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名人传记丛书——梵高
36201000000009

第9章 独一无二的创作风格(1)

模仿印象派风格

在到巴黎之前,梵高在安特瓦普这个繁荣的海湾待过一段时间。这里的景色宜人,海上有成群的海鸥飞舞,鳞次栉比地穿梭着的载满世界各地的珍贵货物的船只。梵高在一家画具商的二楼租下房子,给提奥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提奥:

安特瓦普深深地吸引了我,我到各大街小巷去逛了一圈,码头和广场也去了好几次。

我一向住在灌木丛生的荒野,以及寂静的乡下,一旦来到这样繁华、热闹的地方,处处都有新鲜之感。我想知道跟你一起散步时,是否也能产生相同的印象呢?

在大都市里很容易迷路。这里有不同的习俗、有趣的事物、新鲜的话题。我不敢贸然闯到特别危险的地区去,只偶尔穿过许多小路和巷道。我对肖像画很有兴趣,有些姑娘们误以为我是船员,我就支付费用请她们做我的模特。

安特瓦普这个地方太好了,尤其对于画家来说,实在是个好地方。

我的房间还不坏,我在墙壁上贴满了日本的小型风景画,因为这些画令我着迷。例如庭园、海滨小女孩的人物画,以及骑在马上的日本武士、花朵和树枝等。

梵高阅读了法国刚库尔兄弟所写的书,对日本浮世绘的版画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他对于浮世绘所呈现的色彩赞不绝口。每次走到港口,看到从东洋航线回来的船员们,携回不少当地的土产品,梵高便要求他们以便宜的价格卖给他,或到街上的旧货店去买一些他深感喜爱的物品,都能如愿以偿。

梵高经常到处寻找作画的题材,一有时间就给提奥写信。

亲爱的提奥:

我在此经常去美术馆,但除了少数几张画外,其他没有什么可看。

路贝斯用纯粹而强烈的红色来画面部,并用强烈的笔触画出手指和肉体的手法,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似乎善用色彩结合法来表示愉快、沉静和悲伤,结果都很成功。

梵高决定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他希望对自己的作画技巧能大有帮助。不久,他就把身上仅有的一点儿钱都花完了。尚未收到提奥的汇款之前,他只能嚼干面包、喝开水,有时候为了填补空腹,竟胡乱抽起烟来。梵高的健康开始恶化,牙齿一颗一颗地脱落,前后已经脱落了十颗,咳嗽愈来愈严重,脸色异常难看。

1886年,梵高进入一家美术学校,这所学校不需要缴学费,每天都有免费的模特儿。以前,他常常为请模特支付费用,现在可以把这笔钱省下来做伙食费,因此,他的心情也就轻松多了。但是,与以前一样,他无法与同学和老师相处融洽。他怪异的打扮、憔悴的面容、穷困的模样使得同学们既厌恶又好笑;他的固执己见令老师头痛不已。后来,他在学校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了。

梵高到巴黎的时候,提奥在画廊再次得到提升,他现在在蒙马特尔林荫大道的古皮尔画廊工作。提奥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厅里悬挂印象派莫奈、德加、毕沙罗等人的作品,他是一个极具慧眼又乐于给年轻画家机会的画商。

早晨的阳光洒满街道,蒙马特尔街缓缓盘山而上,通到克里希大街和蒙马特尔高坡,从那里下山就可以到巴黎市中心了。这是一个中产阶级聚居的地区,街上挤满了小店铺。人们忙忙碌碌地做着各种事情。

这里就是世界艺术之都——巴黎。梵高专注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跑动的店伙计、买面包的主妇、匆匆忙忙的生意人,沿街有不计其数的甜食店、面包房、肉铺、洗衣坊和咖啡馆。

梵高和提奥一起穿过广场,走过圣母院,街道变得更加宽阔、华丽,商店规模更大,人们的衣着更讲究。早晨的阳光使人精神分外清爽,空气中飘浮的气味使人联想到这座城市的那种奢华而复杂的生活。

提奥建议梵高到科尔蒙画室去工作,梵高担心学费很贵,他不想再增加提奥的负担了。提奥劝他不必考虑金钱问题。走进宽阔、壮观的蒙马特尔林荫大道,这里有宏伟的百货商店,有拱廊和商品价格昂贵的店铺。这是市里最重要的大道,往前走便是意大利林荫大道,可以通到歌剧院广场。

提奥工作的地方离蒙马特尔街的右端只隔着一条很短的街。他们进了画行,衣着整齐的店员都恭敬地向提奥鞠躬行礼,大厅四壁悬挂着布格罗、德拉罗奇等人的画,大厅后面有楼梯通往上面一个小楼厅。

在楼厅里,梵高看到了印象派画家的画。他震惊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作品,他从小就看惯了那种阴暗、沉闷的画,没有笔触,光光的画面上每一个细节都描绘得精确而完整,颜色也是逐渐过渡、交融在一起。

