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一千零一夜全集(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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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新郎新娘树

很久以前,有个虔诚的信徒名叫阿卜杜拉·本·穆阿迈尔·盖伊斯,他讲述了一件他亲身经历的事。

一年,我去圣城朝拜,仪式结束后,我返回圣地穆罕默德的陵墓。有一天夜里,我坐在圣陵与先知寺之间的花园里,忽然听到轻轻的、柔和的吟诵声,那人吟诵的意思是:

树上斑鸠的鸣叫声,给你增添了许多哀愁,而夜莺欢乐明快的叫声则又给你带来许多欢乐。突然想念起一位美貌女子,实在让你思绪难眠,回想在一起时的情景,真是有说不完的话。情深似海时,海天便可相连。当感情上稍一有波折时,却又使你十分痛苦、万般煎熬。

吟诵声停了下来,我还不知声音从何方飘来。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声音又从空中传了过来:

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忽然梦见一妙龄女子,来到床前,正当我准备起身相见时,她不见了,这真让我伤心透了。爱上一个人,真是太难了,就连她的影子也时常不离左右,使你不安。有情人在一起,总感到时间太短,长长的夜依然睡不醒,天快亮的时候仍然很困乏。只要两人心心相印,依偎在一起,哪管它黑夜何时才天明。

听到吟诵声,我十分好奇,连忙起身向有声音的地方走去。

当那人吟罢最后两句时,我已来到那人的身旁。我透过月光看去,只见那是一位标致的小伙子,脸颊上流着泪花。我对他说:

“小伙子,你好!”

他说:

“你是谁呀!”

“我是阿卜杜拉·本·穆阿迈尔·盖伊斯。”

“你有什么事吗?”

我说:

“当我独自在花园静坐的时候,是你的声音吸引了我。你有困难尽管说出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以赴帮助你的。”

“请您先坐下,然后我慢慢对您说。”

我坐下后,小伙子说道:

“我叫阿特拜·本·门齐尔·本·贾姆哈·安萨里。我早晨去阿哈扎布清真寺朝拜以后,独自坐在一边默祷。这时有一群如花似玉的姑娘向我走来,其中有位身材苗条,满目含羞,笑容可掬,妩媚动人的娇艳女子走到我面前,对我说:

‘阿特拜,你打算怎样对待向你求爱的人呢?’说后就离开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只感觉自己像丢了魂一样,从此四处游荡。”

刚一说完,阿特拜顿时倒地,昏迷不醒了。

过了一会,阿特拜又苏醒过来,两颊腊黄。他又低吟道:

只要二人心心相印,息息相通,哪怕就是相隔万水千山,也如同在眼前。我的心中时刻装着你,永远想你,不见到你美丽的身影,我寝食不安,纵然在天堂里,我也要与你在一起。

我听完阿特拜的吟诵,便又对他说:

“阿特拜,我的孩子,你的情绪很不好,快向安拉忏悔,以求宽恕吧!”

阿特拜则说:

“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心情永远无法平静。”

我和他一直谈了一整夜,天快亮的时候,我对他说:

“阿特拜,我们一起去清真寺吧!”

我们在清真寺朝拜完毕,那一群姑娘又来了,只少了那位绝色美女。她们问:

“阿特拜,向你求爱的那个姑娘好吗?”

阿特拜说:

“她在哪儿呀?”

“她父亲已经把她带到萨玛沃去啦!”

我赶紧问她们:

“那个姑娘的名字叫什么?”

她们说:

“她叫莱娅,是埃特里夫·赛里米的女儿。”

阿特拜听完,抬起头来,接着低吟道:

莱娅是我一见钟情的朋友,清晨刚刚相识,便又匆匆别离。踏上征程路,驶往萨玛沃。亲爱的人啊!你这一走可不要紧,让我哭昏了好几次,有谁能帮助我,直到让我找到你为止呢?

“阿特拜,我身上带了许多钱,本想用来资助侠义之士。现在向安拉起誓,我一定帮助你找到你的心上人。走,我们先去辅士会吧!”

