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学习忙吗?”爷爷的话把唐水婧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忙,光是寒假的试卷就有这么一大摞!”唐水婧冲爷爷比了个手势,“等我毕业了,爷爷我的那些试卷就给你拿来练字,给奶奶当柴火用好了!”唐水婧撒娇道。
“唉,你这丫头啊!哪有你这样的学生啊!”爷爷用手指了指唐水婧的鼻子,语气越是宠爱的,“诶!这次你们自己家的春联就交给你自己来写吧。让爷爷看看,你的字有没有退步!”说着,爷爷让出了位子。
唐水婧挽起袖子,拿起毛笔,蘸了点墨水。思考了一会儿,挥手写下了,“春雨丝丝润万物,红梅点点绣千山”。爷爷站在一旁,笑着点了点头。和爷爷奶奶吃完了午饭,唐水婧就回去了。
大年三十那天,父亲终于空了下来。他把唐水婧自己写的春联贴在大门上,又在中间贴了个倒的“福”字。客厅的地板上摆了几盆杜鹃花和水仙花,茶几上放了几盘花生,瓜子还有水果。看着焕然一新的客厅,唐水婧的心情变得很好。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下午三点,放在茶几上的白色手机震动起来,是韩贝贝的新年祝福。长长的一段话,字里行间透露着对这个朋友的珍惜,对即将到来的高考的祝福,还有将要离别的不舍。
唐水婧的人缘不错,但是真正交心的朋友很少,韩贝贝是其中的一个。她开始回短信,也是长长的一段。给韩贝贝回完短信后,唐水婧又给手机里的其他联系人发去了新年祝福,当然也包括林亦臻。对于林亦臻,她是有私心的,不像上面的联系人一样群发消息,而是自己重新打了一段话,发给他。
晚上的年夜饭是在爷爷奶奶家吃的。奶奶是主厨,而母亲和婶婶等人则是帮工。父亲和大伯他们与爷爷坐在一起,聊着一些当下的时事。而唐水婧自然被归到小孩子的那群人里。唐水婧有一搭没一搭和几个堂姐聊着天,一边看着手机。手机里有几条好友发过来的新年祝福。可是没有林亦臻。
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吃了象征团圆的年夜饭。饭后,爷爷奶奶给小辈发了压岁钱。然后大家都开始各自的消遣,父亲和母亲出去过二人世界了。爷爷奶奶一直早睡的习惯,晚上八点多就进房睡觉了。留下客厅里的一群小辈,几个堂哥堂姐凑了一桌在打双扣。只有唐水婧一个人过得最平淡,她在看春晚。刚好到了歌舞环节,唐水婧起身去厨房给打双扣的堂哥堂姐切了一盘水果,顺便给自己泡了一杯浓浓的奶茶。
回到沙发上,唐水婧撮了一口奶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林亦臻。唐水婧的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或许在她的心中是有隐隐的期待的吧!
几乎没有犹豫,唐水婧就接起了电话。
“你在干嘛呢?”林亦臻温润的声音从手机的那端缓缓传来,还夹杂着鞭炮身和汽车开过的声音。
“在看春晚,你在外面?”
“嗯。在人民广场这边,挺热闹的。你要过来看看吗?”
唐水婧看了看正在打牌的哥哥姐姐,对着手机回答了一句,“好。你等我!”
唐水婧拿了放在沙发上的羽绒服,对哥哥姐姐说:“我去看个同学。一会儿就回来啊!”
顺手带上门,外面有点冷,唐水婧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人民广场就在爷爷家附近。只用5分钟,就走到了。林亦臻穿着一件灰色的低领羊绒衫,外面穿了件同色的长款呢大衣。脖子上还围了一根格子围巾。之前唐水婧只看到过林亦臻穿白衣,没想到,他穿深色的衣服更有味道,眉眼间多了一份成熟。
“冷吗?”林亦臻看着只套了件羽绒服的唐水婧,问道。
“不冷!”