这些画却全然不一样,打破了长久以来画的风格,情感上的冷漠不见了,欧洲几个世纪以来,那种沉闷、晦涩的颜色荡然无存了。这些画表现出对太阳的狂热崇拜,充满阳光、空气和颤动的生命感。

德加描绘芭蕾舞女演员的那些画竟毫不客气地把红、黄、蓝几种颜色堆砌在一起;莫奈在户外阳光下画出的一组河畔风景,把仲夏时节炎火烈日下的成熟而蓬勃旺盛的莲花的颜色表现得淋漓尽致,笔法独特。他们的作品色彩明亮、耀眼。莫奈用的最深的颜色,也要比在荷兰所有美术馆中能找到的画上最明亮的颜色亮许多。

马奈的画上是一个男子坐在小船上,手里握着船舵,是描绘法国人礼拜天休息的画。梵高想起了关于这位先生的传闻,他的一幅《草地上的午餐》和《奥林匹亚》展出时,警察为了保护这两幅画不被人用刀砍坏,而不得不用绳子拦上。他开始琢磨这些画,领悟到这些画家们的画面上充满了空气和阳光。他们是透过这些有生命的、流动的、充实的空气和阳光看事物的。这些人的大胆创新完全推翻了传统。

梵高在不能自拔的颤抖中回到提奥的住所,径直奔向他那些打成捆的画,把它们全部摊放在地板上。他瞪着自己的油画,第一次感到它们是那么的晦暗、阴沉、笨拙、乏味而又死气沉沉。他觉得自己彻底地过时了。

提奥见梵高一直盯着自己的作品,不发一语,他能明白梵高的想法,温柔地说:“你的作品很不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作品,是属于文森特·梵高的。你可以向印象派学习,可以借鉴,但是你千万不能模仿,否则你会深陷其中而丧失自已的。”

梵高没能理解提奥的劝说,他非常懊恼没有早点在巴黎学习,白白浪费了六年时间。提奥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梵高应该庆幸现在已有了自己的风格。梵高作画的色彩、光线、线条都有他独特的个性。如果梵高一开始就在巴黎学画的话,可能不是他改造了巴黎的艺术,而是巴黎改造了他。

提奥接着激动地说:“你有一双目光敏锐的眼睛和一只善于描绘的手。现在你所需要做的,只是调亮你的调色板,并且学会怎样描绘流动的、透明的空气。生活在这样一个正在发生重大变革的时代,你会有所作为的!”

梵高很快在科尔蒙画室开始画画。他在那里认识了亨利·图卢兹·劳特累克,两人立刻交上朋友。劳特累克的脸是扁平形的,五官十分突出,满脸浓密的黑胡须,他是个瘸子,他的结实的身躯向前弯成一个以腰为顶点的三角形,直落在两条萎缩的细腿上。他的两条腿都是跌断的,从此就没能好起来。

劳特累克如果是个正常人,他就不会成为画家。因为他父亲是一个伯爵,他是这一头衔的直接继承人。他邀请梵高到他的住处去,他的住处除了画布、画框、画架、画凳、踏板和一卷卷披布之外,还塞了两张大桌子。一张桌上摆满一瓶瓶好酒和各种颜色的饮料,另一张桌上堆满舞鞋、假发、旧书、衬衫、手套、长袜、粗俗的照片和珍贵的日本版画。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中,只有一小块空地方可让劳特累克当画室用。

劳特累克喜欢画“丑陋”的人和物,他把酒馆的舞女、妓女和村姑作为模特。梵高研究起劳特累克画的蒙马特尔一家妓院内的姑娘们的素描。他看出这都是客观的肖像画,没有道德说教。在姑娘们的脸上,劳特累克抓住了不幸、痛苦、麻木、欲望和精神苦闷。梵高觉得这和自己喜欢画的农民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是生活最真实的反映,是真正的美。

从劳特累克的嘴里,梵高第一次听到高更这个名字。高更是个出色的画家,他在拉丁美洲的马提尼克岛屿上生活过一段时间,画了大量的关于马提尼克土著妇女的画。有一段时间,他完全沉醉于对原始人独立生活的向往之中。他有过妻子和三个孩子,在股票交易所曾有个年薪3万法郎的职位。他从毕沙罗、马奈和西斯莱手里买了价值115万法郎的画。自从他在股票交易所艺术俱乐部和马奈结识后,就对绘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而放弃了交易所的工作,同家人到鲁昂靠积蓄过了一年只有绘画的生活。后来,他把妻子、孩子送到斯德哥尔摩的岳父母家,从此后便靠东挪西借过日子。高更的经历给梵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梵高开始尝试画印象派的作品,这个转变看上去一点也不难,他只要扔掉他过去的调色板,买些鲜亮的颜料,然后按照印象派那样去画。第一天的尝试结束了,效果使他既惊奇又恼火。第二天,他已经被弄得昏头涨脑了。这种精神状态又发展成懊丧、气愤乃至惊恐、忧虑,不到一个礼拜,他已经怒气冲天了。他画出的油画仍然那样阴暗、呆板,并且不自然。

