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转身离开,落寞的背影。
高傲如他,在遇到唐水婧之前,从没有过这种从云端跌落的感觉。
他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等到她的真心。
他以为只要他等,就终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
他以为只要时间够长,她就会忘记。
他以为只要跟她考在一个学校,每天都能见到她,就能换来她的靠近。
可是,最后的最后,他才明白不是她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是她吝啬自己的笑颜,而是一开始她就已经把所有的所有给了另一个人。和他一样优秀的人。
这场战役,还没打,苏竟然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路边喝了一夜的啤酒。
初秋的夜晚,温度本就比较低,而他为了给她去买蛋糕,没来得及去换衣服,就这样他坐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扫地的环卫工人发现他,把他叫醒,他才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回家。
他读的医学系,一回家他就感觉带自己的身体不适,应该是吹了一夜冷风的关系。可是此刻他不想清醒。一旦清醒,昨晚的种种又回到了眼前。就这样昏昏沉沉地躺了一天,直到晚上,学校的辅导员打电话来才把他从半梦半醒中叫醒。他跟辅导员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他不想回学校,不想看到她。他知道自己一旦回去,她一定会跟他坦白。
可是她还是来了,亲自来他家。
过去的三年里,从来都是他主动去找她。他多希望,有一天她能主动来找他。
现在她来了,可是却为的是另一个男人。
这叫什么事啊?
苏景然把脸埋在手里。眼泪从手掌里的缝隙中滴下来。
苏景然,你真可笑。居然会为了这种事掉眼泪?你的眼泪是有多不值钱啊?
“叮咚”外面的门铃响起。苏景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坐在床边。
又是“叮咚”,“叮咚”。
门外的唐水婧等了将近十分钟,都没有人应。
……
唐水婧蹙起眉头,明明刚才和他打电话了呀。
她附耳贴门,又按了一下门铃,“叮咚”。
这一次好像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然后门“嘎吱”地一声被打开了,她一抬头,便看见苏景然靠在门边。头发有些凌乱,他没有戴眼镜,微眯起眼睛看着唐水婧。穿着灰色的家居服,和同色系的裤子。脸颊同好,嘴唇没有血色。看起来……没有了平时的阳光的样子。
“进来吧!”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干涩沙哑,然后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身体微微一侧,让开一块地方,让唐水婧进来。
“你生病了?”唐水婧关切地问他。
“咳咳……没事,一点小感冒。”苏景然看着她,眼神变得专注。神情不自觉地温柔。
唉,还是忘不掉。
他从旁边的鞋柜里取下一双拖鞋给她,手掌碰到了唐水婧的手。
他的掌心,好烫。
唐水婧觉得不对经,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附上他的额头。
好烫!
“你发烧了?”她不由自主地问出声,扬高了声音。
“没关系的。”他微笑,握住了他附在他额上的右手。
哪怕一次也好,我可以把这个理解为关心吗?水婧。
唐水婧募地收回手,眼神里有些惊慌,低声问他:“你吃药了吗?”
他看着她的细小动作,心脏一疼,果然……这么抵触吗?连被我碰一下也不愿意?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家里的感冒药吃完了。”
“哪有你这样的医学系的学生,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好好照顾,以后怎么去照顾别人啊?”她假装开着玩笑,扫去两人之间的尴尬,“我去楼下,帮你买药。”
唐水婧说着,准备换鞋下楼。
苏景然拉住了她,扳着她的肩,强迫她朝向自己。
“水婧,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闻言,唐水婧一怔,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那些想要说的话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是来告诉我,你的考虑结果的对吗?”他低哑的嗓音透露出一股凄凉。
唐水婧不忍心了。甩开苏景然放在她肩上的手。
“我还是先去买药吧。”
说完,唐水婧落荒而逃。
来到楼梯口,唐水婧靠着墙壁。想着苏景然刚才的样子。
落寞,凄凉。
她闭上了眼睛。
眼前浮现出林亦臻的身影。
她对他说:“亦臻,你以后有我了。”
可是,现在要她怎么办。
她的脑海里回旋着林亦臻的话:“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唐水婧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下定了决心。她转身下楼,买了一盒退烧药和一盒感冒冲剂。
回到苏景然的家里,苏景然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看到她回来,苏景然从沙发上起来。
“水婧,你实话实说,你喜欢他,对吗?”他低着头看着她。
唐水婧沉默了一会儿。
“对不起。”几乎声不可闻。
“那个人叫林亦臻,对吗?”
“是。”唐水婧艰难地从口里吐出一个字。
对不起,景然,如果在你们两个之间注定要伤害一个,我只能选择你。原谅我的自私。
“你喜欢他?”
“对,很喜欢。”唐水婧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看着她,一如当初他最开始认识她的那样子。
我还是我,你也还是你,我们都没有变,可是为什么我们渐行渐远了?水婧。
恍然间,苏景然听到唐水婧的回答,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那我呢?我这三年的喜欢又算什么?”苏景然喃喃自语。像是在质问唐水婧,又像是在问自己。
“景然,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但是,我先遇见的是他。在我遇见你之前,我的心已经不自由了。”唐水婧带着泪痕,却依旧笑着。想到他,不管怎么样,对唐水婧来说都是幸福的。
这三年苏景然对她的好,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对她的喜欢和林亦臻大概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苏景然看着唐水婧的微笑,这样的笑容,他曾经见过,每一次它的出现都与那个叫林亦臻的人有关。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他恨,他痛,可是在看到唐水婧这样的笑容时,他知道有些东西自己永远也给不了。他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就这样吧。
唐水婧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还生着病,快去休息一下吧。我去倒水给你。”
半晌,苏景然点了点头。
她去厨房烧了一壶水,把刚才在楼下药店买的感冒药,倒入温水中,用筷子搅拌好。然后又去卫生间拧了条沁水的毛巾。
走进他的卧室,苏景然靠在床头,闭着眼睛。
她把药递给他,看着他把药喝下,又把毛巾敷在他的额头。
苏景然躺下,唐水婧为他轻轻盖上被子。
准备去厨房给他煮点吃的,手腕却被苏景然拉住。
“水婧,咳咳……不要走,就这一次,陪一下我。”
苏景然此刻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无奈的,眷恋的,痛苦的……这样的苏景然,锐气顿失,显得更加地真实。
“唉。”唐水婧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床边,“好,我不走,你睡吧。”
苏景然似是安心地笑了,却依然没有放开她的手。
她望着他渐渐睡去,安静地坐在床攀,窗外的日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夕阳的缓缓照进房间里。
唐水婧一个人坐在床畔,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床上的人此刻已经是呼吸渐渐,她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摸了摸苏景然的额头。
还好,已经退烧。
又起身,去厨房煮了一锅葱白粥。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感冒时,奶奶每次都会煮葱白粥给她。
在等粥滚起的时候,她趴在外面的桌子上写了一张纸条。
“景然,我们无法做情人,就当朋友吧,有时候,友情比爱情更加纯粹,也不让人觉得那么累。谢谢你!还有对不起。锅里有葱白粥,醒来别忘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