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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在哪里见过桔皮组织

·桔皮虽好,但不能长桔皮组织

九月底的一天,简凡与同事去郊区桔园参观,带了满满一袋子自采的桔子回家,虽然稍稍有点酸,但是绝对新鲜,简凡每天饭后吃一个,每次都细细地将桔皮剥成花瓣状放在窗台上,便有桔香隐隐约约地氤氲在空气中。她喜欢这样的气息。等桔皮干了之后,在烧肉和煨汤的时候放些进去可以去油腻腥臊。

做人就要做桔子,桔子全身都是宝。她对孟凡说。

是,桔子全身都是宝,只是,身为女人,千万不要长桔皮组织。孟凡笑着说。

简凡亲昵地打了他一下,他还是像恋爱时那样爱贫嘴,说些俏皮话。

上班的时候,简凡把这话传给同事周姐听。

周姐说,看不出你老公真是个人精哟,他怎么知道女人会长桔皮组织。

简凡无语,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桔皮组织是怎么回事呢。于是上了百度,知之为知之,不知百度之。

简而言之,桔皮组织是成熟女性怀孕后身体上才会出现的一种皮肤老化现象,主要集中在女性的肚子下面、臀部、大腿这样一些私密部位。

再联想周姐的语气,简凡心里如吃了一枚怪味豆,她还没有生育,皮肤光滑细腻,孟可喜欢用手慢慢地抚摸着她,说就像摸着天鹅绒一般舒服。

那么,他是在哪里看到过桔皮组织呢?

那天简凡上班都没有心情,回到家,看孟凡时也有了几分审视。

他像平时一样,晚饭早做好了,饭后还拖了地,睡前他把自己的工资条交给简凡,说,多给100吧,单位募捐。每个月都是这样,他的工资卡在婚后交给了简凡,他每个月只要500元的零花钱。

一切正常,一切平静,可疑心生暗鬼,简凡却觉得在平静的下面一定有暗涌。

简凡看到茶几上的桔子,剥了一个递给孟凡,然后问他,你怎么知道桔皮组织的?看过啊?

瞎扯什么,这个谁不知道啊。你老公我博学多才嘛。又来了,他的贫嘴。简凡把桔瓣塞到了他的嘴里,他有桔瓣一样丰厚的嘴唇,他说这样的嘴唇便于接吻,而简凡刚在一本八卦杂志上看到说,厚嘴唇的男子很多情。

而他们有很久很久没有接吻了,结婚两年,亲热已成了一种例行公事。

·不该存疑

简凡想起大三那年的那次春游,那天简凡下山时崴了脚,体育委员孟凡用租来的自行车驮她回学校,送她上校医院,然后晚上他去还自行车时自己也摔了一跤,一次春游出了一个崴脚一个骨折,这事在系里很轰动,更轰动的是,两个叫凡的人就此恋爱上了。

毕业后,简凡留在武汉当了中学老师,孟凡去了广州,虽然相爱,但动荡中的恋人对未来总是缺一点底气,想到也许会像许多异地恋同学那样最后为现实所迫而分手,简凡给他打电话时,说着说着就会哭了起来。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简凡睁开前一天夜里哭得发肿的眼睛,却看到了孟凡,他看着她深情地笑,厚厚的嘴唇就贴了过来。简凡以为是幻觉,他却笑着对简凡说,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当时,他刚刚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却在出差去郑州经过武汉的路上,遏止不住对她的思念,跳下车来回到了她的身边。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决定从此再也不分离。

对这样的爱情,简凡不应该存疑。但这世界上,如果生活总是按应该怎样来运转,那将是多么理想的美好天堂。

·不要随便去寻找真相,除非你有面对最不堪的真相的勇气

一个月前,简凡和孟凡谈到了孩子的问题。

结婚两年,再不要孩子,人家会以为我有问题了。孟凡说。但你有没有问题你老婆最有发言权。简凡反驳他。

简凡暂时不想要孩子,他们刚按揭了一套房子,近郊的120平米,首付25万另有25万的贷款。简凡收入中等,孟凡在外企,收入比她高,但是,25万的首付已让两人倾其所有,每月的还贷如一根无形的绳索悬在头顶。两人平时爱看的电影都以影碟代替了,西餐也一个月只去一次,简凡的化妆品和孟凡的香烟都降了档次。

如果再来一个孩子,简凡怕自己顶不住。如果有了孩子后发现老公外遇,那更崩溃。

简凡清楚地记得姐姐在怀了孩子之后发现姐夫出轨闹离婚的情景,姐姐狠狠心做了人流,然后离了婚,姐姐曾对她说,小凡,如果不是特别有把握,不要轻易结婚,不结婚你还是单身大龄女,不至于像我这样,短婚无孩。

下班后,简凡去看短婚无孩单身的姐姐,进了门,发现姐姐的家里有一个男人,从他毕挺的西服、一丝不拘的发型以及略有些拘束的神情看,应该是姐姐的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和姐姐挤在厨房一起做晚饭,顾不上跟姐姐打听她的感情进展,简凡就讲了她对孟可的怀疑。