我和阿特拜一起来到辅士会,见过头面人物并问好后。我对他们说:

“首领们,你们了解阿特拜及其父亲吗?”

辅士们的首领说:

“他的父亲不是一位阿拉伯头领吗。”

“各位一定不知道,小伙子已经坠入了情网。想请各位相助。”

“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我们决定和你们一起骑上骆驼,踏上征程,到赛里姆族部落去。”

埃特里夫·赛里米得知我们都来了,亲自出城迎接。他说:

“贵客们,你们好,你们辛苦了!”

我们回答说:

“我们向你致敬!我们很高兴到这里来。”

“欢迎贵客光临!是你们给我们带来了欢乐!”

埃特里夫·赛里米接着又对奴仆们说:

“奴婢们,给贵宾们收拾房间!”

奴婢们有的打扫卫生,有的铺地毯,其余的杀鸡宰鱼。我们说:

“埃特里先生,你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不吃你的饭。”

“你们有何要求,说来听听?”

“我们替阿特拜·本·贾巴尼向你的千金求婚。他是富贵子弟且又人品高尚。”

“兄弟们,这是她个人的婚姻大事,由她自己作主。我马上去告诉她。”

埃特里夫站起后,若有所思地走过去。

莱娅见父亲不高兴,就问:

“父亲,为何愁容满面呢?”

埃特里夫则说:

“有几位辅士找我向你求婚……”

莱娅说:

“辅士们全是有脸面的人物,他们全体出动,究竟是为谁求婚呢?”

“他们在为一个名叫阿特拜·本·贾巴尼的小伙子求婚。”

“我知道这个小伙子,他信守诺言,定会如愿。”

“我发誓不让你和他结婚。因为你与他谈话的内容传到了我耳里。”

“有这种事。不过,要注意拒绝的方法,辅士们都是有知识的人。”

“那怎么办呢?”

“多要聘礼,他们自然就会打退堂鼓了。”

埃特里夫说:

“这个主意太好了!”

埃特里夫又一次来到辅士们面前,说道:

“小女已经答应这门婚事,但她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如数送聘礼。”

我问:

“要什么聘礼呢?”

埃特里夫说:

“一千只赫金镯,五千金币,一百件锦袍,五袋龙涎香。”

我当即回答:

“一定要说话算数,我们如数送给,你能保证答应吗?”

“我完全保证答应。”

接着,我告诉了辅士们对方的条件,他们从麦地那给我带回了所有必需的礼物,然后杀猪宰羊,大宴宾客,一直热闹了一个多月才结束。

随后,埃特里夫就对我们说:

“你们现在可以把新娘带回去啦!”

我把莱娅抱上驼轿,其余三十峰骆驼满载珍宝,告别埃特里夫妇后上路。

我们走到距麦地那还有50里路的时候,窜出一帮人马来,突然袭击我们,他们是一帮土匪。阿特拜英勇拼杀,最后被劫匪扎了一刀,翻身下马。虽然当地居民发现后,赶走了劫匪,但阿特拜因流血太多离我们而去了。我们呼唤他的名字:

“阿特拜,阿特拜,多么不幸啊!”

莱娅听到我们的喊声,跳下驼轿,扑在阿特拜身上大哭,哭诉道:

“不是我忍心不随你而去,当我实在忍不住时,我的灵魂就会一刻不离地跟随你,直到追上你为止。像你这样如此真情的男子,世间实在是太少了。如果二人之间心心相印,哪管天地轮回,海浪滔天。”

莱娅哭诉完毕,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她再也没有起来。

我们忍痛埋葬了这一对真爱的情人,然后回到族人中间去了。

我在家乡生活了七年后,又重返希贾兹,再访麦地那城。当我来到阿特拜坟墓旁的时候,只见坟上长着一棵高大的树,树上系着各色各样的布条,有红色的,有黄色的,有绿色的。我问当地人:

“这是一颗什么树?”

当地人告诉我说:

“这是新郎新娘树。”

我在墓地旁整整呆了一天一夜,然后才慢慢离去。

这是我所知道的关于阿特拜的所有情况。愿伟大的安拉能够怜悯阿特拜,让阿特拜永远长眠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