,关飞仔细瞅着一个个过往的人,似乎想找出来哪一个是慕容奇雪。
“不知道。”易聪把玩着手里的连发小弩,头也没抬,随口道。他原本是打算去到处逛逛,买点有用的东西,但时间好像早了点,摆的摊位并不是很多,转了一圈也没见什么好东西,所以就回来陪关飞一起卖东西了。
“你猜猜,哪一个会是慕容奇雪呢?我看那个有点像,唉,不不不,她哪儿有慕容千金那么好的身材呀!”关飞像是在跟易聪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会点头,一会摇头,面上的表情变化也非常精彩。
易聪终于瞅了关飞一眼,道:“你还是好好卖你的宝贝吧,慕容世家的千金,还会缺什么吗?她会稀罕这样的交易会吗?我看她不会来的!”
关飞被易聪泼了冷水,正心情怏怏不快,忽然,两个富家公子哥在他的摊位前停了下来,都戴着精致的面具,一个身材瘦小,一个身材修长挺拔。
“你这个连发小弩怎么卖呀?”那瘦小的公子盯着易聪手里的小弩问,声音有点怪怪的。
“三千两。”关飞从易聪手里夺过小弩,客气道。
那瘦小公子闻言,忽然叫道:“这么破的玩意儿也卖三千两,你们穷疯了吧!”
“价格好商量。”
“就是这个价,你爱买不买!”
关飞和易聪几乎同时出口。
关飞拉了拉易聪,示意他别乱说话,然后又客气地对那瘦小公子道:“要不您再看看别的,我这里好东西还多着呢。”
瘦小公子瞅了一眼关飞摊子上摆着的东西,很不客气道:“哼,就你们这堆破垃圾,我们家打赏给下人都嫌丢面子,你们也真敢拿出来卖,跟你们这样的穷鬼一起呆在玄武院,真是感到羞耻!”
这人明显是故意来找茬的,两人都看出来了。
易聪昨日才被漠云郡主陷害了一番,正无处撒气,见这人来找茬,顿时勃然大怒,正要发作,却被关飞拉住了,只听他轻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不定这人是漠云郡主特意找来为难我们的,咱惹不起,忍一忍吧!”接着,他又对那瘦小公子道:“小弟这是小本买卖,让兄弟你笑话了,庙小容不得大菩萨,您再到别的摊位去瞧瞧吧!”
关飞说得没错,在玄武院,论身家地位,他和易聪觉对是垫底的,随便站出一个来,都是他们惹不起的,还是忍为上策。
“哼,算你小子识抬举,走,黄公子,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吧!”说罢,瘦小公子便朝对面的一个摊位走去,另一个公子也跟了过去。
然而很快,那瘦小公子就又跟另一个摊主斗起嘴来。
见他们走远了,关飞才低声骂道:“爱惹是非的臭娘娘腔,老子咒你出门踩****,骑马摔断腿,走路撞到鬼!”
易聪不由轻笑一声,道:“光骂有什么用,让你瞧瞧兄弟我怎么折腾他一下!”说着,他已快步朝另一个摊位走去,途中还顺便换了一个面具。
关飞来不及阻止,只好远远地看着他走向那个摊位。
“哎呀,这真是个好宝贝!实在是太漂亮啦!老兄,这个怎么卖?”易聪从那个摊位上拿起一件精美的短剑,大声赞道。
“这位公子真是识货,这个可是我母亲家里祖传的,低了两万两银子不卖!”那摊主见有人看上了这短剑,忙欢喜地报价解释。
不料,易聪的态度忽然一变,凑近那摊主,低声道:“这位兄弟,如果我能让你用十倍的价钱把这把短剑卖出去,你该怎么酬谢我呢?”
那摊主微微一愣,接着用不信的语气道:“兄弟,你真会开玩笑,这柄短剑能卖两万两银子已是天价,若是将价钱提升十倍还能卖出去,算你有本事。”
“你就直接说吧,若我真能办到,你给我什么好处?”
摊主想也不想,便道:“那我就分你一半!”这摊主也是贼精的人,脑子略微一转,就算清了这笔帐。
“好,一言为定!”易聪轻声笑了笑,道:“兄弟,你就等着看好戏,发大财吧!”
摊主摇头不语,果然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哎呀,这么漂亮的短剑才卖两万两银子,真是一点都不贵,”易聪一边仔细把玩着手里的短剑,一边故意大声道:“这么精美的短剑,慕容姑娘一定会喜欢的,我们玄武院也只有她才配得上这么好的短剑啊,哼,至于漠云郡主那个臭丫头,就算是瞧它一眼,也是对它的亵渎啊!”
那摊主见易聪忽然大放厥词,心中一凛,慌忙劝道:“这位兄弟,你小声点,漠云郡主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您可别给小弟招惹麻烦啊!”
不料,易聪听了他的话,反而更大声了,只听他道:“哈哈,就那个臭丫头,论相貌,及不上慕容姑娘的万分之一,论武功更是连给慕容姑娘提鞋都不配,咱一纯爷们,怕她个鸟啊!兄弟,我看你是个爽快人,我也不磨蹭,两万两银子,这个短剑我要了!慕容姑娘带上它,一定会更美啦!若能因此而得到美人青睐,就算是死,我也愿意啊!哈哈……”
说着,他偷偷瞥了不远处的那瘦小公子一眼,见他已朝这边走来,便装模作样地开始掏钱,准备付账拿剑。
“四万两,这把短剑我要了!”瘦小公子的人还没到,四万两的银票已飞到了那摊主的跟前。
那摊主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听易聪匆忙道:“这短剑是我先看到的,不能卖给他,我出八万两,你一定要卖给我!”