你想得太多了吧。姐姐说。

你怎么这样说,我可不想被他背叛了而我到最后才知道。简凡说。

被背叛的都是最后才知道。姐姐说,淡然的语气,却更衬出她此前经历的痛苦。她说,现在,我宁愿当时什么都不知道。

那沙发上的男人并非姐姐的男友,而是姐夫的大学好友,他路过武汉特意来看她,同时告诉她一个悲伤的消息,姐夫离开姐姐后并不幸福,抑郁寡欢,成天自虐般地加班,半年前瘁死在单位。姐姐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傻,以为结束了旧的痛苦就会一切新且美好,没想到却有了新的痛苦。如果不是姐姐当初执意离婚,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难道我就做一只婚姻里的驼鸟?简凡问姐姐。

如果你爱他,做一只幸福的驼鸟也好过做一只警惕的鹰,因为鹰是把一切当猎物的,但丈夫不是猎物。他是伙伴,是伴侣。而且,姐姐再告诉你一句,不要随便去寻找真相,除非如果你有足够的勇气。

简凡无语。

·那不是我,是风

简凡从姐姐家回来,已是夜里9点,此前,孟凡给她打了两通电话,第一通是问她回不回来吃饭,第二通是告诉她,停电了,带一打蜡烛回来。

以前一停电,孟凡一定会呼朋引伴去有电的城区K歌喝酒,现在他却宁愿留在家里,成了一个标准的宅男。

简凡进屋的时候,屋子里昏黄一片,一只短短的蜡烛头站在一个桔子皮上。你看这像小桔灯?还是宝莲灯?孟凡笑着问她。

身为语文老师的简凡总在讲《小桔灯》这一课时,给学生示范做小桔灯,恋爱的时候,孟凡跟着学会了。

他把她带回的蜡烛点了四五根,散放在客厅餐桌的几个角落,柔和的灯光,让小小的四十五平米温暖而且宁静。

不用做饭,不用拖地,不能看电视,不能上网,真舒服啊!孟凡说,老婆来,躺到我的身边来,停电真的让身边的世界和人都变得柔和起来。躺着干什么呢?简凡问。我们来八卦吧,八卦是一件愉快的事。

简凡讲了一段她所目睹的办公室恋情,那男子从广州来到武汉,爱上了一个比自己大10岁的女子,有一天,简凡打电话到女同事家是他接的电话,简凡当时就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半个月后,他和女同事在办公室当众吵架,然后他离开了。女同事很伤心,据说他又有了新的恋人。

为什么男人会喜欢比自己大的女人呢?简凡问孟可。

大一点的女人有母性气息,对男人有吸引力,要知道,男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小男孩。孟可说。

你喜欢过比你大的女人没有。

有啊。他说。你就比我大。

是的,简凡比他大3个月,她生在春天,他生在夏天,3个月却给了他机会在简凡面前说,姐姐,你要让着我嘛。

姐姐,你要让着我嘛。果然,他又这样说。

简凡叹了一口气。

看简凡叹气,孟可说好吧,老婆,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也是姐弟恋的,不过不是在办公室里,是我哥们的故事,他从武汉去广州,在火车上遇到了一个大眼睛女人,两人小时候都在山东生活,所以特别谈得来。到了广州,女人邀请哥们去她家,然后,发生了一些什么。那哥们事后觉得特别对不起老婆,后来不再和那女人见面,现在据说还是朋友,但是,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男人和女人之间能有那样的友情吗?

只要你相信,就会有的。孟可说,就像现在,你相信你的身上吹过了风,那就是真的有风。

他的手轻轻地指过来,让简凡止不住地颤栗。

如果相信有爱,就真的有爱,是这样的吗?简凡紧紧地搂住了他。

·你不了解她,就像她也不了解你一样

五一长假,大学同学组织聚会,那天,简凡成了焦点,因为她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双胞胎不是谁都能生的,女生都羡慕简凡,男生则拍拍孟可的肩。

我们家有双胞胎遗传史,我和姐姐是双胞胎,而我怀上了双胞胎。简凡说。

但孟凡坚持认为,那是因为他有种,所以神情颇有些自得。

简凡笑着横了他一眼,他马上涎着脸说,老婆别发怒,这对宝宝不好,对你不好,对我也不好。

他待她,如同稀世珍宝。

简凡不知道孟可知不知道,她一直知道他的秘密。

在最想知道他的秘密的时候,简凡进了他的邮箱,因为了解他,她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邮箱密码,于是,简凡看到到他与一个叫雨星的广州女人的通信。那是三年前。

三年前,他离开她去了广州,于是发生了那个晚上他讲给简凡的那个哥们的故事,其实是他自己的故事。

而这只是秘密的第一层。

第二层秘密是,两年前,孟可与单位女同事有点暧昧,他把这事讲给了简凡听,简凡原谅了他。他又讲给雨星听,雨星说,你的妻子是一个智慧的女人。

智慧的女人,简凡觉得自己算不上,只是因为爱他,所以可才以原谅他,在他请求她的原谅的时候。

但是,如果有一个女人,尤其是自己的情敌这样说自己的时候,简凡是骄傲的。现在,她的骄傲是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以及孟凡的爱。

等你生了孩子,我天天给你按摩,保证不让你长出桔皮组织来。孟可这样对简凡说。

简凡的视线落在窗台上,去年秋天的桔子皮放到现在已变得如同枯叶蝴蝶了,关于桔皮组织的联想追溯,简凡想,可以告一段落了。

“心理画外音”

1.不要随便去寻找真相,除非你有面对最不堪的真相的勇气。

2.男人的心中都有一颗小男孩般贪玩的的心,他爱逃出家门,在外面野上一阵子,然而到了黄昏的时候他还是希望妈妈来找自己回家。

3.回归的爱,也有别样的甘甜,如果爱他,就给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