在科尔蒙画室和梵高一起的劳特累克,听着梵高咒骂不休,但不提出任何劝告。这是一段难熬的时间,梵高的状况糟糕极了。提奥的生活也乱七八糟起来,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举止稳重,生活习惯优雅,不论穿着或礼仪,不论在家或办公的地方都彬彬有礼。梵高却把他井井有条的住处破坏殆尽,到处乱放着画布、画笔、空颜料管。

梵高的耐心已经消磨尽了,他已经三十几岁了,还像刚学画的人一样摸索着学习别人的东西,并且收效甚微。提奥想尽办法安慰梵高,梵高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些。

第二天,为了让梵高放松心情,提奥带着他一起到酒馆去。提奥准备把几个印象派的画家朋友介绍给梵高,其中就有高更。高更的头和五官看上去略显庞大,鼻子从左眼角直落到右嘴角;眼睛有杏仁那么大,眼球凸出,眼神极其忧郁;颊骨在眼睛下突起,并延伸到长长的面颊,横过宽大的下巴。他是一个巨人,具有不可抵抗的、野性的生命力。

梵高向高更请求观赏他的作品。高更把梵高带到他寒碜的房间,他把画从床底下拉出来放在地板上。尽管梵高明白他的画一定非同寻常,但真正观看时还是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好。画上是杂乱无章的一堆阳光,天空、大海、树木、人,都是梵高难以想象出来的样子。这些画上,有的画着笨拙难看的土著居民,天真淳朴的眼睛中隐含着无限的奥秘;还有用火焰般的粉色、紫色和富于颤动感的红色绘成的梦幻的画面;以及纯装饰性的风景,画面上的野生动植物洋溢着太阳的炽热和光辉。

高更骄傲、得意地告诉梵高,他认为只有乔治·修拉的画可以和他媲美。乔治·修拉的画没有一个画商愿意展出,然而他却是一个伟大的画家。高更把梵高介绍给了修拉。

修拉的画同样震惊了梵高。那是一幅风景画,建筑物似的人物,用无数色彩刻度点画出,就像杆子似的立在哥特式教堂里。草地、河流、小船和树林,都是点点光亮的含糊而抽象的颗粒。画面是以调色板上最明亮的色调组成,比起德加,甚至高,修拉更敢用的色调更明亮,图画退缩到几乎抽象的和谐境界之中。梵高掌握不了他是如何支配这些线条的。修拉向梵高作了解释,他把绘画看做抽象的艺术,要达到思维的数学般的精确性,任何感觉都能够,也必须变成色彩、线条和色调的抽象表达。

修拉把绘画归为应用公式,他不追求表现事物的本身,而是表现事物的本质。他作了个比喻,画一个物品时,不应该是画得逼真就是好作品,而是要画出精神、本质。梵高似懂非懂,但是印象派的画已经完全把他迷住了。

梵高在画室埋头作画,每一幅都似乎是高更或修拉的复制品。梵高却认为自己的画技似乎有了大的进步。提奥为此恼怒不已,他和一直敬爱的哥哥争吵起来。提奥认为梵高的模仿真是愚蠢极了,难道世界上要出现两个高更或者是两个修拉吗?再这样下去,梵高会把自己特有的风格都失去了。

梵高画了一幅充满“特色”的画,他把所有印象派的绘画风格融入一张画中。这张画有高更的树木、莫奈的色彩、毕沙罗的树叶、修拉的空气。他每天与提奥争论画的手法,提奥为此筋疲力尽。

提奥曾经费劲口舌也没有使古皮尔画行的上层经理同意把梵高的画展览出来。梵高劝提奥离开画行,自己开店,但是提奥没有那么多资金。梵高觉得是他拖累了提奥,提奥并不这么认为,他一如既往地支持着梵高。

一天,提奥邀梵高一块儿去出席一个宴会,是一个叫亨利·卢梭的画家发出的请贴。他的个子矮小,但很结实;方形的脸庞,粗短的鼻子和下巴,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他的轮廓与梵高有些相似。

卢梭曾是地方海关的收税员。他是巴黎最穷的画家之一,居住的是破旧脏乱的工人区,门厅里一股烧饭、洗衣和厕所的混合臭味足以把人熏死。他几年前来到巴黎,常常在星期天作画。他从没有受过多少教育和指导,或者受到什么指教,但是他会画画、写诗、作曲,教工人的孩子拉小提琴、弹钢琴,教老年人绘画。因为没钱,他教课用的小提琴都是租的。

卢梭喜欢画一些稀奇古怪的动物,它们怪异地从热带丛林中窥视外界。高更经常笑话他,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疯子。