“哼,最见不得乱叫的疯狗。”瘦小公子狠狠瞪了易聪一眼,接着又从怀里掏出六万两银票,示威道:“摊主,我出十万两,这短剑我非要不可!”
“啊?!”那摊主惊讶地愣了愣,正要点头答应,便听易聪又道:“为了博得慕容姑娘的欢心,今天老子豁出去了,摊主,十五万两,这柄短剑归我了!”说着,就要伸手拿剑。
“慢着,我出二十万两,”那瘦小公子说话的同时,手掌已抓上了易聪的手腕,阻止他拿剑,接着傲然道:“小子,有种你再加价啊,能比得过我,我就让给你!”
易聪好像是在犹豫,沉吟片晌,然后才道:“算了,就让给你吧!”
“哼,跟本公子斗财,你老子还太嫩了点,回家让他再好好赚个百八十年再说吧!”瘦小少年傲气十足,又从怀里掏出了十万两银票,“啪”的一下甩在了摊位上,顺手拿起了那只精美的短剑,一阵得意。
摊主终于回过神来,惊喜之下,正要收钱,却被易聪抢先一步,从摊位上的银票里拿走了十万两,揣进了怀里,只听他嘻嘻笑道:“兄弟,刚才说好了我若能让这短剑卖出十倍的价钱,就分我一半,你可不能反悔啊!”
“是,是,不反悔,不反悔。”那摊主见易聪拿去了十万两银票,虽然一阵心疼,却也不敢食言,一边应承,一边收好了剩下的十万两。
“什么?你们竟敢耍我!臭小子,有种你留下姓名,日后有你好看!”那瘦小公子见易聪的态度大变,开始在他眼前分赃,顿时醒悟,自己这是被人当猴耍了,心中火气顿起,但钱已经付了,实在不好意思夺回,只能狠狠地瞪着易聪,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去。
“嘿嘿,漠云郡主,以前你多次得罪我,这十万两,就算是收回一点利息了。”
漠云郡主一凛,惊疑道:“你怎么认得出我?”她可是女扮男装,又戴了面具,说话声音也尽量低沉,连小皇子都曾认不出她来,没想到却被这人给认出来了,怎能不惊讶。
易聪得意道:“哈哈,你变得了相貌,变不了身上的味道,你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你的味道。”他跟漠云郡主结怨已久,以前的易聪就好比是羊,而漠云郡主是狼,长久以来的压迫让他对漠云郡主十分敏感,这种敏锐的感觉也继承到了现在的易聪身上。
“你到底是谁?”漠云郡主不再压低自己的声音,忽然尖叫一声,一只手快如闪电,朝易聪脸上的面具抓去。
易聪的修为虽远在她之下,但心中早有防备,她这一抓虽快,却仍是抓了个空。
易聪快步右闪,躲过了这一抓,然后迅速远遁,边跑边喊:“今日不奉陪了,改日再见!”
漠云郡主狠狠一跺脚。正要追去弄清楚到底是谁捉弄了自己,却忽然被身后那位公子拦住了。
“漠云妹妹,玄武院禁止私斗,就算你追上他又能如何?这小子的身份,我已猜到了!”原来,这身材修长挺拔的公子便是时常跟漠云郡主在一起的小皇子秦天俊。
“这臭小子到底是谁?”漠云郡主气恼道:“若让我知道他是谁,一定让他死得好看!”
“漠云妹妹,你难道没注意到他的衣服和声音吗?虽然他换了面具,却没能换得了衣服和声音。你仔细想想,就在刚才,你还骂了他一顿呢!”小皇子提醒道,顺手指了指关飞的摊位。
小皇子在玄武院的眼线极多,消息灵通,就算是死了只苍蝇,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他素来对漠云郡主有心,为了讨好她,对于易聪自然也就颇为关注,所以易聪开了窍,变聪明的事,他早已有所耳闻,只是不大相信罢了。此时的一番变故,他冷眼旁观,自然看得比漠云郡主清楚,所以很快便确定了刚才那人的身份。
漠云郡主的目光盯在不远处关飞所在的摊位,沉思片晌,恍然道:“他就是刚才在那个摊位后面玩折弩的家伙!”
“原来是他们,关飞,易聪!”她仔细看向关飞那瘦小似猴的身影时,顿时认出了这个熟悉的身影。
整个玄武院,跟关飞关系最好的非易聪莫属。仔细对比刚才捉弄自己的那人的身型和易聪的身型,她立刻断定,刚才那人就是易聪!
一想起易聪,她顿时恨得咬牙切齿,狠狠道:“好啊,想不到蠢驴都有变聪明的一天,真是小看他了!臭小子,给姑奶奶等着,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易聪本以为漠云郡主一定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一路远遁,躲在暗处,待看到秦天俊和漠云郡主都走了,他才又回到了关飞的摊位。至于小皇子的身份,他在认出漠云郡主的时候,就已经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