“阿嚏!”一个喷嚏不合时宜地打了出来。
林亦臻笑着看着她,唐水婧盯着地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林亦臻取下了脖子上的围巾,给唐水婧围上。他的手指在围围巾的时候碰到了唐水婧的脖子,若有若无。唐水婧的心却乱了。
“谢谢。”唐水婧红着脸对着面前的男生说。
“要不要喝点酒?”唐水婧看到林亦臻的眼睛璨若星辰,和空中的烟火交相辉映。唐水婧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一副眼眸。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林亦臻去附近的小店买了几听罐装的啤酒,拉开拉环,递给唐水婧。
唐水婧伸手接过,碰了碰林亦臻手里的啤酒,说了句“cheers”。仰头喝下,冰凉,苦涩的味道充满口腔。唐水婧的酒量其实并不是很好,而且也并不喜欢喝啤酒。但是如果对方是林亦臻的话,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推翻重来。
唐水婧趴在广场边的栏杆上,借着酒劲,回头冲着林亦臻大声说:“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我总觉得你是一个有很多故事的人。”
他放下手中的罐头,靠过来,说:“你想知道什么事?”
“随便啊,家里的,关于A大的,……”唐水婧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还有恋爱的。”
“作为交换,你也可以问我啊!”唐水婧补充道。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富家千金,她是华侨,在她成年后,她父亲送她到中国来留学。她在这边读书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男生。那个男生怎么说呢?就是学校里面的风云人物,人又长得好。”
“那不就是你吗?”唐水婧打断他。
“恩,我跟他不一样。然后他们两个就相爱了,金童玉女,在当时的大学里,被传为一段佳话。四年很快就过去了,女孩要回到自己的国家了。可是她舍不得,于是她向父亲坦白了这段恋情。远在国外的父亲担心女儿,千里迢迢飞过来想要带走女孩。可是女孩那时候因为在毕业晚会上喝多了酒,和男孩发生了关系,有了孩子。他们跪在女孩的父亲面前,希望老人能够成全他们。老人很晚才有这个女儿,从小甚是疼爱,所以老人心软了。他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男孩入赘他们家,孩子要跟他们家姓。男生答应了。”林亦臻停下来,喝了口酒。
“接下来呢?”唐水婧问。
“接下来的故事就有点狗血了,老人年纪大了,从公司的高层退下来了。把公司交给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打理。女儿因为要照顾刚出生的孩子,所以公司日常的管理都是交给丈夫。权利大概真的会改变一些人的吧。渐渐地丈夫开始晚回来了,妻子偶尔也会有小小的埋怨,但是看着公司的发展越来越好,她也不能说什么。可是后来,丈夫开始夜不归宿。作为一个女人,心中的一些怀疑也渐渐浮上心头。她找了私家侦探调查,结果证实了她的猜想。当私家侦探把那些照片交给她看时,接近崩溃。照片中的丈夫搂着一个20多岁的女子坐在车里,因为是在车内,照片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能看得清女子半裸坐在丈夫的腿上,做着恶心的事。平时温顺的妻子第一次和丈夫吵架了,甚至提出了离婚。没想到,丈夫居然同意了。还承诺会把名下一半的房产给她,但是要她放弃儿子的抚养权。妻子当然不肯了,可是她只是一个女人,她能有什么办法呢?于是她只好去找自己的老父亲,老父亲虽然退位了,但是人脉还是存在的。找了当时打离婚官司最厉害的律师帮忙,最后终于抢回了抚养权。”
“那公司怎么办?”
“是啊。当时公司虽然还挂着妻子家的姓氏,但是内部人员已经被大清洗了。真正掌权的早已不是妻子家族的人。虽然父亲一再安慰,女儿认为如果不是当初自己识人不清的话,就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她觉得自己是家族的罪人。她终日郁郁寡欢,而且前夫还故意派人骚扰她。结果她因此得了精神病。在美国一家疗养院呆了3年多,才被家人接回来。家人以为她已经好了,事实上她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犯病,而且每天还会亲自去幼儿园接送儿子。可是有一天早上,她6岁的儿子发现母亲还没起床送他去学校,他认为他的妈妈和他平时一样,一定是在偷懒睡懒觉。于是他就跑到母亲房间里,却看到母亲躺在浴缸里,左手的动脉已经割破,到处都是血迹,血迹已经干涸。他吓呆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甚至忘记了叫人。直到一个小时后,家里的佣人进来打扫房间,才看到呆若木鸡的他和躺在浴缸里早已没了气息的母亲。”
故事在此处戛然而止,林亦臻没有再说下去,而唐水婧也没有继续再追问,虽然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个故事一定跟眼前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